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再入轮回深渊

“让各位客官久等了~”短短几个字加上妩媚的神情，张煜将先前推到极点的紧张氛围瞬间打散。

“诶？”他环顾定在原地，呆若木鸡的其他人。

“你们愣着干嘛？”

琉韵：“这是在演哪一出？”她虽然确切感受到了张煜的气息，但那张脸分明是泓心的，她怔怔地看着，迟迟不敢下手。

完全不知情的孟化更是一头雾水，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同时出现两个泓心。

泓心：“张煜...都说了不要拿我的脸胡作非为！”她一句话道破了真相，琉韵也迅速反应过来，进入戒备状态。

张煜仍摆动着腰肢，迈着莲步，摇曳生姿。“别着急嘛~又没有出人命。”

琉韵默默咬紧牙关，攥紧手中的魄璃。

“事到如今，你还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失去魄璃的你与凡人无异，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夸夸其谈。”

张煜微微一笑，轻轻打了个响指，他的背后冒出一片璀璨极光，无数把魄璃渐渐从光芒中显现。

“说这些话时，真正心虚的人是你吧；琉韵，你不会以为，我忌惮万秋尘的存在，不敢对你下手？”

琉韵震惊的瞬间，又是一个响亮的响指，无数魄璃瞬间击破黑影，贯穿琉韵的身体——万剑穿心。

他闪到琉韵身前，她无力地倒在张煜肩上。

“记住，对于你的管理权限，不在万秋尘的管辖范围之内。”他轻敲琉韵的额头，琉韵的四肢慢慢蜷缩，像婴儿一般沉沉睡去，沉入魄璃之中。

魄璃也褪去殷红，变回原先一尘不染的透明。

“结...结束了？”泓心本以为还需一场鏖战，没想到如此轻松。

“就像遛狗栓绳一样。”泓心虽然没听懂张煜轻描淡写的奇怪比喻，但还是认可地点了点头。

张煜并不担心琉韵会整出什么幺蛾子，他担心的是万秋尘，虽然方才祭祀仪式上勉强和平解决，但万秋尘不会就此罢休，只要张煜过多使用魄璃的能力...他一定会卷土重来。

他拿出那本撰录者典章，不知不觉间又厚了几页，张煜仔细翻阅，确保至今所有行径都在掌控范围之内，正面回应了泓心的询问。

“结束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孟化这才顾得上泓心腿上的伤口。

“我帮你包扎一下。”

“等等...”泓心和张煜的阻止脱口而出，但已经来不及了。孟化用手触碰泓心小腿的刹那，覆盖在刻字上的障眼法瞬间消散，露出白皙肌肤上工整的文字。

“轮回...迫害...”孟化看罢她腿上的字，难以相信泓心在他不知道的时间线中，一遍又一遍的痛苦，一遍又一遍地死去，苏醒，面临新的绝望。

他忧心忡忡地质问泓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泓心向张煜投去求救的目光，但此时的张煜已一手遮脸，无奈地摇头。

“唉...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如末世洪钟般的声响再次响起，万秋尘缓缓现身，此时的他已不复之前的和颜悦色，神情流露着满满的杀气。

“泓心！我已警告过你，对于轮回之事务必保密，如今你泄露了天机，不可饶恕！”说罢，他用力攥拳，缓缓向上抬手，泓心的身体被抬到半空中。

“啊...我非有意...”

“均衡导向结果，而非缘由。”万秋尘的声音依旧冷酷，他握得越来越近，泓心感觉自己将要窒息。

“张煜！”“恩人！”孟化和泓心她爹几乎异口同声地喊出口。

“求求您救救泓心...”

张煜犹豫半晌，握魄璃的手缓缓抬起，目光与万秋尘交汇的刹那，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出手后的未来，方圆百里被夷为平地，无人生还。

“对不起...唯独此刻，只能依靠你们自己...”

张煜缓缓低下头，手中的魄璃消失不见。

“可恶啊...”孟化咬紧牙关，作为崇尚孔孟的儒生，他自然对传统文化外的怪力乱神敬而远之。

他并不明白张煜的难处，只知道唯一能与万秋尘抗衡的神明，在此刻却袖手旁观。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亲自解救泓心！”他随手拾起屋中的柴刀，向万秋尘冲去。

“不自量力。”万秋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仅仅是转动眼珠，睥睨目光产生的冲击波就瞬间将孟化甩了出去。

泓心她爹趁机闪到万秋尘身后，手心燃起熊熊业火，对准万秋尘的后心迸发而出。

“没有用的。”万秋尘仅仅伸出食指，万丈火焰瞬间烟消云散。他的手心浮现一块淡蓝色的念灵石，对准泓心她爹的额头，将赋予他的能力全部收回。他直挺挺的跌落在地，昏迷不醒。

“爹！”泓心歇斯里地地喊道。

“不要再喊了，没有能力的保护，从如此高度摔落九死一生。”

“你到底...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泓心在万秋尘的攥握下苦苦挣扎，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仅仅是一个可以让我信服的保证而已。”万秋尘用一成不变的声调回答。

“直至某个轮回你不再泄露一切为止。”

不泄露意味着将没有人知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那样她很可能甩不掉杀人凶手的帽子，无法取得张煜和孟玥的信任，无法将爹从祭坛上解救...更无法对抗琉韵病态的纠缠。

她凄惨地苦笑道。“这怎么可能办得到...你不是在为难我么？”

“我说过，均衡是世界本初的状态，也是必须达到的结果，为达到这个结果，无论过程如何。”

就在这一瞬间，泓心忽然有一种感觉，也许张煜和万秋尘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张煜更像是神格和神明的能力附在一具凡尘肉胎之上，而万秋尘，则是完全脱离凡尘，一意孤行的神。

重燃起的希望火苗又一次熄灭，泓心望向从废墟中，慢慢爬起的孟化，他浑身是血，手中的柴刀只剩刀柄，却仍旧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

“快走！快走啊...”孟化已听不见泓心的乞求。

万秋尘：“孟化也窥见了轮回之事，怎么可能让他轻易离开。”

“怎么可能...他是无辜的啊...他仅仅是无意间...”但万秋尘丝毫不关管泓心的乞求，另一只手的五指逐渐向中心合拢，孟化的身体也像泓心一样被吊在半空，紧接着，泓心看到她一生中最恐怖的景象。

随着五指逐渐合拢，孟化的身体如同逐渐扭曲，折叠。伴随着骨头的折断声和孟化的惨叫，他的身体最终仅剩手掌大小的一团。

“孟化！！！”泓心嘶哑哀嚎，喉咙深处泛起浓浓的血腥味。

泓心家几乎被夷为平地，街道上散落着熊熊燃烧的残骸，受到伤害的不仅他们，接近半个村庄都卷入争端中。

万秋尘还在肆意破坏，他要销毁泓心可能留下的一切痕迹，在此期间，已有上百名村民丧生。

泓心无力地看着在一旁不为所动的张煜，无奈地笑了笑，最后一次恳求他。

“无论你是人还是神明...为了无辜的百姓...也请你...保护一下他们吧...求求您了...”

尽管她的声音轻如蚊哼，张煜依旧听得清清楚楚...只是...

通过撰录者典章，他可以依稀预测未来。万秋尘本身的神力与均衡教的势力挂钩，但倘若张煜出手便截然不同，万秋尘的实力会随着张煜展现的能力呈几何倍增长，甚至打破他始终坚信的均衡。

倘若他不出手，虽然会导致近半数的村民死亡...但仅仅是半数...和另一个未来相比，简直是皆大欢喜。

“可是...”望着眼前的惨状，他又有些于心不忍，他不是万秋尘，能在大是大非前保持理性，人是感性的生物，这是人之常情才对...

“有没有一种方法...”他的目光落在撰录者典章上，它还在一字一句地记录世界的变化。

没错，张煜在出发之前，曾为自己留了最后的保险——即重置撰录者典章的记载。

也就是说，可以抹去其他人这一段轮回的记忆，将一切清零，只要在泓心陷入轮回之前阻止万秋尘的行为...

这无疑是大胆的冒险，相当于将全部一切赌在泓心身上，而发动重置，也会对张煜造成极大影响。

“但事到如今，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举起手，显现出明晃晃的魄璃，纵身一跃到泓心身侧。

“静止！”除却张煜和泓心以外的事物全部凝滞在原地。

“发生了什么...”

“没时间解释了！”张煜紧握住泓心的肩，嘱咐道。

“这是仅有的机会，现在命运掌握在你的手中，回到过去，阻止万秋尘将你陷入轮回吧！”

说罢，他手起刀落，划破泓心的小腿，上面的字迹变得模糊不清，难以辨认。

“重置！”撰录者典章升到半空，天空应声裂开一条缝隙。缝隙不断向外冒着光芒。

“那我该...怎么办？”泓心顾不上小腿的剧痛，焦急地询问。

张煜轻轻一推，将泓心推入光芒之中。

“肩负使命，凭心所向，不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