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第119章

时欢前脚回到家,后脚陆舟给她发视频电话，问她为什么走了，旁边姜芸芸抢了镜头跟时欢说了会话,问时欢还回不回去,时欢只说不回了,聊了两句才挂。

现在除了没离婚，姜司眠手里已经没别的可以威胁到时欢的东西,以后老宅，她想去就去,不想去她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心里这样想着,时欢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受，其实不管是老爷子,还是现在的周云卿,对她都挺好的,是真的把她当自己孩子对待。

可是她和姜司眠……

时欢看着手上的照片和那封信，她把照片放到一旁,再次将那封信看了一遍。

这是她刚和姜司眠结婚的时候写的,那时候她的确带着不太好的目的,也没有考虑过其他的后果，比如姜司眠是否会对她产生感情，那都不是她要考虑的事情，因为不在乎，所以无所谓。

可即便是没有感情，看到这封信应该也是会难过的吧,毕竟没人愿意被当成替身。

时欢想着想着,又想到了姜司眠被抽的冒血的腿,也不知道周云卿是拿什么东西打的,那么好看的腿，又直又白的，留了疤多难受，不过以姜司眠的性子，宁愿留疤都不会去医院的。

去洗了个澡，时欢出来后，头发都没吹，就给程梦打了个电话。

“顾宸说你陪姜司眠去参加他们家的年宴了，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程梦调侃的声音传来。

时欢问她，“你现在在哪儿呢？”

程梦那头不知道在干什么，过了会才说道，“我在家，自己住的地方。”

她刚说完，里面就传出一个熟悉的女声，“程医生你跟谁打电话呢，我刚才不小心把船屁股弄掉了，你打完过来帮我弄一下。”

时欢有些意外，“徐春莹在你那儿呢？”

程梦很无奈，“她昨天就给我打电话，非要来我家里，我就回来了。”

时欢吃惊，“别告诉我她还在你那儿住了一晚。”

程梦语气里不无尴尬，“我七点回来的，她就在我家门口等着，我告诉她大门密码她都不进去，非要等我回来。”

时欢开玩笑道，“你俩这怎么搞的跟处对象一样，两个直女是没有结果的。”

程梦开口道，“你别瞎说……”

“时欢我听到你说话了，两个直女怎么就没有结果了，我还挺喜欢程医生的，程医生你喜欢我嘛？”徐春莹做作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时欢无语，“你少来，我们家梦梦可单纯的很，你别辣手摧花。”

徐春莹干脆从程梦手上抢过手机，对时欢说道，“你肉麻不肉麻啊，梦梦叫的真亲切，还有，跟她比起来，我才是娇花好不好，她怎么就变成花了，对吧程医生？”

时欢没听到程梦说什么，想也知道她肯定点头了。

“你把手机给她，我还有话要说呢。”时欢说道。

徐春莹嘟囔了几句，就把手机还给了程梦。

程梦问她，“怎么了？”

时欢说，“姜司眠腿受伤了，你晚点问问她去医院了没有，要是没去，麻烦你跑一趟，给她换换药。”老宅那药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程梦以为出什么事了，“她怎么受的伤，遇袭了？”

时欢说道，“不是遇袭，你自己打电话问吧，先问她人在哪儿，别说受伤的事情，不然她肯定不告诉你。”

程梦笑道，“你还挺了解她。”

时欢心想她可是把姜司眠摸的透透的，住那么久也不是白住的。

两人说完，程梦过了会才给姜司眠打的电话。

姜司眠说她在雀屏山的时候，程梦还有点意外，现在时欢都不住那儿了，她反而天天回去住。

眼见程梦要出门，徐春莹急道，“你干嘛去？”

程梦说，“你先在家里呆着，我出去给人看个病，等会就回来。”

徐春莹穿着程梦的衣服，她身材太好，普通睡衣被她穿的跟从情-趣店里买的似的，坐在沙发和茶几的中间，旁边趴着两条大狗，人和狗看起来都可怜巴巴的，她说，“我有点饿了，你回来给我买点吃的吧。”

程梦问她，“你要吃什么？”

徐春莹想了想，“炸鸡行不行？”

程梦很少吃这种东西，她说道，“外面的不干净，回来我给你做好了。”

徐春莹高兴道，“都可以，那你快去快回。”

程梦点了点头，就出门了。

关上门那一刻，她叹了口气，这房子买了也有几年了，连姜司眠和顾宸都没来过，没想到第一个上门的竟然是只见了一面的人。然后第二次见面这人就要在她家里睡，现在她都要出门了，也没想过家里有陌生人不安全，非要说的话，可能还有点担心两只狗不知轻重咬了她。

心里想着有的没了，程梦开车去了雀屏山。

她到了的时候，天已经有点擦黑了，冬天天短，加上阴着天，五点多就暗了下来。

姜司眠大概知道她要来，提前留了门。

程梦一进去，就闻到一股烟味儿。

客厅里大灯开着，姜司眠穿着深色的睡袍，站在鱼缸前，正捏着鱼食喂鱼。

程梦蹙眉，“不是都戒了吗？”

姜司眠没回头，及腰的长发有些凌乱的散在肩上，指尖燃着一根烟，光一个背影都给人一种莫名的颓丧感。

程梦都快十来年没见过她这样了，她把药箱放在桌子上，走了过去，“谁挫我们姜老板了，胆儿真大。”

姜司眠垂着眼睛，看着鱼缸里游动的鱼，“她让你来的。”

她没说是谁，程梦瞧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觉着好笑，“当初姓白的走的时候，你可是意气风发的很，让你去追，你还特别要面子，死活不肯去，我以为你这辈子都没有低头的时候了。”

姜司眠瞥她一眼，眼底泛着冷意，“谁说我低头了？”

程梦随手捏了点鱼食在手里搓着，“是，没低头，也不知道谁死皮赖脸不离婚，还把人带回去参加年宴，不喜欢为什么还把她介绍给你家里人，不喜欢提了离婚怎么又后悔。”

“你心里怎么想的？”程梦看她。

姜司眠不说话。

程梦叹道，“你这种性格，说真的，要不是有点儿姿色和钱，谁愿意搭理你，人家真哑巴都比你‘话多’，说我闷，你比我还闷，时欢那么喜欢说话一个人，她跟你在一块没憋死算好的。”

姜司眠开口道，“能做的事情，没必要说出来。”

“你不说她怎么知道，她又没有读心术。”程梦说道。

姜司眠语气淡漠，“说出来能怎么样，我总不能逼着她喜欢我。”

这还是姜司眠第一次愿意跟她讨论感情问题，不过最让程梦感到惊讶的还是她说的内容。

“时欢有喜欢的人？”程梦是聪明人，光凭一句话肯定不能让她猜到这一步，主要还是姜司眠的语气和表情，装的再平静，都掩饰不住那股子酸味儿。

姜司眠拧灭烟头，嗯了一声。

她没说时欢把她当替身的事情，一来没面儿，二来她也不想让程梦误会时欢。

即便时欢是抱有目的的接近她，她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没必要让别人去猜测她的动机是什么。

别人哪怕多想她一丁点不好，她都接受不了。

姜司眠如今的心境已然发生了天大的变化，大到她自己有时候都觉着自己陌生。程梦说她低头，就当是吧，难道她现在还有其他办法吗？

看她这个样子，程梦还挺不习惯，平时总冷冰冰的跟个机器似的，这会好像突然活过来了一样。

“那你和白悠然呢，打算怎么处理？”最让程梦介意的，应该还是这个。

姜司眠这次没有回避问题，直接说道，“我约了她明天见面。”

程梦闻言，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拍了拍她近来愈显削薄的肩，“你想通了就好。”

顿了顿，她又说，“只要不是白悠然，你跟谁我都支持你。”

姜司眠看她，眼神似有不解。

程梦不知道她是不是当局者迷，忍不住说道，“我不喜欢她，没有原因，就是不喜欢。”

姜司眠说，“当初让你帮她看病，你不愿意看就是因为这个？”

程梦摇头，“不是我不愿意给她看，是她不让我看，很明显，她宁愿自己去找医生，也不信任我。”

还有一句程梦没说，白悠然不信她，那不就是不信任姜司眠？

她不说，不代表姜司眠没听出来。

程梦没管她心里怎么想的，切入正题，“你先坐下，我看看你的腿。”

姜司眠淡声道，“我没事。”

“快点的别磨蹭，我可不是时欢，没有大把耐心和时间哄你。”程梦拽着她就往沙发那儿走。

她一提到时欢，姜司眠心口就疼。

程梦把她的睡袍拂上去，看到她穿着裤子，“我还以为你光着腿呢……老天，你这伤怎么弄得？”

姜司眠没开口。

程梦抬头看她，“问你话呢。”

“我妈打的。”姜司眠说道。

程梦看着那原本光洁白皙的腿上，眼下布满了一道道伤痕，她皱眉，“一看就是鸡毛掸子抽的，上一次挨抽好像还是上高中那会儿吧？”

姜司眠早就不记得了。

程梦打开药箱，开始给她消毒上药。

“上了药别沾水，我把东西给你放这儿，你明天辛苦点自己抹抹吧。”程梦说道。

姜司眠看她，“你很忙？”

程梦头也不抬，“家里有个祖宗。”

姜司眠以为是狗，“不是两个祖宗吗？”

程梦无语，“我说的是徐春莹，不是狗。”

姜司眠：“……”

给她弄好后，程梦就起来准备走了，“你有事打电话吧，我得回去给她做饭，人家毕竟是客人，不能让她等太久。”

姜司眠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程梦走后，姜司眠一个人在楼下呆了会，然后就去了二楼，只不过没往自己房间里走，而是去了左边……之前时欢住的房间。

推开门，只见本来还空荡荡的房间里，如今却散了一地的画纸，纸上有画好的，也有画了一半没完成的，正中央的位置则放着一个画架，上面还有一幅未完成的画。

然而不管是地上扔着的，还是画架上摆放着的，画的都是同一个人，同样一张脸。

姜司眠走到椅子边儿坐下，把未完成的那幅画拿了下来，换了张新的画纸，然后从兜里摸出烟盒，略显生疏的点了根烟。

好一会儿，她才拿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中式白檀木的沙发上，穿着酒红色旗袍的女人正斜倚着身子，闭目假寐。

-

白悠然把见面的地方选在了容城靠北的一个老图书馆里，那是她以前和姜司眠总去的地方，也是属于她们两个人的秘密。

自从新图书馆建成以后，老图书馆基本没什么人来了。

白悠然连口罩都没戴，她穿着白色的羊毛大衣，下面是及膝的驼色百褶裙，带着一款白色的帽子，看起来温柔又知性。

“新图书馆我去过了，听说是你们从英国请的设计师？”白悠然随口问道。

姜司眠嗯了一声。

白悠然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新图书馆开门后，这边就没人了，人们果然都是喜新厌旧的。”

她一语双关的话，姜司眠又怎会听不懂。

两个人又走了一会。

白悠然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她，“你是在报复我吗，报复我的不告而别，报复我和别人谈恋爱，所以你才拿别的女人气我。”

姜司眠也停下了脚步，看着她，认真道，“以前是，现在不是。”

以前的确有气她的成分在，现在没有了。

白悠然红了眼眶，她说，“你爱上她了。”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姜司眠望着她，目光平静，“是。”

尽管早有预料，白悠然仍不能接受这个事实，“那你说你跟她提了离婚是骗我的？”

姜司眠开口道，“没有骗你，提离婚是真的，她已经同意签字，是我反悔了。”

最后几个字，无疑像是一把刀，狠狠扎在了白悠然胸口上。

她宁愿听到的是时欢纠缠着她不放，也不想听到这样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