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畅述前情

身处众人探询的目光中，顾霄霆微微一笑，环视一周，续道：“遇上师父的那一年，我只有七岁，因为听了很多父皇早年间荡平天下的故事，自然也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够也做一个将军，像父皇当年那样统兵征战。可是父皇也好，旁人也罢，知道我这个念头的人都说我这是孩子话，是不可能实现的一个想法。

“我自然很是不服气，可在当时，白日里除了皇子必学的骑射，我并无任何能够接触武学的机会，因此每每在夜晚跑到寝殿外自怨自艾。不过就在某一天夜晚，我正在自己抱怨父皇从来不肯为我找一位功夫高深的师父之时，师父忽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问我是不是当真想要学本事。”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须知算来那时正是焱朝初立不久，负责巡守皇城附近将士，无一不是百战精锐，论及实战能力，只怕要比现在的皇城铁卫军更强些。饶是如此，向从炎居然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皇宫，且还敢于在皇子面前突然现身，细想之下，众人都觉此人的功夫和胆子确都是世上一流。

越朗插口道：“这位独臂刀神虽然本领超绝，但与焱朝皇室并无任何交集，也从未出仕于世间任何一国，不知他为何要在那时夜入皇宫，又为何要心血来潮，教授武功给上将军？”

傅燮从未听过秦王还有“上将军”这个称呼，此刻闻之心中好奇，但见众人似乎都是心知肚明，也不好立刻发问，只能暂且按下心中疑惑，听顾霄霆继续说自己当年之事。

顾霄霆看了越朗一眼，又道：“这一节我也不甚明了，当初师父只说他是要来皇宫之中找一件东西，具体是什么，却并未跟我说明。至于为何教我本事......师父只是说，他已经是残废之人，虽然刀术堪称一绝，但毕竟少了左臂，有些招数便不能再使，他又不愿看着自己的一身本事没了传承，见我是个练武的胚子，又是满心尽是学武的念头，心血来潮，便起了收我为徒的念头。

“我那时胆子可也真不小，按说师父半夜三更忽然出现，我应当心中害怕，但当时我只是一个七岁孩子，还以为是自己精诚所至，所以上天让师父来教我本事。抱着这个想法，我自然喜不自胜，连声说好，还跪倒给师父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响头，就请他赶紧教我。”

众人闻听秦王这般说，暗道纵然是天家之子，年幼之时也难免像平常人家的孩子一般，只是他这个运气实在也太好了些，竟然能被向从炎看重。

各人正自念头纷杂，又听顾霄霆说道：“师父见我丝毫不怕他，连声说我胆子颇大，这样很好，从那一天起，他便亲自教我如何站桩、如何存想、如何感知体内真气等等基础法门，自此以后几乎每日晚间都是如此。

“直到三个月以后，师父见我修行真气已有小成，于是又传了我修行‘斩扶桑’气旋的法门，我也是从那时候起，才明白如何调用体内真气。还记得我第一次凝聚气旋之时，顾盼自雄，自以为自己从此便算得上是一位高手了，师父却说，我资质虽然不错，可是要想成为高手，那还差的很远。

“我问师父怎么样能才成为一个高手，师父说道‘修行如登山，接天不胜寒，越是修为高超，便越觉得自己更需要小心翼翼，不得有丝毫自满之情。’接着便教我立下誓言，十年之内不得主动显示自己身负武功，如无重大紧急之事，每天晚上必定要修行两个时辰的‘斩扶桑’心决。

“我一一照着师父的话做了，师父便从那一晚开始教我用刀的招数，以后每天都能学三个新的招数，过了足足一个多月，我才将一百一十四招刀法学完。此后的两年中，师父便不再每天都来皇宫内教我本事，或是一个月来一趟，或是两个月来一趟，考察我修为进度之余，有时也亲自和我套招对练，教我些实战经验。”

众人之中，叶珏自小便是在军旅家庭中长大，对于这位当年的独臂刀神的故事兴趣最大，今夜听秦王畅述前情，才知道原来他便是那位刀神的徒弟。又注意到依照秦王所言，向从炎前前后后，断断续续地教了秦王两年有余，便即开口问道：“那么两年之后呢？”

顾霄霆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答道：“两年以后，直到今天，我就再也没有见到师父啦，至今我也不明白，当年师父要在皇宫里寻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何时才能重见他一面。”

说到这里，顾霄霆不再讲述自己的往事，视线移到傅燮身上，问道：“我的经历说完啦，你也说说，自己是如何与师父相识，又是如何得蒙他亲传本事的？”

傅燮点了点头，便开口道：“我可没有殿下当年的那般好运气，能够在六七岁上便得传技艺，遇到师父的时候，我就已经十岁啦。想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所幸父母薄有家产，八岁以后便送我去了乡中学堂，让我好好读书，以求将来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只是乡中学堂里有几个孩子调皮捣蛋，又长我几岁，见我那时候人小力弱，不时便要来欺压，甚至经常殴打我。从八岁到十岁，这两年之间对我来说当真是暗无天日，我挨了他们不少次打，可是他们年纪比我大，又是多人联手，即便我还手也打他们不过，反而被他们欺负的更凶了。

“那一日我们回家的路上，他们又瞧着我不顺眼，便要照旧责打于我，我那时一气之下，抵死也不与他们干休。可是毕竟势必人强，纵然我拼命反抗，却还是被他们打得身上青紫遍布、伤痕累累，等他们走后，我再也忍不住，便躺在地上嚎啕大哭。然而就在此时，我听到一个如同金铁一般的声音传来‘哼，脓包小子，平白打搅了我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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