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高考

出来年，感觉姚丰的高考好像才结束没多久，清圆的高考就已经近在眼前了。

高三生的父母可以夸张到什么地步？可以付出到什么地步？

以清圆来举例，黄素芹举家搬迁至和苑花园之后，她就开始一天三顿给清圆送饭。专门买了两套扁扁的饭盒和大小合适的保温杯，方便从学校栅栏递进去。

买两套就是能让清圆吃完饭后，碗都不用洗。下一顿饭，直接把脏碗递出去，再接过新的，盛满饭的。

和苑花园的北门和源河一中的南门这隔着一条马路遥相对望，可是清圆上下学再也没骑过自行车，都是车接车送。

下了晚自习，直接从离教学楼最近的学校东门出来，坐上李成武的车，一路过来从和苑花园的东门直接开进小区的地下车库，再乘电梯从负一层直达家门口。

李成武还和妻子开玩笑：“这完全是养了个千金大小姐啊！甚至还专门配的有司机和保姆！”

可他吐槽归吐槽，依旧支持妻子送饭，照样一早一晚接闺女。

只因为，孩子真的太辛苦太受罪了。

清圆每天睡眠时间不足六个半小时，长期如此，白嫩的脸上黑眼圈更加明显，就早晚坐车这五六分钟，清圆都能打个盹，再眯一会儿。

学校的饭菜千年不变，吃久了就实在难以下咽，还满足不了孩子每日的膳食纤维需求，大便越来越困难，连带着胃口也不好。黄素芹给她送饭，每顿都挖空心思，粗细搭配，荤素搭配。

只为她能多吃一点，更营养一些。

清圆每晚还带单词本回来，每天临睡前再背一页。

平均一天都要写完一支笔芯，过一段时间就是一大把空笔芯，堆在一起，非常壮观。

文科背书量大，清圆长期喝水兑枇杷膏，就这嗓子还是很脆弱，缺乏运动，身体抵抗力也变差，稍微吃点儿冷风，没护好口鼻，就嗓子哑，紧接着就发烧头晕。

都高三了，这怎么耽误得起？

谁家家长能不心疼，可谁家家长敢说歇一歇？

学生们都在争分夺秒，直到有一天晚自习，刚上课没多久，停电了！

瞬间全班欢呼！

任课老师维持秩序，喊了好久才逐渐压制住本班学生激动的叫喊。

刚安静下来，却阻止不了前后上下隔壁班的欢呼声，一阵儿一阵儿地传来。

受整体环境的影响，班级里的叫喊，再次控制不住了，老师也懒得再费口舌，出门问情况去了。

每个人都在叫，难得的释放时刻，反正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谁也不知道是谁。

这大概是规模比较大的一次停电，从窗户向外望去，向更远处望去，整座城市，全是一片漆黑，连路灯都不亮。只有车辆经过会带来一小片光明。

学生们好像有无穷无尽的精力，欢呼声经久不衰，此起彼伏。

逐渐发展成向窗外喊话。

“高考加油！”

“高考必胜！”

“高三加油！”

“A大我来了！”

“BC大学等着我！”

“我一定行！”

“我最棒！”

……

甚至夹杂有：“***，我爱你！”

惹来一阵善意的哄笑。

正在喊话，灯闪了两下，好像是要来电的迹象。

学生们安静下来，都在注视着灯。

可电灯努力了好久，仍在闪个不停。

不知谁领头喊了一声“停电！”

一层激起千层浪，整栋楼都在有节奏地高喊“停电，停电，停电……”

这强大的意志，强烈的欲/望，大概是感动了上天。

电灯又闪了几下，终于，一切又归于黑暗。

“啊~~~”欢呼声愈发强烈，像是战胜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战役。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

高三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清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努力适应，努力调节，努力寻找乐趣。

倒是在做英语阅读碰到不少有趣的小文章。

有一篇，讲背景音乐的妙用，在快餐店里放节奏很快的歌曲，可以催促顾客快快吃完，快快离开，加速流动，给下一个人腾位置；在服装店里就放节奏舒缓的歌曲，可以让顾客不知不觉放慢脚步，多看几眼，衣服就多一些卖出去的可能。

有的讲广告的作用，说正是因为广告商在电视广告上投入了大量资金，观众才得以免费收看非常多的节目。

有讲产品市场划分的，清圆才知道，看似不同厂家生产的效用不同的洗发水，其实都是一家公司控股的，只是细分了市场，有不同的目标群体。

还有讲奥林匹克运动的起源。

清圆真是学到了不少小知识。

……

高考之前，还有体检。

清圆之前从来没有经历过全面系统的体检，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陌生与新奇。

那位抽血的护士，不知是手生还是紧张。总之，好像没扎对位置，导致清圆那瓶子里的血在缓慢地滴。

她非常粗鲁随意地调整针的位置。

我天！那针还扎在清圆肉里啊！可疼死清圆了，给清圆动出来一个大针眼儿。

量血压的时候，清圆也不知道是紧张了还是咋的，导致血压有点高。

医生一脸沉重，皱着眉头又量一遍。

清圆就更紧张了。

自然还是不行。

还是体检领队的医生建议：“让她出去冷静一会吧，这么瘦的小姑娘，怎么可能血压高，多半儿是心态不好，紧张了。”

那量血压的医生点头。

清圆依言，到走廊上坐了会儿。

心如死灰，心想，我不会因为这参加不了高考吧，这我得哭死啊！

还好再进去量血压的时候，降下来了。

医生取下听诊器，数落清圆：“啊，这不是降下来了？紧张什么呀！”

还善意提醒：“考试的时候可别紧张啊！”

清圆也是长舒一口气：“谢谢医生！”

清圆回家，给爸爸妈妈说这件事儿，被李成武称没见识：“这有什么，有什么好紧张的，就算血压稍微高一些，还有复查的机会，就算真血压高，可能部分要求高的学校不能报考，正常学校都没问题。

就在那儿自己吓自己！”

清圆又说：“你们知道吗，抽血真的抽得特别狠，我们队伍里有一个女生，按针眼超过十分钟，那血仍然没止住，一抬起来，就是一大颗血流下。”

黄素芹解释：“那跟人家医生没关系，可能是这个姑娘血小板有点偏低。妈妈也血小板偏低呢，凝血功能差，很难止血。”

“啊？”清圆一惊：“那，那怎么办，那可怎么办？”

黄素芹摸摸清圆的脑袋安抚她：“没事儿，就是需要注意一点儿，就是身上容易有黑紫青而已，外婆大姨都是这样，不影响生活的！”

这样啊！清圆放下心来。

……

由于学习压力太大，清圆高考前整整三个月都没有来过例假。

清圆已经忙到完全忘记这回事儿，黄素芹日日操心，记在心里却不敢提醒。

直到6月7号，早上吃完早饭，临出发前，黄素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小圆儿，你，你垫一个卫生巾吧，那个，万一……”怕影响闺女儿心情，黄素芹不敢说下去。

清圆倒是马上理解了，她很痛快：“行，没问题！”

清圆的考点也在源河一中。

能够预料到学校门口应该会人满为患，车辆拥堵。

所以到了这一天，李家人反倒选择了最朴素最稳妥的出行方式——步行。

李成武像可靠忠实的保镖，沿途护着清圆出门、过马路，眼看着清圆走入校门，李成武却不敢说一声“加油”，生怕给闺女儿徒增负担。

只能自己紧握双拳，默默祝福一声，加油啊！

早上算是平稳顺利，无惊无险地度过了。

下午考数学，发试卷时，清圆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不敢多想，只是抓紧时间，集中注意力做题。

考到一半儿，一股温暖的热流，让清圆脑海一片空白。

缓了几秒才把注意力拉回来。

还好，还好她垫着夜用的卫生巾呢，没事儿，没事儿。

可偏偏这次量特别大，考试结束，清圆已经接近虚脱，浑身冒虚汗，扶着桌子才能勉强站起。

等老师收完卷，清圆在教室里稍微缓了一会儿，才拖着虚浮的步子慢慢往外走。

她菜青的脸色，吓坏了李成武。

李成武更是一句话不敢多问，以为她考砸了。

这天晚上，即使第二天还有考试，清圆也不能临阵磨枪了。她得好好休息，早睡早起，多吃多睡，要不然再经历一次精力高度集中，她怕是会晕倒。

第二天咬着牙坚持考完，结束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清圆放下笔，鼻头一酸，有点想哭。

这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本来以为，等考完了，她会兴致勃勃，要去干很多很多的事儿。

结果，真的考完了，她只是想，不管考成什么样，再也不要再来一次了，太折磨人了！

她现在只想去睡觉。

她只想回家，冲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然后立马躺在舒服的床上，开着空调，再裹着厚厚的空调被，先睡个三天三夜。

清圆真的做到了，考完试后的三天，她除了起床简单吃一些饭，其他时间都睡得香喷喷，或者睡得朦朦胧胧。

连李修德都来问：“小圆儿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

李成武性子急，趴在床边跟她说网上答案出来了，让她趁着还记得自己做题的答案，估一估分，清圆蒙着头表示拒绝。

他不厌其烦，说得次数多了，只换来被窝里的一句怒吼：“750！满意了吧！”

李成武哭笑不得，拍拍她的脑袋，带上卧室门，出去了。

算了，随她去吧。

姚丰也悄悄打电话回来，问清圆考得怎么样，李成武如是说：“她感觉非常好，估分估了有750呢！”

把老实人姚丰噎得哑口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