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刘孝嗤笑，看马场管事的样子仿佛看个傻子，“问罪一个逃走马奴，你倒是将自己撇得干净，崇州大军死伤过万，岂是一个马奴能担得起的，整个集锦马场，都该死，听你语气，看不起那个马奴，可偏偏你看不起的马奴坏了大事！

刘孝等人本藏匿在清濛山，若不是暴露的太早，等刘意的人到了，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可恨，坏在一个微不足道的马奴身上，刘孝恨不得吃了管事的，他看管事的目光，如同看个死人，“很快，你连个马奴都不如！”

刘孝今日来集锦马场，就是要替命丧清濛山的崇州将士们报仇的，他率先拿着管事开刀，一刀斩杀，管事还有话未来得及说出来，张大嘴巴，头颅就这样咕咚一声闷响，掉到地上。

管事死前，那个冤枉的神情，刘孝心里一点同情都没有，死了活该。刘孝心里骂道，若不是这管事蠢，弃了那个马奴，清濛山不见得败的一塌涂地。近两万人折在清濛山，这集锦马场，说不定，早就被郭后虞收买了。

马场管事死后，刘孝派人去抓集锦马场的场主。

害死一万多人，集锦马场，势必一个不留。

集锦马场的场主姓孙，今日听人说，有不少官兵去了马场，他以为，是送去的军马出了问题，便匆匆赶过去，路上，他还想，听管事说，送去崇州的军马，有几匹病了，难不成为了几匹病马，兴师动众的来问罪？

孙场主后想到，管事说，几匹病马跟一个木讷的养马奴一道，丢在半路上了，那么，不是病马的事，为何来了那么多官兵？

孙场主赶紧让人送信，给他的靠山，集锦马场背后靠的，是刘赟府中的一个姬妾，刘赟在崇州时，最得刘崇看重，是当做接班人培养的，后来，郭后虞请刘赟入主京城，刘赟在崇州的人手，跟去了大半，死后，在崇州的地界，刘崇这个老子长子愧疚，时常关照他府中的遗孀，倒没人敢为难。故而，集锦马场，并未有人敢挑衅。

为何，突然来了那么多官兵？

到了集锦马场，他派了求助的人还未回来，就见刘孝正在马车入口等他。马厩离得不远，时而能听见马儿的嘶鸣声，刘孝的到来，正在吃草的马儿觉察出不安，越来越躁动。

刘赟当初入京称帝，就是郭后虞提议的，那时，郭后虞就收买了刘赟的人吗？刘孝心道，郭后虞布棋，也太早了。难怪崇州处处被动。

孙场主谄媚的朝刘孝问安，刘孝当即让人拧了胳膊，跪在地上，刘孝问“你几时投靠了郭后虞？”孙场主着实被刘孝的话惊到了，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他脱口反驳，“谁是郭后虞？”

不肯认，还是真无辜。

刘孝冷笑，集锦马场一个马奴，害死了崇州那么多将士，无辜个屁！孙场主被砍了一刀，他极度想要保命，可压根不知道刘孝在说什么，实在无从说起。

不管是不是无辜，集锦马场出了叛徒，是不争的事实。

刘孝的人，将集锦马场所有人，都杀了，他们憎恶叛徒，处置叛徒素来不留情。集锦马场被灭了口，清理尸体时，七十多具尸体被就地掩埋。

刘孝今日带人闯入集锦马场处置叛徒，并未秘密进行，乃大张旗鼓的来，似乎要杀鸡儆猴，警告那些身在崇州，却投靠郭后虞的崇州人。

处理完凶杀现场，集锦马场全体被杀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

消息很快就传到京城，瘦三听说后，特意去告诉老管，“集锦马场场主和管事，所有集锦马场的人，都被刘孝带人杀了。”

老管骤然听闻集锦马场的人都被杀了，熟悉的人死了，刚听闻消息，老管还有些难过，这就是老实人内心最深处的善良，虽然马场无人看得起他，也无人善待老管，可大部分都是干活的下人，太可惜了。

老管有些后怕，幸亏他没回集锦马场，不然也死了，老管心思浅，脸上明摆着后怕和庆幸，瘦三笑笑，这憨子，倒是傻人有傻福。

不过，老管很快看开了。他离开了那个糟心地方，才知道，这世间，好处多着呢。

每月，军中给他五两银子，他捧着银子时，都哭了，若是早些年，有这五两银子，祖母的病，便能治好，可惜，等他终于有银子了，却再也没了祖母。

遗憾归遗憾，祖母去世多年，老管想念归想念，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

他得了银子，先给祖母买了纸钱，夜里烧给祖母，让祖母在地下有钱花。

老管体会到了平民百姓的乐，这里，没人拿他当奴才，也没有随意使唤他，手中有银子，他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瘦三见他花钱如流水，没有一丁丁攒点银子的意思，劝了他几句，“你少花些，攒着点银子，日后娶老婆。”

老管沉默了，他还能娶婆娘？这是以前，从来没敢想过的事。

以前觉得，他这样的人，没有女子愿意嫁给他，今日听瘦三的话，憨傻的话脱口而出，“我能想娶婆娘的事？”

瘦三见老管一副憨傻样子，哭笑不得，“娶婆娘的事，你怎么就不能想一想了？”老管惊讶了，就他，能娶到婆娘？

瘦三跟老管说，“你有养马的手艺傍身，一月挣五两银子，孓然一身，上无公婆，没有七大姑八大姨的糟心亲戚，不定多少大姑娘抢着嫁给你。”

老管忽而傻傻的乐了，还有姑娘争着抢着嫁他，光是想一想，都美的不行！

跟瘦三来到京城，老管终于看见了集锦马场以外的地方，这世间，远不是管事说的那样处处是险境，他离开集锦马场，只能要饭吃。

他如今能吃饱饭，还能攒银子，娶婆娘。

以前羡慕马场管事，本事大，老婆孩子热炕头。可今日瘦三说，他有养马的手艺，能养活一家人。

他得好好攒着银子，等以后娶了婆娘，也有人对他嘘寒问暖了，好日子在后头！

老管美美的睡着了，将瘦三的话牢牢的记在心里，往后，竟舍不得再花一文钱，将到手的银子攒下来，只等攒够了聘礼，让媒婆给他说个媳妇。

瘦三见老管终于有了点平常人的烟火气儿，心里跟着高兴。

老管这人，看似木讷，实则心地善良，给他一分好，他能还你五分好。老管在军中负责给军马钉掌，他自告奋勇照料病马，因此，军营中的马儿，死去的比以往少多了。

老管治好了病马，从不邀功，连拿到赏钱都觉得自己只是做了分内的事。幸亏军中赏罚分明，军中，是最讲究公平的地方，无功不受禄者居多，老管的功劳，没去抢，被一一记着。

这次征战崇州，郭后虞亲自带兵，他跟刘崇想法不一样，刘崇挥师入京，是悄悄进行的，他想攻破城门时，趁其不备，刘崇忽略了，一路隐匿行军，并未大张旗鼓的出动，士气大损。尤其是，每途径一个州郡，便要分散行军，终于抵达清濛山时，士气磨损过多。

后来，刘孝被袭击，他们每没想拼死一战，反而藏匿起来，等候刘意率军汇合，届时一并作战，因此失了先机。

刘崇本有治世之才，可他疑心重，打仗时若全权交由刘孝视情况自己定夺，而不是提早不下命令，两军共同攻城，何至于刘孝带军藏匿，不敢轻举妄动。

郭后虞行军速度很快，他要赶在刘意的残军回到崇州之前开战，轰轰烈烈打一场。

此刻的崇州，早就不是当初刘崇全力驻守的崇州，曾经铜墙铁壁般驻军，已经随着刘崇想要占领京城的盛心壮大，有了破绽，刘崇将崇州半数兵力派出去攻打京城。

崇州，外强中干，一朝攻破城门，便如探囊取物般轻松，杀入崇州。

刘孝的两万大军，是从鄚州边境偷偷渡河的，崇州派人，在渡口弄了乱子，等处理好乱子，已经过了一天两夜，阮长占才得知，有军队偷偷渡河。

阮长占派人送信去京城，可迟迟没有新帝回复，他心里忐忑，失察的罪名，落在他头上，他无处喊冤。

等阮长占再次听到消息时，郭后虞带军已经到鄚州，阮长占闻到戴罪立功的味道，立即带了鄚州半数将士们，前来襄助郭后虞全力拿下崇州。

知道崇州现存的兵力只三万余人，加上鄚州刺史带兵襄助，郭后虞的将士们士气高涨。

到了崇州，郭后虞令手下休养半日，便让给刘崇送了战书。刘崇接了战书，先将大部分兵力，调去崇州外城门，那里，是崇州第一道防卫。

第二日，天还未亮，战鼓便敲响了，留守崇州的将士们拼死护城，可郭后虞攻势太猛，一日过去了，城门没有破开。双方鸣金收兵，养足元气，第二日再战。

如此过了七日，崇州防护最坚固的外城门，被郭后虞带兵撞开。

刘崇心急如焚，七日功夫。他的外城门失守了。

外城门城攻破，崇州城内，也支撑不了多久。刘崇心焦，连着几夜睡不着，

自从收到他的大军大败清濛山的消息，刘崇就有不好的预感，外城门破了，刘崇急得焦头烂额。前日开始，刘崇就已经派秘使连发诏令，召回原定攻打京城后继人手。

调出去的人，接到消息后，日夜不休，回到崇州，也需三日功夫。刘崇忽而丧气，崇州城内，恐怕坚持不了三日。

清濛山损失近两万人马，刘崇都没有觉察到不对劲，大军暴露，被人夹击，他料想过。

若两万人马进京，郭后虞丝毫不知情，那郭后虞这个皇帝，坐不长久。

刘意的人，失了联络，刘崇心里没底，尤其是刘孝等人回来之后，他突然歇了攻打京城的心思，想将增援的人马调回来，只是，他召回增援人马的消息，晚了。

即便他的信使马不停蹄，日夜赶路，抵达约定的大军驻扎地，也需两日。

两日，来回就是四日。

刘崇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派兵攻打京城之际，郭后虞竟然敢直奔崇州。郭后虞对他，这是多么轻敌啊！郭后虞不是轻敌，而是在刘崇派去攻打京城的主力，大败之后，第一时间率兵来崇州。这可是天赐的战机，不可延误。

出其不意，才能占据最有利的位置。

刘崇连夜召集崇州官员，商议军事，苦撑，或许能撑过去，刘崇咬牙暗恨，郭后虞这个孙子，前日晚上送战书，第二日天不亮就直接带人攻城，这跟土匪之类有何区别，一点章法不遵。

外城门被攻，内城将士们，尚且能抵挡一阵。

刘崇突然想到公主，他问刘孝，“永安公主在何处？”许是刘崇问起，刘孝才想起来，赵哥带公主去的城门处，赵哥在城门外被抓，公主不知何时不见了人影，不知道是被杀了，还是自己逃了。

错失公主的下落，刘崇惋惜，“我留着公主还有用、、、、”刘崇突然闭口，公主的名号，在京城都不好使，到了崇州，更是空架子，想劫持公主，让郭后虞暂退兵，没甚用处。

刘崇不禁心里怀疑，自己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了么，竟想着用公主相逼，郭后虞可不是善男信女，他不在乎名声，当初郭后虞逼死乾祐帝都没能让文臣诛伐，更何况一个过气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