此时一只大手重重地按在我的肩头,我一怔,赶忙回过头,原来是惊,不知道何时,他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他纵身一跃与我并肩而坐,我低下头喃喃道:“惊哥你不是睡了吗”
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中所想,悠悠的说道:“传说啊,千年之前少典部落的女华生吞玄鸟卵生下了伯益,这个伯益又名大费,他辅佐帝禹治水有功被封在了秦地,他老人家带领族人在秦地繁衍生息是为咱大秦的祖先,所以啊这大玄鸟就成了咱们大秦的图腾,它这个展翅奋击的姿态显示的正是咱们老秦人刚烈尚武的精神啊。”惊说罢,拿起手中的水囊灌了一大口,我闻到了浓烈的酒味儿。
“惊哥,你懂的真多”我转过头看着这位精瘦的老兵,他皮肤白净,脸型瘦长,胡须稀疏而杂乱,他拍着我的肩膀继续说道:“雨娃啊,你可晓得,那赵人也不是好惹的,上了战场就是要拼命的,你拼过命吗?”
“没有…”我低头道。
“一个人为了活命,瘸子也能翻墙。”惊叹了口气,淡淡的念道。
“惊哥,守住那个河谷和我们现在守住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同吗”我问道
“咱们营明日先行,就是有可能要首先面对赵军的兵锋啊,初上战场切不可掉以轻心,你自求多福吧。”惊没有直接回答我,自顾说道,言罢又灌了一大口烈酒便起身摇摇晃晃的回营帐去了。
他一边走一边唱道:“鼓响喽,旗摇喽,忙活喽….”
我看着他的背影,思绪回到了十一年前。
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每日除了下地干活就是在家里反复的读那卷书简。
那一日,父亲背着剑和行囊离开家门,我和母亲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父亲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我仰视着父亲的脸庞。
“雨儿,为父对你说几句话,你现在也许不懂其中之意,但一定要记在心里”
我点点头。
“你要做一个真正的勇者”
“爹爹,我很勇敢,我敢一个人上双峰山去抓蛇,我敢一个人跳到马恋水里摸鱼”我自信道。
“那是匹夫之勇,不是真正的勇”
“爹爹,匹夫是谁啊,我只认识黑夫”
“真正的勇,是宽阔的胸怀,淡然的心境,是面对惊涛骇浪而不为所动的气魄”
“哦…”
“仁者无忧,智者无惑,勇者无惧,你要心存仁义,胸怀智慧,方可成为无所畏惧的勇者。”
我似懂非懂的仰望着父亲,刺眼的阳光被父亲的身躯遮挡,映在我眼中的是一个镶着金边的黑色轮廓。
“可记住了?复述一遍”
“你要…”
“是你”
“哦哦...我要....”
这是父亲留给我最后的记忆,经过了十一个春夏秋冬,这一字一句我都未曾遗忘,但依然不知道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勇者。
对面即将到来的战场厮杀,我需要的到底是勇气还是运气,也许二者缺一不可,也许到目前为止我的运气还不错,至少一直都能吃饱肚子,至少现在还活着。
我猛的打了个寒战,那双血红的眼睛又忽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我忙四处张望,并没有任何异常,我无法理解我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总是出现这种幻觉,只能暗骂自己真没出息,难道还未临阵就吓破胆了吗,也许我这个时候还真的需要一点匹夫之勇。
摇摇脑袋,不再胡思乱想,我跳下巨石,又望了一眼远方,见那绵延重叠的黑色山体,像一个个沉默的武士蓄势待发。
大战前的安详更像是一首无声的安魂曲抚慰着士兵的心灵。
黎明前的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火把也只能照亮前后三五步的距离,随着阵阵的军鼓之声,左营迅速列队集结,五千多名大秦锐士昂首挺胸,整装待发,督尉大人矗立在战车上高声吼了几句鼓舞士气的口号,具体是些什么内容,我困意未消也没大听清,大概的意思就是我们这营精锐不可辜负将军的期望,一定要勇往直前,等等都是提气鼓劲的言语。
众军士闻之士气高昂,一齐呼喊着“大风!大风!大风!”
令旗一挥,宝剑一指,便是战旗挥舞军鼓擂动,全营开拔出发,离开前军营地,呈长蛇纵队向东行入山谷,地形逐渐变得狭窄,一步一步的,钻入了我在山崖上眺望了两日的群山迷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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