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先锋之选

以霍无忌对叶珏的了解，自然明白其平素虽然多有纵情恣意之举，却并非无的放矢之人，如今既然面上颇有自得之色，足以表明今番与北戎一战中，他才是那个秦王属意的先锋。

只是就霍无忌心中猜测而言，叶珏纵然平常自有一股英风锐气，可以当下两国局势来看，却并不是那个最合适的先锋人选，若是自己能够早些身入焱朝军中任事，说不得自己来做这个前锋军主将，倒比叶珏更加合适一些。

当此之时，顾霄霆目不转睛，望着表弟面上的神情变化，已然瞧出彼心中所想。

心念转处，似是有心，又似无意地摇头叹道：“按说我本不该将君镝和岳统制二人派将出去，以至于后来与北戎各部作战之时，自己也需亲冒矢石，上阵厮杀，只是目下暨阳城中人手有限，形格势禁，不得不如此。”

秦王这话一经说出口来，旁人心中尚不觉得有什么，叶珏却冷哼一声道：“上将军此言差矣，我不信有谁比我和万里兄长还适合做这前锋军主将，难道无忌兄弟便当真比我强些？”.七

顾霄霆听他这般说，面上虽是神色转变，但却始终不曾出言评判，既像是觉得叶珏之言并无错处，又像是觉得叶珏所言不值一驳。

倒是霍无忌听叶珏所言像是将矛头对准了自己，不禁出言道：“叶家兄长，须知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纵然你久在军中，武艺出众，性子剽悍，但未见得便是一个合适的前锋主将。”

叶珏自小长于军旅之家，最不怕的便是旁人与之讲谈兵机军略，此时听霍无忌对自己是如此评价，心中不禁暗道：“你我本事虽是相差不远，可好歹我还算是稍胜半筹，而你至今从未亲身经历战阵，难不成便在军略上胜过我去？”

在他想来，霍无忌既是武艺、经验等方面都尚不及自己，自然没有来评判自己的资格。

可是当叶珏转眼再往秦王面上看去，却见顾霄霆此刻脸上饶有兴味，甚至还能看出几分撮合自己与霍无忌相争的意思，心中一怔，暗想这霍无忌好歹是秦王表弟，如今他怎么反而希望自己与之相持不下，各自相争？

还不等他多想，坐在叶珏左手边的越朗竟也少见地低声向他出言：“君镝兄，你还怕他怎的，即便霍家少爷是长公主之子、上将军的表弟，但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从未经历战阵的少年，你若当真怕了他，那便不要与之相持啦。”

叶珏并非蠢笨之人，此刻自然听的出来，越朗所言颇有激将之意，可是自己与他乃是总角之交，深知其心性并非好勇斗狠之辈，不知又是为了什么，如今竟然突出此言？

目光流转，又见霍山侯杨君爱的脸上如今也显出几分怂恿之色，转头再望，一旁的岳万里竟也是向自己面带笑容，心中更是有所不解。

可是以叶珏心思又转，既然无论秦王也好，还是杨君爱等人也罢，此时表现出来的样子都是希望自己出头，继续与霍无忌讲论一番，想来自己如今便当真应该与之好好互相竞争。

不及细想，叶珏已然张口又道：“嘿嘿，无忌兄弟这话说得口气好大，须知我自从军以来，身为兵马前锋主将可不止两次三番，而凡是小兄主掌前锋的战役，至今还未尝败绩呢。”

霍无忌听叶珏如此说，自然也明白其所言是实，并非是强行夸耀自己功绩，不过他还是争辩道：“君镝兄长自然堪为军中猛将，可纵然真是如此，却也未见得你适合主掌前军。”

略一思忖，又道：“你我都是习武之人，应当知晓，剑行王道，刀行霸道，枪重锋锐，戟有众长，即便是天下第一名枪那等神兵利器，若是兄长以之斩抹钩剁，想来也不顺手罢？”

叶珏自幼习学武艺，至今已有十几年，此时听霍无忌以诸般兵器做比，说的又确是实情，不由得闻言点了点头，应声说道：“你说的不错，斩抹钩剁四诀乃是刀法的基本功，若是我以碧蚺霜锋施展，自然并不顺手，可那便如何？”

霍无忌微微一笑，又道：“那就是啦，兄长当然是军中骁锐，但以小弟看来，即便兄长神威再猛，却也并不适合身为前军主将，正如一杆长枪，即便再是锋利，也不能做刀而用。

“再容小弟说句大话，目下的暨阳郡中诸将校，二表兄、杨侯爷等人乃是统帅之才，叶家兄长那是骁将之质，越兄则是筹划有法，心思深沉些，各人本都是一时之选，但若说起统帅前军，却都未必适宜。”

叶珏见霍无忌虽是年纪轻轻，可评价军中将校之时却也算是条理分明，心中默默想来，倒觉得他这话说的似乎并无差错，目下暨阳郡中，当真尚无一个先锋之才。

可话说到此，叶珏自然不愿意当即出言认输，承认霍无忌方才所言句句属实，说得甚是。

便即又问道：“无忌兄弟方才议论诸将，说得倒并非是无稽之谈，可是再容小兄问上一句，依你所见，先锋之选应当如何？难道如陈子云此人一般，那才算是堪任前军不成？”

霍无忌闻言昂然一笑道：“小弟正为这事而来，陈子云之所以能为太子表兄所重，让他率部到此，不过是为了借机坑害秦王表兄罢了，如此之人，当此之时如何配得上先锋之选？

“实话说与诸位，家严与家慈也正是因为如今太子表兄越做越不成话，方才教小弟至此，来给秦王表兄做这个先锋之将，未知诸位以为如何？”

乍闻此言，叶珏面上一僵，心中继而明白秦王等人适才为何并不阻拦自己与霍无忌的争执，想必便是要借自己之力，从霍无忌口中套出如今这一句话。

只是霍无忌如今年纪比之自己尚小一些，此前又从未身从行伍，到底是否能做这个先锋，其事尚在两说之间，心思转处，叶珏便又起了好胜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