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碎裂

阮明霏一路被他抱着，直到保镖围上来驱逐了这些娱记，护着二人坐上了车。

坐上车后，她顺势离开他的怀抱，在另一边的座位上坐下。

陆斩揣摩着她的表情，扬了下眉：“怎么，刚刚那下影响你霸道总裁的形象了？”

阮明霏有些生硬地回答：“没有。”

陆斩懒洋洋地笑：“那你怎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阮明霏顿了下，承认：“确实影响。”她面皮薄，方才那一下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陆斩突然伸出手，往她脸颊上蹭了下：“你……这就叫一本正经地讲段子，知不知道？”

她睫毛动了动：“嗯。”

陆斩看着她：“你好像看起来脸色不太对……我刚刚抱你的时候不舒服？”

阮明霏看着他这无所谓似是什么都没有觉察的样子，莫名心头涌上烦躁。

“没关系，我这几天有些累。”

陆斩联想到陆氏的那些事情，不由得不吭声了。

过了好久才伸手，搭在她发鬓旁，然后半搂着她靠向自己的肩膀：“那你休息啊。”

阮明霏靠在他肩膀上，感受到他的温度，不免有些懊恼方才的态度。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心里暗示起了作用。她没闭上眼多久，就进入了浅层的睡眠状态。

一边是近在咫尺的陆斩的气息，一边是梦境里的缥缈混乱。

陆斩一开始打量着她，无聊了就开始数她的睫毛，然后又感觉到了肩膀传来的酸涩感。

他微微睁大眼，但看着她一脸安静，又不好意思直接把自己老婆拍醒。

想来想去，就想出昏招来。

他低下了头，慢慢地凑近了她的脸颊，想着如何做到没有痕迹地，假装把人吻醒。

阮明霏似是察觉到了他的靠近，睫毛轻轻一颤。

他挑挑了眉，视线向下，落在她的唇上，考虑要不要换个目标。

阮明霏只觉得自己脖颈发酸，刚打算睁开眼，就感觉怀里的毛团动了动。

睁开眼后，就看到棉花以极快地速度跳到她的肩上，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下她的脸。

潮湿的感觉传达而来，她有一瞬间的懵，然后从包里掏出湿巾擦了下。

指尖点了点棉花毛茸茸的脑袋，有些无奈。

转头看见陆斩有些古怪的笑容，她偏了偏头：“怎么了？”

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猫，然后又看看她，欲言又止。

最后问出一句：“你这猫……棉花它是不是成精了？”

仿佛能听懂他的话一般，黄白交杂的橘猫龇牙着冲他发出喵呜声。

阮明霏揉着猫，看他一眼：“异想天开了。”

陆斩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然后默默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阮明霏看到他的动作，低声道：“抱歉。”

陆斩顺口接：“嗯，其实你不重的。”

气氛有一瞬间的僵持。他立即补救：“就比羽毛重一点吧。”

阮明霏扑哧一下：“这样啊。”

两个人都没有再提今天发生的事情，回了家后照例一个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一个到书房处理公司的事情。

陆斩躺在沙发上，脱下外套，吹着空调，茶几上摆放着陈妈准备的水果沙拉。

棉花一开始也懒懒地趴着，后来见没有人搭理它，就爬到了陆斩的膝盖上面。

他啧了下，冲它扬扬下巴：“找你妈妈去。”

棉花趁机叼走了他手上的水果块，迈着短腿蹬蹬地往楼上跑去。

陆斩无奈地笑笑，又怕它打扰到阮明霏处理公务，只好放下手机跟上去。

路过书房，阮明霏紧紧关着门，但里面还是传来了模糊的声音：“怎么，又觉得问题出自我？你怎么不去问问她？”

陆斩听见她的声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阮明霏说话向来都是平淡的语气，好像从没有什么能轻易挑动她的情绪。

但她现在的声音，可以明显听出里面的激动。

“很早以前我就想对你说，你们家的那些破事能不能不要牵扯到别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今天也是她先找上我的。”

语气甚至有些尖锐和咄咄逼人。

也不知道对话那头说了什么，她又恢复了平常的语气：“那就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然后挂了电话，恢复了安静。

陆斩抱起正在挠门的棉花，即便心里闪过好奇，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去打扰她。

他一边走向卧室，一边问有些懵逼的棉花：“喂……你妈妈脾气原来这么不好的吗？那她平时对我还挺温柔的哈哈哈……”

他猜测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情，但能轻易挑起她的情绪，还是有说不上来的奇怪。

正想着，棉花躲开他的手，蹬地窜下去，进了卧室。

陆斩本想离开，却看见它上下捣乱之下扯到了阮明霏挂在架子上的包，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走过去，捡起了被棉花甩出去的包，里面一个小瓶子咕噜着滚到了地上。

棉花用软垫般的爪子碰了碰那瓶子，然后滚到了陆斩脚底下。

他捡起来，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上边的标签，正打算重新放回包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猛得顿住手，又仔细看了下。

棉花还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一个劲地咬着包带。

他定定地看了瓶子一会儿，然后拧开盖子，倒出其中一粒药丸放在了掌心。

细细打量了下，他似是确定了什么后，重新放回瓶子里，然后撇开棉花，径直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阮明霏接到宋绎行的电话后，对于他质问今天林清澜的事情，她没控制住脾气，两人针锋相对后不欢而散。

果然，一涉及到宋夫人的问题，两人之间的裂罅就会越来越大。

她重新坐下来，深呼吸后，看着手里的文件，慢慢恢复了平静，重新拿起笔来。

突然之间，门被大力打开，她抬起头看过去。陆斩站在门口，光影打在他脸上，难以看清表情。

她有些奇怪，不由出声：“怎么了？”

陆斩走过来，站在她书桌前，把一个熟悉的药瓶放在她桌上。

她见到此情景，眼底有波澜一掀而起，然后快速地归于平静：“有什么问题吗？”

陆斩从来没有这么详细地看着她，企图从她波澜不起的脸庞上看出一丝端倪，哪怕是一丁点的不安和愧疚。

但很可惜，他没能够成功。

“棉花刚刚碰掉了你的包，里面的维生素掉地上了。”他开口。

她没有意外般静静垂眸：“没关系，我明天让助理再买一瓶就可以了。”

陆斩转动手腕，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不过我不嫌脏，既然是维生素，那就不要浪费了。”

他作势想要吃下去。阮明霏见此，伸手想拿他掌心的白色药丸：“你别……”

没想到，陆斩的速度要比她快。似是知道她要上手来抢一般，他快速地收拢，手背到身后。

她手一顿，看着这一幕，心底不好的预感顿生。

“阮明霏。”他一改先前的吊儿郎当，用认真的语气，“你知道的，我从小跟那帮富二代混，圈子里什么腌臜事情没有见识过，尤其男男女女那方面。”

像她这般用维生素的瓶子来代替遮掩，不过是雕虫技巧罢了。

以前没发现，只是他抱有同等的信任。就跟她一样，从来不会去查看对方的包和聊天信息。

她已经回过神来，轻轻掀起眼睫：“所以？”

陆斩凑近她，执着地问：“告诉我，这是什么？”

他的目光如炬，直勾勾的。

阮明霏并没有如他以为的那样惊慌：“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陆斩闭了下眼，然后睁开：“我想听你亲口承认。”

她知道无法逃避过去，浅浅勾唇承认：“嗯，就是你想的那样，这是用来避孕的。”

话音刚落，陆斩啪地将瓶子放在她桌上，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坐着的她：“你应该聪明一些的，明霏，至少不该让这种东西出现在家里。”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出现这样的意外，阮明霏也看不进手里的文件，她叹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陆斩大步流星地走下楼，漆黑的眼眸里是化不开的墨色，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显然心情差到了极点。

正在打扫客厅的陈妈见了，不由问：“少爷……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陆斩穿鞋开门的动作一气呵成：“我这几天都先不回来了。”

听到他这样说，陈妈一愣：“那太太……”

话说到一半却被他打断：“跟她没关系。”

陈妈再迟钝，也知道了他这样大半夜的反常多半是夫妻二人闹矛盾了，咬咬牙劝道：“少爷，你这是在一时气头上了，太太她可能不是有意的……”

陆斩听了她的话，往楼梯之上的二楼看去一眼，只见到她一如既往紧闭的书房门。

不由自嘲般的勾勒了下唇：“嗯，她确实不是有意的。”而是故意的。

夜晚的寒风灌进他的外套，他的眉眼浸在夜色的浓墨里：“好好照顾好她……陈妈。”

然后利落地关上了门。

半晌，楼上书房的门才打开，阮明霏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垂下了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又回到书房重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