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入魔

她终究还是辜负了那个为了她祭去了元神与修为的人，还把他也拉下了深渊，从此两人一堕成魔。

“蔺千……”

路祁瑶清冷的眼眸中像是有寒潭破碎，细碎的冰碴带着刻骨冰冷，冷彻人心。

她定定看着蔺千，像是透过眼前之人的瞳眸，像是与百余年前为她转世逆生的那个人开口，“对不起……”

纵然不知你做了什么，缘何与为师一同堕了魔道，缘何与为师一同背负千古骂名，缘何最终被逼上了绝路带着为师的尸骨跳下了洞枯崖，但是真的对不起。

路祁瑶抽了一口气，看着眼前人，心情有些沉重。

即便没有了那一世的记忆，你也还是拼尽一切护我，几世皆是如此，为师何德何能，教出了你这么个徒弟。

蔺千只抚着路祁瑶的脑袋，像是安慰，淡淡笑着，道，“是我自愿堕魔的，不是因为你。”

路祁瑶听他这话，更是悲戚，你可知……百余年前，你便是因为我入的魔?

蔺千又看了一眼窗外，火光欺天，远处不知名的村镇中，似乎是有一场恶战。

他眸色映着火光，闪着晦暗不明的光亮，迟疑了一下，又问道，“我们要不要回去看一眼师妹?”

路祁瑶忽地严肃起来，她顺着蔺千目光，看着远方的火光，神情凝重，“自然是要的，不止是小唯，还有几个人我想回去见一面。”

蔺千前世入魔过于蹊跷，好歹是她徒弟的转世，她这个做师父的，必须要查清楚。

还有百余年前，她死后发生的事情，所有细枝末节她都要知道。

越尘……我的好徒弟，你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竟然也堕了魔?

放着好好的康庄大道你不走，偏要跟着为师堕魔。还有天乾门禁室中藏着的密卷上记载的，借生石，混元阵，怨灵阴兵，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死后，不得瞑目的反而是你吗？

两人出了小小的房间，到了废弃的街道上，路祁瑶才回头一望，原来他们所处的是一家客栈。

客栈前悬挂的牌匾已经破败不堪，满是蛛丝，残缺得只剩一半的牌匾刻着两个大字。

凭着斑驳印记，路祁瑶勉强认出来，是无常客栈……

蔺千注意到她复杂目光，在一旁默默看着，眸色十分复杂。

“经五年前的结界异动，此地便鲜少有人居住，多数人都已经搬离了。”

路祁瑶叹了口气，“五年之间，变了太多。”

蔺千笑了笑，道，“师姐也变了好多。”

路祁瑶只笑着，不再言语。

她不是变了，而是恢复成了百余年前那个对楚门失望了的秦诺。

五年之中发生的事太多，谁能想到，昔日风光无限的天乾门大师姐而今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低阶弟子呢?

谁能想到百余年前楚门之中令人闻风丧胆的两大魔头此刻就在楚门好整以暇看着妖兽肆虐呢？

两人边朝火光冲天的那个方向走去，路祁瑶道，“还有更多你想不到的事。”

蔺千疑惑问道，“你入魔的事，师尊难道不曾发现吗？”

路祁瑶一时哑语，似笑非笑，“我们师尊修为至深，洞察能力敏锐，她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呢。”

“那你……”蔺千有些愕然，楚门之中，向来不宽恕入魔的弟子，倘若师姐入魔了，那她怎么可能安然度过这五年。

“我被逐出师门，后因诸位同门求情，得以废去修为留在天乾重新修炼。”

路祁瑶风清云淡地一笔带过她五年来的事，仿佛从前种种不甚重要，根本不值得再次提起。

又或者，被废除修为从头修炼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蔺千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她似乎永远不会在意这些，坚强到令人发指，“阿乔……”

路祁瑶笑了笑，“被废除的不过是这些年来楚门之中学到的法术，但是师尊忘了，我体内还封印着月照族的法力。”

像是要安慰蔺千，路祁瑶笑了笑，淡淡道，“后来我以月照族的法力修炼，事半功倍，一年之内得以突破，还顺便拿了个凌云擂榜首。”

其实她话只说了一半，她早在闭关的第一年就自行冲开了封灵印，五年来所练禁术皆是以月照族的身份承载。

这也是为什么她后来走火入魔得以恢复自己就是百余年前的秦诺的记忆。

百余年前她作为秦诺圣主被四派联合诛杀，死时她的记忆连带着月照族圣主的全部法力被封印。

而此世，阴差阳错地，她在蔺千死后开始离经叛道修炼禁术，修为提高到封印都无可压制的程度，又阴差阳错地冲破了百余年前楚门诸派长老打在她身上的封印。

其实她当年并非走火入魔，而是恢复了一切之后，咽不下那口气，险些就要屠了天乾。

万幸的是，当时先发现她不对劲的是师尊。

那个一直护着她的师尊……

即便有恨，但她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师尊待她很好，她一直记得，所以没有踏错第一步。

否则凭她修炼邪术又全然入魔，即便几经转世修为大不如前，覆灭整个天乾也是不在话下的。

后来被师尊重新封印，其实……凭师尊当时的修为，若非她自己压制，师尊的封印是起不到效果的。

被逐出师门时，她其实有些释然，想着如此也好，与整个楚门断个干净，从此寻一处地方隐居避世，也好过留在楚门。

可她没想到诸位同门竟然会为她求情，真是……可笑。

路祁瑶抿开一个浅笑，不甚在意那些了。路祁瑶经那五年，已经与百余年前的秦诺圣主重合，自然看什么都通透。

她又问道，“话说，洞枯崖底的妖兽又是如何出来的?”

她当年在洞枯崖底布下的重重封印，竟然全被他们破了！还真是始料未及。

蔺千神情有些严肃，道，“是苏棠。”

见路祁瑶有些怔愣，他补充道，“苏棠在洞枯崖上与崖底众妖合力破了封印，他还放出消息……”

蔺千忽然顿住，意味深长地看着路祁瑶，道，“他说秦诺圣主已经转世，灵力大不如前，让崖底的一众妖邪前去复仇。”

蔺千看着她，眸色复杂，他隐去了后半句话:所以我从崖底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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