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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灵犀

周伊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来,凌晨五点,他半点睡意都没有。

昨晚一直看那数据看到了十二点半,强迫自己去洗了个澡,又强迫自己躺下。

实际一晚上他脑子都在飞速运转,到黎明着实捱不住又掀被坐起来,特意把空调关闭,又下床将那窗户打开。

晨风从外边潮湿地吹进来,周伊呼吸到满口城市的灰尘,呛得直咳嗽。

他半跪在飘窗的台子上,手扶着窗棂,远处近处只零星几点灯光,偶有汽车平稳驶过的声音。

望眼欲穿也看不出什么,他得打起精神来做点事情。

先去警局一趟,把初吾嘱咐的东西交给简伯伯。

然后就是去医院换燕老师的班,对了,还要去工作室看看,顺便把柏野接到医院......李恩庆的事情也要有个了结。

周伊敲一敲自己额头,脑子乱,心也乱。

但他决计不能现在就退缩。

只是莫名地开始心绞痛,是因为没休息好,还是......

阿吾?

隐隐约约听到有什么在唤他的名字,声音脆中带甜,像秋天熟透的苹果。

但他周围并没有这种好听的声音:四姐小六太吵,纵哥衡哥又温润得令人打瞌睡。

爷爷疏离而苍老,安予太客气,三叔又阴晴不定。

他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生活的圈子这么小的吗?家人、朋友,一个手都能数得完。

也是,其他的什么人都只能说是认识,真交心的基本没有。

初吾习惯于见人什么人说什么话,所以能讨得大多数人的欢心。

他也同样为自己能察言观色而得意,认为自己通过这本事获得了极大的利益。

不过就是,自己不交出真心,那么别人也不会。

哪怕是在他认定的家人朋友心里,他也没有被排在第一位。

初吾知道这样的想法过于自私和矫情,但他就想要这么一个人眼里心里都是他,而他呢也不会教这人被其他人抢占去。

他会圈出一方天地,把所有他认为好的东西都屯在这方天地里;然后献宝一般给那人看。

喏,这小面包很好吃,有果酱夹心。

我很喜欢这家的咖啡......嗯,是有点苦,我给你换杯奶茶!

我是有学过一点画画,我以后会告诉你缘由的。

只要你哪里都不去,你就在这里,就在我身边。

我什么都给你,把我懦弱而恶毒的控制欲,幼稚又可笑的小脾气,都事无巨细地展现给你。

你要是厌恶,要是恐惧,要是......好吧,我也不会去挽留。

我知道,我这个样子是不会有人喜欢的。

所以他又捡起他的伪装,装作好脾气好心肠的模样。

他能给任何朋友排忧解难,能在长辈们面前懂事乖巧,能是一个靠谱的合伙人,也是个有魄力说一不二的上司。

大家都喜欢他,或者说大家都不喜欢他。

干脆在圈出来的小世界里再弄一个柜子或者一个箱子吧,我要把喜欢我的人关起来,这样他就不会不喜欢我了。

只要有这么一点点喜欢,我就可以度过去和我前半生一样毫无乐趣可言的。

后半生。

实验笔记:

“第一针注射已过去六小时十二分钟,五的情绪稳定,初步显现出易感期的症状。”

“若该情绪一直能稳定保持十天及以上,那么第二针的注射便可安排。”

阿吾!

不知怎么竟然在出租车上眯了会儿,惊醒过来后背冷汗淋漓。

周伊不自觉地大口喘气,紧攥着心口的衣料仿佛这样能暂时止住心脏的绞痛。

司机师傅贴心地帮他开了窗,问道是不是晕车。

周伊摇头,随后感谢地敷衍了两句。

窗外乌云沉沉,将天光都掩盖得熹微;现在是早上六点二十,他坐上开往警局的出租车,帆布包里装着那只放有十来枚U盘和芯片的小木盒。

脑海里盘旋着梦里的场景,他见着初吾疯疯癫癫,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他一靠近便仿佛不认识他般将他推开。

“你走开。”初吾说。

“我不走。”周伊说。

然后他醒过来,他梦里的那个初吾对他威胁恐吓。

但却始终没有对他动手。

不会有事的,四姐和小六都说不会有事的;他们还请了爷爷过去,爷爷不会让阿吾有事的。

周伊再次强迫着定了神,摸出手机来给简伯伯打电话。

虽然是星期天且大清早的,但事关紧要,只能冒犯打扰了。

“除却这些,别的小吾就没说了么?”

警局的局长办公室里,周伊双手接过简伯伯冲好的速溶咖啡,一声不吭地灌下一杯后,摇头说道:“我跟他最近一次聊天,他就只让我把这盒子给您。而且在聊天过程中,他并没有指明盒子里的东西,同时告诉我说他周围有人。”

“那他......会不会被他父亲控制住了?”简伯伯斟酌开口道。

周伊不自觉地捏扁了杯子,艰难地回应道:“我觉得他很有可能是因为泄露这些资料而被他父亲控制。”

哪怕不断暗示自己,初吾父亲只是因为不满初吾和自己结婚而留下他;但理智又不甘心被这么敷衍。

一定是出大事了,阿吾才会被控制的。

但简伯伯却提出了相反的意见:“如果他父亲知道公司机密被泄露,应该都不会让他给你打这个电话;而且把他抓走也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让跟他一起的兄弟姐妹都知道。”

“也许,也许初延识是为了放出假消息呢?而且四姐她们也相信了他的假消息!”周伊急切得差点在长辈面前叫嚷起来,咬一咬牙,又忍下了情绪,“抱歉,简伯伯,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我知道你是担心他,你俩一直都那么要好,而且也才刚结婚不久。”简局拍拍他肩膀,“放心吧,我这边会尽快立案调查,不管初延识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不能将他儿子监//禁。”

“现在就请你再回想一下,初吾之前告诉你的药剂实验那些信息。”

周伊将纸杯扔进垃圾箱,一时也不敢面对伯伯温和的眼光,蹙眉想了一会儿:“我知道的信息太零散了,也怕记忆出错给你们调查带来麻烦。不过,我刚想起来,阿吾跟进这些事情是有跟年衡学长说过。”

“哦,年衡就是那投毒案受害者的家属,之前您查案应该有见过。”

刚出警局大门,周伊差点被绊了一跤,立原地盯着不远处的小水洼良久,简局叮嘱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

要好好吃饭,要好好照顾自己,要相信人民警察的力量。

把他当作五六岁的孩子一样。

他都是个成年人了,当然知道着急担心并不能解决问题。

他只是稍微没什么胃口,稍微有些疲倦罢了。

但在手机振动时,周伊忙提起一百二十分精神,滑开看时发现是工作室那小姑娘冯乘乘的来电。

想来他们只是互相留了个联系方式,并没有正式通过话。

接听时,姑娘还战战兢兢,说:“早上好啊,周哥,打扰了。”

“没事,不打扰,我马上过来接柏野。”周伊缓声说,按了按发疼的眉心。

“哦,是这样,昨天吾哥打电话过来嘱托了,让我和小除送柏野去医院。”冯乘乘说道,“打电话过来,就是想问问吾哥是去哪儿出差啊?一走还走好几天。虽然工作室照常运行,但,但他不在我们心里都没底。”

“不用担心,他这趟是回家处理事情......可能会在家里耽搁几天。”周伊说,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你们做好你们的事情就行啦,他很相信你们的能力。”

乘乘迟疑地应了声:“那个,周哥,你感冒了的话记得多喝热水,然后去医院看看。”

周伊这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谢谢,我会注意的。”

不自觉手握成拳,那素金的戒指微微有些硌人。

初吾睁开眼,天花板黑黢黢一片,没有了白的格子。

仔细想想,跟初延识谈完话后,他便被打了麻药送到了这间实验室布置的屋子里。

而后,又被打了次麻药。

现在浑身上下不得劲,不知是麻药的效果,还是那个噩梦的效果。

“醒了?”酸柠檬的信息素轻佻袭来,初吾蹙眉避开,脑子迷迷茫茫被蒙了层雾气,一时竟想不起这人是谁。

哦,贺飏,纵哥的孪生弟弟。

他在这里干嘛?在这里给自己注射那什么变/性药剂。

记忆零零碎碎,又断断续续,捋清楚一点就头痛多一分。

初吾干脆闭了眼,任由自己再昏睡过去,梦里虽然也难受得紧,但至少头不疼眼不花。

“现在给你挂营养剂,接下来几天你无须走动,也最好不要乱动,免得到时候漏针,平白添麻烦。”

贺飏无视他神情的不悦,自顾自将细针扎入他右手背的血管,给他挂上瓶盐水模样的透明营养液。

而初吾当真动也不动弹,他以为自己是又睡过去了,但脑子里有根弦一直跳个不停。

提醒着他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唔,所以那个脆脆的声音是谁啊?阿吾,好像爷爷他们没谁叫我阿吾。

按照一般逻辑推断,叫这样的昵称该是我的同龄人。

可我认识的同龄人好多,特别上大学以后。

欸,我上大学了?哦,我好像都已经大学毕业了。

大学毕业,开工作室,结婚......我结婚了吗?

手上没戒指,我应该是有枚戒指的啊。

我的戒指呢?戒指,戒指......伊伊送我的戒指。

伊伊,伊伊是谁啊?

初吾再次睁了眼,不管不顾地双手摸索着,可他手腕依旧被金属环扣着,右手背也因他突如其来的发力而使针头脱出。

热热的,哦,是流血了。

“你在干什么?!”不知怎的得到酸柠檬的一声诘问。

初吾眯了眯眼,好使自己额前不那么痛。

“我在找戒指。”他说,“我应该有枚戒指的。”

酸柠檬似乎磨了磨后槽牙,恶狠狠地把他右手放出来,缠上圈医用纱布。

然后他左手背又被扎了针。

初吾不满道:“我要我的戒指,金色的,款式特别好看。”

“就一个破圆环有什么好看的?”酸柠檬给他重新吊了水,没好气地说道。

“那是因为你没有,你嫉妒。”初吾理所应当道。

“我从来都不会嫉妒别人臆想出来的东西。”酸柠檬冷笑道。

初吾有点生气,“伊伊送给我的,哪里是臆想?你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伊伊是谁?”酸柠檬却避开他言语中的锋芒,转而反问道。

“伊伊是......”初吾有点卡壳,没办法他现在的记忆太零碎,要一块一块地拼凑起来,“你别吵,我在想。”

酸柠檬哼了声,抱着胳膊似乎在等着看他好戏。

初吾懒得搭理这人,只在心里默默念着那个名字。

就很神奇,念一句他心里由梦境带来的阴霾就消散一点。

他拼凑回来了,带着一贯的温柔和缱绻说:“伊伊是我丈夫。”

“对,大学毕业后,我和伊伊结婚了。”

实验笔记:

“第一针注射已过去八小时零二分,五显现出记忆消退状况,但他在与此情况作斗争。按照药剂的副作用,他该在明天就会忘记一切,只记得他睁开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

“而药剂经过改良,五不会出现之前实验品的高热反应,且在所有疗程结束后,五的记忆便会慢慢填充回归。不过,我倒想他停留在第一个疗程里呢。”

贺飏放下电子笔,往那病床上瞟了眼,而后删去了自己方才记录下的这则笔记。

实验品又昏睡了过去,吊瓶里的营养液已经下去了半瓶。

想到该“实验品”那董事长父亲,贺飏不满地“啧”了声:

“有钱人真是难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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