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讲学大会

“哦！李...少爷，你这汤圆怎么不吃呀？

我觉得这个芝麻汤圆比上次在宁波吃的还要好吃些！还有这桂花糕也比上次在杭州吃的更香哎！真没想到无锡县的小吃做的这么好...

哎！江南这里什么都好，就是这天天下雨甚是恼人...

少爷，这东林书院今天怎么来这么多人？我听楼下伙计说还有从湖南安徽四川赶来的书生，据说京城很多大官都派了家中子弟过来...”

被唤作仙儿姐姐的女扮男装的少女似乎对这絮絮叨叨的话语早已习惯，只是微微低头看着牌坊前发生的一切。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仙儿口中默默念了几遍。

如若天下读书人都似这般心系家国天下，那这世道该有多么清明！若这东林书院真如这对联一般，那么这些学子为官之后，世间应该会少些家破人亡，少些孤儿了吧？

希望这秀才日后能做个好官！

仙儿想着心思，一抬眼看见眼前的少女狼吞虎咽的模样，心情也变得明朗不少，不禁打趣道：“玲珑，你再这么吃下去，回去之后你师傅都该认不出你了！”

仙儿冷艳的脸上难得露出些笑容。

“不认识我更好，省的她老人家天天骂我！不过，小姐...额，少爷啊，咱们这趟出门目的是什么啊？难道就这么游山玩水吗？”

“游山玩水不好吗？我看你可是很开心！”说完仙儿又心事重重的转过脸去。

“当然开心了，小姐莫要取笑我，玲珑难得出门一趟，当然见什么都开心，只是咱们什么都不做，玲珑心里有些不安呢！”

仙儿看向窗外，眼神恢复了冷峻，过了半晌才轻声说道：“圣母娘娘给了我一年期限，一年之后我自会告诉你！”

突然楼下寒光一闪，仙儿低头去看，只见五个大汉聚在对面廊檐下低声言语着，袖中的短刃的不经意的露出来一点。

“都把帽子给我压低点！等下进去分散开来，听我口令，今天必须取姓顾的人头！”说话之人一脸的络腮胡须，眼神中透露着杀气。

“差哥，左护法说这次事成，就封你为大堂主,嘿嘿...为了差哥的堂主之位咱们这次必取那姓顾的人头。”说话之人一开口就能看到两颗金牙。

一个瘦削脸颊的人也一脸奸笑说道：“二哥说的是，咱们跟着左护法和差哥，将来搞不好也能当个开国将军啥的，嘿嘿...”

这虬髯大汉心里虽然受用，但是面上还是一脸严肃，低声呵斥道：“少说浑话，都小心点办事，否则仔细你们的小命！”

因为隔了太远，仙儿听不到这些人在商量什么，不过这几个人虽然穿上了青衫长袍，但是仙儿一眼就看出这几人肯定不是书院学子，

因为身上杀气太重！

看着这几人跟着人群混入书院，仙儿有股不详的预感。

“仙儿姐姐...少爷，等下讲学大会开始了，咱们去不去看热闹啊？”

“去！”

书院左侧有一大片空地，原是今年新圈出来打算增建校舍，这次大会人数太多，学堂里根本坐不下，便移到这空地来举办。

地上新铺不久的石板砖整整齐齐，顶头靠墙的位置新修建了一块高出地面三尺的台子，跟后世的主席台类似。

会场里有熟识的同窗好友便三三两两坐在一处，有外地来的书生满脸好奇的四处张望着，偌大的院子里充斥的喧闹声。

杨涟虽说是本书院的学子，但是久病在家，书院也没来过几次，熟悉的同窗更是一个没有，于是便背着手四下寻找空的凳子，当个默默无名的观众也挺好。

四下望去都是穿着青色、蓝色、灰色长衫的书生，偶有几个风流倜傥一些的手持纸扇轻轻扇动，倒也不怕得了伤寒。

杨涟找了个角落空凳子便坐了下来，天空虽然昏沉沉的，但是会场里气氛十分热烈。

有些第一次参加的年轻学子兴奋的脸色通红，有些京城来的子弟高谈阔论着京城的见闻，有些风雅一些的在讨论着最近新出的一些诗词，也有一些关心时事的学子在小声交谈着朝中的争斗和民间的疾苦...

过了半晌只见无锡县教諭陈源挺着滚圆的肚子缓缓走向台子，双层的下巴微微抬起，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在这无锡县做个从七品的教諭，说难也难，说简单也很简单，因为只用做好一件事就可以了：扶持东林书院，或者说叫伺候！

陈大人上任一年多以来，几乎将自己的办公地点就设在了东林书院，这里的每个教习先生的生辰自己都记得清楚，甚至洒扫的下人每个都能叫得出名字，不可谓工作不努力啊！

今日这么重要的讲学大会，顾山长居然同意我来当这个司仪，陈大人每想到此浑身每个毛孔都觉得舒坦！

这算是入了顾山长的法眼了，以后若得顾先生美言几句，自己不管是士林中的声望还是仕途那都将有巨大进步！

一阵嘈杂声将陈大人从美梦中拉了回来。

咳咳...清了清嗓子，陈教諭总算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诸位大人，诸位同僚，诸位先生，诸位学子，在下无锡县教谕陈源。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今日有幸这么多学子齐聚于此...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于亲民，在止于至善....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洋洋洒洒千言，一副收不住的架势，陈大人今天状态十分之好！

偶一低头看见有个书生竟然打起了哈欠，陈大人这才惊觉，自己今天只是个司仪，可不是主讲人，差点喧宾夺主了！吓得额头冒汗，赶忙结束话头，并用最热情的语气请今天的主讲人顾山长上台。

虽然说得啰嗦了些，但是杨涟看得出这个陈大人还是有些才华的，引经据典张口就来，而且也十分贴合今天的主题，能在这无锡县当教谕看来还是要些真才实学的。

步态稳健，气质儒雅，一代宗师大家的风范！顾宪成还未上台，台下就已经一片赞叹之声。若是现在也有后世的明星现象，那么顾宪成肯定是当世一等一的顶流！

按照往年的经验，顾先生在这三天时间里每天都会讲一场，一场讲一个时辰左右。这三个时辰被学子们称为黄金时段，认真听完这三个时辰，不管是对未来科举或者将来当官那都是收获巨大。

所以每年都能看到卧病在床的学子被家人抬进来听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