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别怕，我会接住你

辛绩松口气，看见夏荞在对面向他挥手，胸口也不闷了。夏荞指了指海面，如今唯有跳海游回去。

辛绩看着夏荞朝他挥手，有些犯难，他本就是山东人，小时没人教他游水，他也不知自己到底会不会水。

“阿绩，你快跳，别怕！有我呢！”夏荞着急起来，又不敢催促他，怕起反作用。“我会接住你！”

“嗯！”辛绩重重点头，他总是无条件相信那人。“叭”地一声，船上的桅杆被烧毁，直挺挺断下来砸在辛绩的后背，只见辛绩吐了口血，被砸下海，瞬间周边海水被浸出血色，又迅速消散开来。

“阿绩！”夏荞瞳孔微缩，撑开双手，跳入海中，朝那片快要消逝的血水处游去。

辛绩被砸到海里，后背生疼，咳嗽一下，肺就灌进了好几口海水，呛得他难受极了，四肢慌乱起来，不知该如何摆动。夏荞游向辛绩身边，抓住他的手，向上拉一把，又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脸。辛绩睁开眼，嘴刚一张又喝下两口海水，夏荞示摇头示意他闭嘴，又指了指自己，让他学着游。

辛绩点点头，屏住气息，二人紧握双手，手脚并用，夏荞使出浑身的劲，紧紧地拽住辛绩往海面游去。辛绩身背负伤，游起水来有些耗费精力，夏荞松开手，从腰后抱住他，“别怕，我定能带你游回去！”

好不容易，夏荞带着辛绩浮出海面，抓住一块浮木，努力把辛绩托到浮木上，他自己搭着浮木，朝宋军船只游去。

“阿荞！”辛绩又咳起来，呛出来一些水，“背···好···好疼！”

夏荞伸手轻轻抚了抚辛绩的后背，外伤隔着衣衫倒是看不出来，方才被那桅杆砸下来，内伤定是轻不了。“马上就到岸，你忍一忍，要不我唱首曲给你听：昔日繁华子，安陵···”

“别别···”辛绩打断他，有气无力道，“怪难听的！”

成川背着辛绩给他的符印，想着如何逃离这即将烧毁的船。他到处在船上翻找，找到了一根可以做船桨的棍子，然后纵身一跃，跳到海面一块木板上。成川站在木板上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稳住，他试着慢慢蹲下身，然后划起来，居然还能划得动。

成川左右划起来，想着快点到达石臼岛，他往身后望去，陈家岛的金军船队已成一片火海，苏保衡、完颜郑家死了，这是成川第一次见着用火药兵器海战，而且大获全胜，那火起码得连烧三个昼夜才会停歇。

成川回头，他要赶紧划回去，符印还在他身上呢！突然，一只手扒上木板，海中还有漏网之鱼，那金人被水淹过，提着刀朝成川砍去，不知是没有力气还是成川躲得快，只是把背着的符印砍掉了。成川操起划桨朝那人头顶挥去，又扑上前捡起符印，连人一起坠入海中。

成川抓着符印，往上游起来，那海水通过耳朵、鼻子灌进入他脑子时，一阵眩晕，他想起来了。那年自己还小，正是吃白桃的季节，他不小心掉入湖中，是姐姐跳湖救起了他，而她却因此次入湖落下毛病，疾病缠身。

成川抱着符印，放弃了挣扎，这世间好像没有可留恋的东西了，不如就缓缓地沉下去吧！海水和汴河之水又有何不同呢？

正当成川放弃求生欲望的时候，有人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摇着他。成川睁开眼，是个女子，看起来跟许陵苕差不多年岁，眉目秀气，在水中去像条鱼般灵动。“阿姐！”成川心里喊道，接着他又笑了，阿姐来接他，就这样走了吧！

袁聪一看，这人怎么地，不想活了？

袁聪拿过成川手中符印，又架住他的肩膀，朝海面浮去。袁聪浮出海面，把符印扔给范如山，又费劲地把成川提起来，“快帮忙！”

范如山把成川扶住，放到旁边，又把袁聪拉上船，几经周折，两人终于得救，往石臼岛的宋营赶过去。

此次海战大捷，三千汉人水手归顺浙西军，缴获粮食、兵甲数千。夏荞赶紧去请了军医来给辛绩治伤。

“阿荞，成川呢？方才在陈家岛海战中，我们遇到他。”辛绩侧身在床榻上，看着夏荞进帐，想起身。

“你小心些，”夏荞忙上前，阻止了他起来，“快趴回去！成川把符印带回来已交给李总管。”

“那小子怎地不来看我一眼？我都伤成这样了。”辛绩趴着床榻上，大夫说，他的椎骨差点被砸断，如今只得卧床静养一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