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西迟迟未开口，他没有直截了当拒绝，也没一口答应，而是从容地饮了口酒。
宁寻的脸色安静而无所畏惧，在他看来，萧西答应他，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凭什么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将军割让十城？
十城的齐国百姓怎么想？齐国子民怎么想？全天下人又该如何看待齐国？
只不过一个大将军而已，又不是稀释珍宝。
更何况，自己哪里值钱？
他挑起眼波，笑意缱绻而不明所以，轻轻用食指扣了扣桌案，还没说话，萧西慢吞吞地道，“自古都说，美人倾国倾城红颜祸水，宁大将军这等样貌，倾十座城……不亏。”
他轻描淡写地说了最后两个字，宁寻的眼眸倏然瞪大，直直地望着他，完全不敢相信。
他严重怀疑这个齐国太子疯了。
“殿下可知十座城池，对齐国来说意味着什么？殿下疯了不是，这不是胡作非为……”
宁寻的话被萧西挥手打断，“既然我答应了，那么，就请宁大将军随我回齐国。”
宁寻对他的用意十分不解，缓了半晌，他暗暗握紧袖子，手里紧抓着信号弹，若此时此刻发射出去，周围暗卫必会马上闯进来。
可是，他琢磨了一会，松开了袖子里的东西。
萧西察觉到他的意图，眯了眯眼眸，目光划过他的袖子，又开口继续说，“我私以为很划算。”
“是么。”宁寻侧过头，目光里含着一抹清冷的笑意，“莫非太子殿下与我一见如故，非要让我去齐国不可？”
他端着一副魅惑众生的脸，迷离又妖娆。
“不，我不是与宁大将军一见如故，而是……”萧西将手里酒杯慢慢放下，“一见倾心。”
宁寻收回眼神，若无其事地喝着酒，装作没听到。
他已经听过太多人说这种话，早就见怪不怪。
只是，一个齐国太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为何非要他？
他皱起眉头，“不敢当。”
宁寻的气魄优雅高贵，纵使在金戈铁马之下，也如明珠熠熠生辉，他淡漠的神情让萧西多了几分揣摩，白皙的脸上蒙上一层灰，却遮不住他绝美的脸庞。
“殿下，我想知道，为什么……”
萧西的脸色始终没变，冰冷，黯淡，那漆黑幽深的眸光只觉冷飕飕的，他像猛兽嗅到猎物气息一般，敏感而尖锐。
他两指把玩着酒壶，冷厉森寒的眼底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如一池死水，波澜不惊。
“美玉，留在身边……难道不好？”
“过奖。”
“宁将军，七国归一，世人才能过上梦寐以求的安稳日子，这是我毕生所愿。”
萧西见他没做声，接着说，“我看到你第一眼，就觉得，你会和我想的一样。”
宁寻指尖微微颤了颤，狐疑，又意外。
他哑然一笑，“是么。”
狐疑的是萧西说的是真是假，意外的是萧西为何要同他说这些。
“你来齐国帮我，如何？”
宁寻悠然地呼了口气，“殿下，你想当乱世英雄，我却不是。”
萧西漠然的眸光下，藏着一缕不易察觉的试探，继续说，“你错了，比起乱世英雄，我更愿四海升平，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宁寻仿佛想到了什么，心口没由得漏了跳动。
没等宁寻开口，萧西问道，“宁将军的毕生所愿是什么……”
他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投下两扇影子，如星河璀璨的墨眸闪烁着微光，他低垂眼睑，喃喃念着，“我……”
宁寻抬头看他，扬唇笑起来，那笑容和煦如春风，又如冬日里破冰的朝阳，温暖，又充满力量。
只那一眼，萧西再也无法忘记。
他也永远不会忘记宁寻接下来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击溃他的心脏。
宁寻声音清朗，一字一字地说，“我毕生所愿，一愿苍生安定，二愿天下大同、世间公平。”
萧西沉静的眸中，难得有了一丝涟漪。
宁寻说的第一个，与他方才所说一样。
可是，第二个，却是萧西心中所想，却还未说出口。
想不到这世上，竟有一个人，与他所思所想不谋而合。
他看着宁寻，清晰地记住他那张绝美的脸，还有他那超凡脱俗的气度。
只一眼，就无法忘记了。
……
此时，帐篷里还有两个影子，一个顾寻，一个团云。
团云满脸黑线，一手搭在顾寻肩上，指着镇定严肃的宁大将军说，“你换了个衣裳，像换了个人，要不是这张脸，我都没认出你，不过说话还是很骚。”
顾寻拖着下巴，想起了这一段遥远的记忆，“这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
“那最后结局呢。”
“忘了。”
“……”
团云猛戳顾寻的腰，“肯定是你始乱终弃，把对你情深一片的太子殿下抛弃了！”
“哪有，我跟他你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
他沉默半晌，说，“不怎么样，反正没感情。”
顾寻望着萧西，那是西宁的脸。
原来他们以前真的见过，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顾寻想了半天，说，“后来，天界有急事找我回去，那么我只好牺牲了，至于之后的他，我不知道。”
宁寻死之后，到底怎么了，为何萧西会成为魔，甚至到最后成为魔尊……
和他……是否真的有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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