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绝望

幼童的前面，是一名壮汉。那壮汉勇猛无比，用力拉着李小花，哪里会理会这小崽子的求饶。

在一阵哭天抢地的痛呼声中，李小花浑身是伤的滚在地上，死死拉住幼童双臂，说什么也不肯走。

她的婆婆张翠在一旁冷眼旁观，

“小花，你这闹了一路了，到底还有完没完。别忘了，现在可还下着雪呢。”

“奶奶，我求求你了，不要卖了我娘。”

李小花泪眼婆娑，看着儿子那稚嫩的脸庞，她实在不忍就这么离去。

她男人刘勇在世时，是县里的衙役。从前，夫妻俩一直在县里过活，也时不时的往家里寄点银钱。两人伉俪情深，是西岭村有名的恩爱夫妻，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幸福美满，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哪个不眼馋李小花这样的生活。

可后来，刘勇在一次追捕逃犯时，因公殉职，就连尸体也没能带回。李小花一下子没了依靠，她受不了丈夫离世的事实，这前后的落差感让李小花感到绝望。

她曾几度寻死，后来还是看在儿子李壮那哭花的小脸时，才勉强有了一丝生存的希望。

她被迫搬回村中，和张翠一起生活。起初，婆媳俩也曾抱头痛哭，关系也算和缓。

张翠两儿三女，大姑娘二姑娘已经出嫁，三姑娘和小叔子婚事还没有着落。

没个男人护着，李小花这孤儿寡母的住在家里，日子一长，难免遭婆婆嫌弃，小姑子不喜。再者，张翠的小儿子还没成亲，好好的日子突然就变的紧巴巴的。

刘家儿子少，分的地也少，又都是些好吃懒做的，那是真穷。先前，一大家子人仗着刘勇一人养活，日子自是过得还算可以。现在刘勇没了，刘家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

张翠两口子实在不想养着李小花一辈子，就算李小花承包了所有的家务，可刘家人还是看着碍眼。这才想着用她换点银钱，一来，家里少了个累赘，二来，还可以用卖来的钱给小儿子说一门亲事。

李小花性子刚烈，断然不会接受这样的命运。见她拼命反抗，刘家人就只好来硬的。这不，就出现了眼前一幕。

同样的命运，出现在不同人身上，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结局。

李小花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儿子，目光痛惜且悲凉。

“壮儿，娘若是不在了，你一个人也要好好活着。”

她知道，自己若是跟这牙婆就这么离去，很快就会被发卖到某些不知名的地方，过猪狗不如的生活。她不想要过那样的生活。

李小花绝望的看了看天，最后看了一眼儿子，狠狠咬牙，她用尽浑身力气，猛地挣开壮汉，快跑几步，撞向前方的墙壁。

这一刻，全场静止。

当苏薇薇三人靠近时，恰巧看到了这一幕。

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苏薇薇不能坐视不理。电光火石之际，她一个闪身，冲到李小花面前，

咚的一声，李小花实实撞到了苏薇薇身上。苏薇薇被她撞得一个踉跄，强行稳住脚步。

“你为什么拦我，如果要接受这样的命运，我宁愿去死…”

卫岚和小成睿一左一右站在苏薇薇身侧，扶住了她的身体。

李小花看了看面前的苏薇薇一家人，绝望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亮光，她是今日唯一肯帮自己的人。

苏薇薇抬眼打量众人，当她发现路边站着的牙婆时，顿时明白过来，这李小花为何会执意寻死了。

牙婆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苏薇薇，没办法，这姑娘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

看着周围的围观群众无不对自己指指点点，张翠气跺脚，都怪这个李小花，她若是好好跟这个牙婆走了，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戳自己脊梁骨了。

赵英正好也在围观的人群中，她讽笑着看了一眼苏薇薇，尖着嗓子道：

“苏薇薇，你自己不检点也就罢了，怎么这会儿还管起了人家的事。”

此话一落，张翠人连声附和，

“是啊，苏薇薇，这是我们的家事，你还是别管了。”

本想着张翠死了也好，免得浪费他们家口粮，可如今被这苏薇薇顺道救了，这不还得拖累他们家。

刘壮因惊吓过度，大脑一片空白，懵了许久。此时看到李小花没事，小炮仗似的冲到她的面前，伸手拥住了她。

“娘，你还有壮儿，壮儿会保护你的，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苏薇薇有种想打人的冲动，她刚刚若是没有阻止，现在的李小花就是一具尸体了，她刚刚是在救人好不好。

小成睿看着眼前一幕，瞬间泪目，他又想娘了。

“大娘，死很简单，难的是活着，您的儿子和我差不多年纪，娘走了的感觉，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我不想让他和我一样，小小年纪就没了娘。您听我一句劝，为了您的儿子，好好活下去。”

所有人都一脸惊讶的看着小成睿，这孩子，竟比大人还要明白事理。

李小花何尝不想好好活着，可婆婆偏偏不让她好活，她就是咽不下心里那口气。

刘壮看了看成睿，又看了看苏薇薇，内心万分感激。突然，他噗通一声跪倒在苏薇薇面前，

“薇薇姐，我代我娘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苏薇薇连忙拉起了刘壮，她无意受人大礼。

牙婆没好气的斜了张翠一眼，今日又白跑一趟，这西岭村还真是晦气。

“我说张翠啊，这李小花还卖不卖了？”

刘壮伸直了臂膀，挡在李小花面前，眼神警惕的望着牙婆。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这寻死觅活的，还卖什么卖啊。”

“就是，先前还说小花命好，现在看来，摊上了这样的婆婆，分明就是比谁都苦。”

牙婆冷哼一声，甩头离去，以后，她再也不做西岭村的生意了。

“李小花，给我收拾收拾东西，滚回娘家去。”

这古代的妇女，命运还真是悲催，离了男人就不能过活了？苏薇薇心中感慨颇深，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苏薇薇还就偏偏不信这邪。

“壮儿，快跟奶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