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修年拉着岁岁转遍了大半个皇宫。
所到之处，宫女太监们无不是屏声敛气，带他们走后，才擦了擦汗，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没看错吧，刚刚陛下是牵着霜国公主的手吗？”
“宫里早就有传言，说那公主一直住在陛下的慈恩殿，被陛下藏的严严实实的，看来不是传言啊。”
“采薇姑娘是失宠了吗？许久未曾看见她了。”
“也不知道她的佛经抄完了没。”
几个小宫女对视一眼，噗嗤一声，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
关雎宫里。
采薇“啪”的一下，摔了手中的笔，看着满书案的佛经，气的脸都在抖，“让红玉那个贱人过来瞧瞧，整整一千遍，一个字都没有少她的！”
“姑娘息怒。”素素小心的捡起笔，将那些佛经整理好放在一边，“奴婢这些日子听到了一些谣言，该不该讲。”
“说。”采薇揉着手，不耐烦的皱着眉。
“听闻陛下这段日子与霜飞晚走的很近……”
“什么？！”她停下了动作，睁着眼睛看素素，“你好好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素素害怕的咽了口口水，把在宫里听到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梅香和梅芳，都死了……”
“砰——”
采薇狠狠一拍桌子先是愤怒，继而恐慌，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莫非贺修年想起什么了？
她惊疑不定，在屋中来回踱着步，如果他真的想起来了，那第一件事，就是杀了自己，如今自己安然无恙，那就说明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贺修年重新爱上了霜飞晚。
在自己明确告诉过他那些“过往”以后，依然爱上了霜飞晚。
采薇刹住脚步，眼圈微红，咬牙说道：“尽快安排，我要去见她。”
“谁？”素素小心问道。
“霜飞晚。”
******
岁岁看着道路旁的景色，见路越走越偏，摇了摇贺修年的手，用眼神询问着他。
“前面就到了。”他伸手一指，“我母妃生前喜欢安静，父皇便在皇宫最边缘的地方为她建造了暮霭阁。”
这竟然是他母妃从前的宫殿。
岁岁有些诧异，他怎么会把阿白他们关到这里来。
“后来她被人毒死，我也盲了双眼，被送到了皇后的身边抚养，这里也就荒废了下来。”
贺修年说起这些事的时候，脸上波澜不惊，似乎母亲的死，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
他甚至还能笑一笑，“你知道吗？暮霭阁一开始还有另一个名字。”
岁岁并不感兴趣，只是一心看着不远处的宫殿，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
于是他便也住了嘴，侧头看她一眼，突然拔腿就跑。
岁岁猝不及防一个趔趄，被迫跟上他的速度，脚下像踩着风，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快点，你阿弟等着的。”
呼呼的风声中，贺修年逆着光回头，看不清表情，嗓音清冽。
可岁岁总觉得，他应该在笑，一个苦涩的，仿佛梅雨天潮湿的木头一般的，笑。
她突然有种隐秘的快感。
到了暮霭阁前，贺修年松开手，替她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我就不进去了，你好好和你阿弟说说话，下午我来接你，我有东西……”
她敷衍的点点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曾给他，提着裙摆跑了进去。
这里的侍卫早就得了通知，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并不敢拦她。
贺修年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剩下的半句话就那样卡在了嗓子里。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才缓缓转身，落寞离开。
暮霭阁里并没有和贺修年说的一样荒废。
岁岁看着雅致而不失奢华的宫殿，愣了一愣，她一直以为，关押阿白的囚牢应该是暗无天日，荒凉破败才对……
一个圆圆脸宫女从主殿走出来，见了她，似乎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殿下？！”
岁岁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嘴唇动了动，眼泪霎时滚了出来。
春娘。
她怎么会在这里？也是被贺修年抓来的吗？当初她明明让银羽放过春娘的……
“殿下，奴婢终于等到你了！”春娘猛的扑过来，抱着她放声大哭，“殿下！”
岁岁摸了摸她的头，安抚着她，有太多的事情想问，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拿出随身的纸笔。
待春娘哭完后，她飞快写到，“你怎么在这里？”
春娘瘪了瘪嘴，“我自愿跟着小殿下一起来的，都怪那贺修年一直关着我们，不然我早就去找你了。”
顿了顿，她突然反应过来，“殿下，你为什么不说话要用写的？”
岁岁替她擦干了泪，牵着她绕过月影门，走进主殿，那里正传来朗朗读书声。
春娘饶是再傻，也发觉了不对，“殿下……你的嗓子？！”
岁岁提笔写道：“我没事，感染了风寒，暂时说不了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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