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忙碌

3.忙碌的三年级

作为三年级的小学生，最常听到任课老师说的一句话就是：“都是三年级的学生了，不能再像一二年级的小朋友一样如何如何……”

三年级就算长大了吗，不知道，但三年级的确很不一样。

大多同学适应的很好，迅速转换身份，试着成为老师口中不一样的三年级。

三年一班班主任王霞是个看起来很严肃的老师，打扮精明干练，做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数学课本一发，当天就开始讲课。

她讲课很有方法，很有力量，引人入胜，让人不自觉就认真听讲。

遇到学生做错了作业，也不会像之前一二年级的陈老师一样阴阳怪气，把作业扔到学生脸上，甚至迁怒整个班的学生，不给好脸。

因为王霞老师第一次登场时带着木尺，清圆最初有些怕她。

时间长了才发现王老师虽然常年拿着木尺，但木尺只落在讲桌上，从没落到过哪个同学的手心上。

她不会动辄就拿着木尺敲打敲打谁，也不会因为个别学生不会错题，骂整个班的学生笨蛋。她虽然不常露出笑容，但该批评批评，该表扬表扬，不会每天黑着脸。

我挺喜欢她的，清圆心想，其实这个老师还不错。

清圆她们一班的同学都不喜欢曹艳老师，她是二班班主任，同时教一班和二班的语文。

这位老师喜欢在一班的语文课上夸奖二班同学多好多乖，说起来就滔滔不绝。末了还要举例子，用一班学生来衬托二班同学多好多乖。

她这个态度，仿佛一班学生多无药可救，而她肯来一班教课多屈尊降贵似的。

即使她每次来上课嘴角都挂着微笑。

“她笑得一点也不好看。”林可薇这样评价，清圆点点头，也觉得不好看。怎么说呢，这张笑脸不真诚，并不能让看到的人感到高兴，清圆觉得她的笑脸下还有另一个表情。

她把一班视为竞争对手，也在试图挑起一班二班同学的对立情绪。

但其实，一班二班同学互相之间认识的时间，比跟她接触的时间久，俩班多年来不是对门就是隔壁，任课老师又完全一致，关系很不错，同学们课间常在一起玩，经常交流。

这一交流，发现二班同学也不喜欢他们的班主任曹艳老师，而一班同学知道了一些真相就更讨厌曹艳老师了。

原来，她对待一班二班的很不同，在二班不苟言笑，板着脸严加要求，话里话外要求学生提高成绩，一定要压一班一头。

她在一班讲课就态度轻慢，讲题外话、废话一讲就是一整节，讲课文，讲词句就是三两句带过。

在二班费心费力认真授课，俩班进度不一致就给一班略掉一篇课文，大面上看俩班齐头并进，没有谁被落下。

她给一班二班布置的语文家庭作业也不一样。

一班学生课前上讲台讲成语故事，她听学生讲完也不点评，就只有一句：“好，下来吧。”在二班就会点评，如果学生讲得好，还让全班为他鼓掌。

“她还不给咱们发作文纸。”林可薇愤愤不平。

这事清圆知道，三到八班语文老师都给学生发了作文纸，供每周写作文用，只有他们一班二班，要自己去小卖部买作文纸。

学生其实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这个老师不太好。

清圆个性谨慎，嘴很严实，在同学讨论语文老师曹老师的时候只在内心默默鼓掌，从来不插嘴。但作为一班的语文课代表，与一般同学相比跟曹老师接触得更多，她远比任何人都讨厌曹老师。

清圆感觉曹老师比其他老师懒很多，使唤她使唤得相当顺手，拿东西送东西都不算啥。

每天课间操都要给钱让清圆去学校对面去给她买鸡蛋灌饼，根本不管清圆一个小学生独自出校门，独自过马路危不危险；借清圆的好几枝圆珠笔从来不还；有时候一班上体育课还把清圆叫到办公室里帮她抄材料……

一旦有哪个事不如她意，就是一副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的表情。给她办事，办好了没有表扬没有谢谢，一出差错就是脸色铁青加一顿批评，完全不是平时上课笑眯眯的样子。

她对二班语文课代表就不是这个样子，清圆心想，她不心疼我，那我也不喜欢她。

清圆不是转头就忘的性子，有关曹老师，有两件事记得尤为清楚。

一件是语文课上课前让清圆去拿水杯，言之凿凿的说水杯在办公室。清圆在办公室仔仔细细找了个遍，并没有，只能返回一班教室如实跟她说没有。

那曹老师坐在讲桌后面高高地翘着二郎腿，闻言侧过头瞥了她一下，露出一脸你都能笨死的表情，口气很不耐烦：“肯定在那，你再去。”说完就转回头不听清圆解释。

清圆只得走出教室，当时眼泪就含在眼眶里了，内心惶惶不知该往何处去，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径直出校门走回家去。突然听到隔壁班韩佳同学问她：“哎，李清圆，你怎么啦？”

清圆咽下哽咽，不抱希望的问她：“你知道曹老师水杯在哪不？”

“不知道哎。”韩佳摇摇头，又想到了什么，紧接着补充：“不过她上节课在我们班拿水杯喝水来着。”

清圆闻言忙往二班前门走，果然，水杯放在二班讲桌上，这才交了差。

第二件更让清圆讨厌。她拿走了清圆的计算器不知道去算啥。清圆等了她一天又一天，终于鼓起勇气管她要，她轻描淡写的说找不到了，也不提别的。

那是李成武给清园刚买的计算器，应数学老师要求学习使用四则运算用的，她一拿走影响了清圆好几节数学课。

更重要的是，清圆特别喜欢那个银色的计算器，而且素来珍惜自己的文具，对自己的东西很有感情，即使李成武后来又给清圆买了一模一样的，清圆也觉得不是最初的那个，不是她想要那个。

清圆好几次悄悄在心里骂曹老师：坏人，坏人。

其他老师，以及三年级新有的英语老师都还好。

清圆最喜欢上计算机课，如果是去机房，每两人一台电脑，每节课完成了打字练习后，剩下的时间就可以玩踩蘑菇游戏。有时候还可以去多媒体教室，大家一起关灯看动画片。

美术老师很喜欢清圆，很多副科老师并不能把班级里的人和姓名对上号，但她知道清圆是谁。可能是遗传了黄素芹，清圆手很巧，不论是剪纸折纸还是画画都在同学中显得出众，不少作品被美术老师贴在教室的前后墙。

自然课老师给学生布置作业，种大蒜并观察蒜苗生长。清圆找爷爷要了带土的盆，把蒜剥了皮种下，自从长出蒜苗以后，每天都要拿尺子量，还把最长的那根长几厘米了记录下来。

音乐课老师不仅教大家唱歌，还教吹竖笛。最开始教的是国歌，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粉刷匠、茉莉花、乡间的小路……很多歌曲都逐渐熟练。听得太多吹的太多，以至于清圆都有点幻听。

每周二和周四下午最后一节是学校开设的自由课，学生根据自己的选择，可以参加乐器班、舞蹈班、绘画班等等。

上自由往往课不在自己班级，需要到舞蹈室、音乐室、画室，这期间只见学生满校园乱跑，寻找自己的上课地点。

清圆选择了音乐班，还加入学校的合唱团，每星期两次站在音乐室的台阶上唱：“不论夏日里红太阳当空照，不论冬日里寒冷的北风吹，我们永向前，不后退，上帝保佑我们得平安……”【1】

合唱团的学生们光是分开练不同的声部就练了好久，似乎是过一段时间要参加比赛，因此要选拔。练得好才能被留下，唱不好就得离开。

清圆很愿意争这口气，私下里没少在家偷偷练习，搞得写作业时脑子都安静不下来，全都是这首歌的旋律。

林可薇选择了绘画班，每次上完课都要跟清圆吐槽。

因为美术老师要求每节课画完一幅画才能走，可她画得慢，总也画不完，每逢周二、周四都不能按时放学。

另外，只是升入三年级而已，按照学校规定，却多了好多之前低年级时没资格或是不需要参加的事。

而作为语文课代表和深受班主任器重的好学生，每月办黑板报有她，做值周、当礼仪队有她，选小组组长有她……

李清圆小同学在学校竟然算得上忙忙碌碌。

学校事情多，校外事情也不少。

除了要完成家庭作业，清圆放学后还有电子琴班和英语班。

电子琴班是已经参加快一年。之前暑假期间每星期上四节课，现在学校开学，减成每星期两节课，周六下午一节学新曲，周二晚上一节课老师检查新曲练习情况。

英语班是这学期才开始参加的，为这学期新开设的英语课服务，星期天上午和每周三晚上有课。

清圆小小年纪，心中却很有一股劲，凡是能做好就尽最大的努力做好。

她心想，幸亏跆拳道班随着暑假的结束而结束了。

学生在校外参加特长班或是补习班的不是少数，有的学生甚至有三四个。

单清圆知道的，林可薇有古筝班和舞蹈班，同桌王卓有小提琴班，隔壁班韩佳除了有钢琴班外，还跟清圆在同一个英语班。

这些家长其实也没有太重的功利心，报这些班也不是要求孩子一定要成为音乐家或是舞蹈家，多是跟风，看人家孩子报班就有一种紧迫感，有能力就也给自己的孩子报，不甘落后。

本地的课外机构收费不算贵，师资力量有限，教学成果很一般。

但这些花拳绣腿，没起太大作用的培训，让孩子们结识了更多的玩伴，增长了见识，陶冶了情操，培养了兴趣，塑造了性格。

这种意义上，也算是不错的一种经历。

这些小学生们像小树苗扎根在沃土，营养充足，正逢其时，茁壮成长，只待日后开花结果。

黄素芹把女儿的忙碌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非常心疼女儿，于是更注重饭食上的营养。

早上多是在外边给女儿买饭，白吉馍、梨膏汤、水煎包、鸡蛋灌饼、杂粮煎饼……每天不重样。中午黄素芹抽空回来亲自做饭，回老院跟李修德一起吃，不论是吃面条、馒头还是米饭，都保证有肉或者有鸡蛋。下午熬白米粥或小米粥，用心熬出最精华的米油，盛给女儿。

家里离商业街近，餐馆多，黄素芹做饭手艺也不错，一日三餐不论是自家做还是外面买，原则就是绝不亏待女儿。

偶尔清圆嘴馋想吃点不一样的，不论是羊肉串、肉夹馍、牛肉水煎包还是火腿面包，黄素芹从不回绝。

清圆不爱吃蘑菇，黄素芹怕女儿缺少这类食物的营养，就挖空心思，把香菇剁成碎丁，掺在鸡蛋韭菜粉条馅中，包成包子做给女儿吃。把平菇撕成小细条，搅在蛋液里，热锅加油香喷喷的炒出来，这样做出来的平菇就基本没有怪味道。

除了正餐外，书包里每天都给她装酸奶或果汁，家里定期给她买鸡蛋糕和时令水果，还给足零花钱以便买零食。

清圆爱吃鸡腿却不吃鸡皮，黄素芹也都同意。

李成武有次看到这一幕，终于忍不了，就妻子太娇惯女儿提出抗议。

妻子还没说啥，李老爹就怒了：“圆圆想咋吃咋吃，关你屁事。”

李成武败下阵来，心想，这还是我那个做饭难吃又不求改进，人生名言“爱吃吃，不爱吃滚”挂嘴边的老爹吗？就算隔辈亲，这差别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