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第六十二章

闹了一场，白香盈累了，哭晕了过去，醒来时，她躺在郭后虞的主帐中。主帐空无一人，白香盈醒后，只让账外的侍卫给郭后虞带话，说她归家去了，之后，白香盈就离开了。

她经历了一遭世故，也略微懂事了些，不再跟郭后虞闹，乾祐帝没有杀了自己，不就是想着让她给郭后虞添堵么，她偏不，岂能如了乾祐帝的意，这个不共戴天的杀子仇人，白香盈祈求上苍，郭后虞，你一定壮大自己，日后杀了乾祐帝，替儿子报仇。

回了济州，白香盈没有再去姐姐府中借住，这一回，她千里迢迢从盛京回来，一路疲乏不说，还伤心过度，近乎伤了元气，因回济州心切，一路不分日夜奔波，早就疲乏极了。

憋了数日的怨气，跟郭后虞闹了一场，才觉得心里的郁结有些缓解，白香盈再没了支撑，一下子就垮了。

脚踏入自己家门，白香盈才觉得真实了些，她的确回家来了。

方臣刚得了妻妹回济州的消息，带着方白氏去看了一趟，见白香盈神色焉焉的，开解了几回，不怎么有效果，如今，也只能劝白香盈看开些，日子还长呢！

方白氏说起济州趣事，这一年发生很多有意思的事，方白氏想让妹妹开怀些，提起济州往事，免不了说起存悠。

白香盈的眼神，听见存悠的消息，神色才有了几许松动，也就知道了儿子死后，郭后虞在干什么。

听闻郭后虞得知，乾祐帝杀了他们的孩子，气的拔剑就要冲出去，跟乾祐帝拼命。被瘦三死死抱着，已经出了剑鞘的宝剑，差点伤了瘦三。

郭后虞到底被劝下来，没有去了盛京替儿子报仇，不管结果如何，白香盈听见郭后虞的反应，方觉出，孩儿父亲，跟她一样，失了孩子，痛的无法言诉。

白香盈在郭后虞军帐中闹了一场，顿觉汗颜，是她，不顾郭后虞的安排，听闻乾祐帝许下个空头官职给了儿子，她就忘了郭后虞的嘱咐，她有何脸面去闹。

失去孩子，白香盈一下成长了，再回首，回想起自己之前蠢蠢的做法，恨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抽自己嘴巴。

如今后悔晚了，白香盈休养了几日，从远山寺请了尊菩萨来，摆在她的厢房处，日日烧香拜佛，祈求郭后虞能替儿子报仇雪恨，也不知道，普度众生的菩萨，可会答应她这日日咒人不死的心愿？

薛将军府中，小妾等了半日，也不见来客拜访，问过下人才知道，访客早就走了。这小妾，气的摔了一个茶盏，她如今可是这府中，唯一的主子，来客竟不来见她。

小妾气愤劲头过了，这才想起来，还是没有问到薛将军的下落，也不知道，将军何时回来。

府中银钱一日不如一日，吃食都开始缩减，除去小妾院子中的人手，其他院落的下人，逐渐少了，直到负责打算书房的小厮，去跟管家请辞，小妾才知道，府中竟隐隐有潦倒之势。

书房重地，向来看守严密，一下子走了好几个人，小妾脚步飞快，去了书房。

书房里，曾经贵重的摆件，早就不见了，空荡荡的书房，只剩些宣纸，镇纸都没了，小妾心里慌乱，将军久不归来，她可如何是好？

日渐衰败，府中早就不是曾经鸿鼎一时的府邸。

没过几日，小妾院子里的管事婆子，过来寻她，问她要做冬衫的银两。平日府中开支，都在账房支取，从来没有人找小妾来要过。

突然有人找她要银钱，小妾还纳闷，找她作甚？

小妾打发婆子去问账房要银子，不多会儿，婆子回来了，说账房先生，前日就离府了，小妾又让他去找管家要，管家不在房中。婆子如此跑了两趟，赏钱没得一文，挺冷的天儿，竟跑出满头的汗。

绸缎庄的伙计已经送了布料来，等着结账呢，针线房的管事，看着婆子一趟趟的跑空，脸上有些挂不住，换了个脸生的小丫头，去找小妾要银钱。

下人再三来要，这银钱小妾不出，冬衫是做不成的。

府中下人，每人一身，竟要二十三两，小妾盘算了下手中的余银，拿了两锭十两的银子，又找了些散碎的银子，给了小管事。

小妾看着梳妆台，将她的妆奁拿过来，里头的首饰，是当初薛将军送的。

她得薛将军宠爱，名贵的首饰不少。在薛府多年，小妾只管风花雪月，也是薛将军走后的日子，开始操心柴米油盐，这些琐事。

管家不知道在忙什么，她差人去叫，三回有两回找不到人，本想发落，责打一番，小妾看着院子里，越来越少的下人，有些后怕，若是管家撒手不管了，她去哪里，找个得力的人，管理府中。

管家跟了薛将军多年，因薛将军走前，将府中剩余的事务交在他手中，府中下人们的身契，都放得差不多了，那自认是薛府主子的小妾，薛将军一句话都没给她留。

薛府主母死后，管家对那小妾，更是厌恶透顶，这个狐狸精，搅散了薛府。

将军走前，留下的银钱，给了遣散下人们不少，下人们没了月钱进项，日后用银钱的地方多了，管家倒是给的痛快，都是在府里干了半辈子的人了，不能亏待。

除了小妾院子里，还有十几个仆人，其他地方的下人，都走了。

小妾手中的银钱支撑了一个月，便见了底，府中值钱的东西，早被薛将军变卖了。

管家这日，来找小妾，跟小妾交了实底，薛将军归期不定，让他回老家种地。

薛府的管家，回老家种地，说出来小妾自己都不信，京城里的勋贵，管家这人，不说都认识，也能认识百十号人，若真说起来，倒是没有几个不卖他面子的。

可是，薛将军走后，大半年的功夫，从不见他出门，也不曾求见任何世家贵人，他本来打算替薛将军看守府邸，但薛将军说，让他守在薛府半年，自行离去。日后，不管薛府发生什么事，都叫他不要管。

再等一年，不管薛将军回不回盛京，他都可回来，继续替薛将军看守府邸。

这话，管家自然不会同这个小妾说。管家辞行后，小妾这才真正的慌了，忽而意识到，薛将军遗弃了她，不要她了。

想到之前，她命人开了库房，府里值钱的物件，早就被薛将军变卖了，在主母刚刚下葬，薛将军便开始变卖物件。

那时，小妾唯恐被薛将军责罚，甚至不敢常常露面，直到得知将军出了远门，她才敢在府中露面。万万没想到，薛将军变卖家中财物，不是小气自以为的，薛将军睹物思人，将府中物件都换了新的，而是腾空了薛府，如今，这府中，只剩一个空架子了！

管家辞行后，府中仅剩的二十几人，也走了大半，小妾院子里的下人，也有请辞的，管家走之前将下人们的身契都发还了，谁甘愿一辈子做下人。

除了小妾院子里几个心腹，还跟着小妾，自以为小妾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薛将军不久就会回来，这府中的人，怎么就眼皮子浅得只看眼下。

第二日，小妾骤然发现，她的院子里，只剩五个粗使小厮，一个管事婆子，还有两个贴身丫头，加上小妾，总共不到十人。

偌大的府邸，小妾派了两人去门房，一个做粗活，厨房只剩两个厨娘，曾经热闹非凡的府中，安静极了。

等待的日子，无数的恐惧放大，小妾命书房留下的一个小厮，去请薛将军往日的下属，其中有个叫小六的，小妾见过几面。

小厮下午回来回话，小六爷说，薛将军走前，命人给小六也传了话，薛府无论出了何事，都叫他不要管。其他的话，一句没留。

小妾不信，又说了几个她见过面的下属，薛将军走了，这些下属，其中好几个，都有武官职位，若能替她撑腰些，日子也有个依仗。

可见，去了几家，小厮回来，都是如此回话。小妾忽然气愤起来，这薛将军，太狠了些，撂下她，不管了！日后只能靠自食其力，小妾想了数日，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每日无所事事，这府中，也没个人来，安静得让人心慌。

因小妾素日只管打扮得花枝招展，不懂生财之道，故而，只能变卖些首饰，维持着度日。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三个月，冬日的严寒，悄然离去。

府中也从死气沉沉，缓和过来。

这日，小妾变卖了一套头面，打算盘个铺子，日后有些出息，好过整日典当度日。

小妾拿着当了首饰的三百两银子，带着一个婆子，去了牙婆处。

小妾想开个脂粉铺子，她对脂粉，比较在行些，也喜爱摆弄些脂粉，平日自己做过胭脂，还不错，若能经营得当，后半生也有了依靠。

到了这个时候，才觉察出来，薛将军对自己，看似情深义重，实则都是表象。若真的喜爱她，怎会不给她留后路，将她丢弃在将军府，不管不顾，一年的功夫，小妾对薛将军的仰慕，逐渐淡了，甚至，只有在婆子管她要银钱买米的时候，才怨怼几句，甚少想起他来。

薛将军对她无情，她何必追恋，人啊，没了谁不能活？单看日子怎么过了。

小妾盘下一间胭脂铺子，逐渐的开了起来，虽说开头难了些，但总归都挺过来了。小妾素日爱打扮，却没想到，她有朝一日，她要靠着女子妆容，好在她会制作胭脂，也有几个好方子，能赚些银两度日。

每月三两银子，虽说赚的不多，但总归不再入不敷出，靠典当度日。

这日，来了一个大主顾，点名要见掌柜。

铺子素日接待的，都是女眷，且买的不多，一下子来了一个大主顾，小妾亲自上阵，将自己铺子里的胭脂悉心说明白。

这婆子，是莫少母亲的陪嫁婆子，莫少无意间，在铺子外头看见了这小妾，看她梳着夫人发髻，着人打听，竟是薛将军曾经十分宠爱的小妾。

听闻薛将军一年前变卖家产，带着独女出了远门。这素来宠爱的小妾，倒是留在京城，没有带走。妾室，本就是个玩意儿！这薛将军，会不会回京，还两说。

莫少对这薛将军的小妾，起了浓浓的兴趣，派了人打听，得知，这小妾，前些日子，一典当了不少值钱的首饰。

呵呵，薛将军走后一年，就靠典当度日，可见，这小妾，是薛将军不要了的。本就想睡睡这空旷了一年多的美人，得知薛府人都散尽了，莫少更是壮了胆量。

不时，莫少便派人去胭脂铺子买些胭脂，直到一日，他让婆子传话，说主母喜欢铺子里的胭脂，想见见掌柜。小妾只当是自己做的胭脂，得了贵人青眼，便带上胭脂，跟着婆子去了一处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