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是谁

言灵·蛇，向四周探测并向施放者脑部直接传达信息的虚空之蛇。

曼殊依靠它们传达来的信息能够以上帝视角俯瞰整个地宫，脑海内形成了一张精密的游戏地图，标记着地宫内每一个英雄、每一只野怪的坐标。

但是地图上仍有两处战争迷雾，因为虚空之蛇们在恐惧，它们不敢靠近那两个龙类，这就导致了曼殊的地图上有两处黑暗，就像一张洁白的A4纸，中间被掏出了两个窟窿。

曼殊知道这是“王域”，只有初代种的龙王才会拥有的领域。炎黄的八大君王，无论是血统还是力量都要比任何后代龙类和人类强上很多，所以言灵对他们的效果微乎其微。

因此，龙王之间的战斗，从来都不是依靠言灵。

曼殊没有犹豫，在第二条龙突兀而至时，他带着重伤的刘墨君踏入了“太阳”的核心，他不怕死，但他不想无意义的死，任务已经失败，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刘墨君和地宫内的信息带出来。

两条龙的苏醒，让他完全放弃了帮助王恪两人逃出生天的想法，哪怕是两条处于最脆弱阶段的龙王。

王恪也必死无疑！

只是可惜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第四人，他的勇猛凶悍在人类历史中都无比罕见，浑身散发出来的野性气息，甚至一度压制了泛着金色鳞片的人形龙王。

如果他能够活着出来，曼殊一定要好好结交认识一番。

“太阳”之内，是一条通往地上世界的道路，那里充斥着对任何生物都是剧毒的水银，空气中藏纳着无数能够渗入钢铁的银离子，哪怕是初代龙王，也无法完全抵御水银的毒素。

地面上，黑云压城般的火箭军、导弹部队、战斗机方阵抗衡着自然的伟力，从四面八方迅速向秦皇陵集结，他们的破坏力足以摧毁一座城市，也能够杀死强大的龙类。

但是龙类个体的速度，让他们的武器难以锁定目标，所以“东风”应运而生，然而突变的天地伟力打乱了他们全部的部署。

…………

“你是谁！”

偌大的地宫内，王恪面露惊恐，眼中闪过诡异的精光，几根青筋自他太阳穴爆出，他咬着牙，身躯好似不受控制般大声道：

“你是谁！”

颛顼咧嘴笑了起来，虽然是人的形态，但他的嘴角开裂到了120度，牙龈、利齿、舌喉全部显露了出来。

“我是谁？我是朱火之王颛顼，我曾行于世间，成为人类的帝王，制历法，划九州，安民生，但人类的欲望就是永远填不满的沟壑，令我作呕，所以我决定，当我再次苏醒之时，就要杀光这些肮脏的生物。”

“呵……”

王恪冷笑一声，方才还在挣扎暴躁的神情此时如一汪冷冽的泉水，他的眼睛里露出三分轻蔑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哪怕是创世的龙王，他也不放在眼里，那不是矫揉造作的轻视，而是来自骨子里的嘲弄。

朱火之王怒了，一个眼神，一个表情，让他读到了太多的东西。

一个凡人，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蝼蚁，竟敢戏弄和蔑视高贵的龙王，讥笑这个世界的神明，那他就要为他的不自量力付出生命的代价。

刹那间，光影闪烁，“太阳”的光线里，一条火红的影藏于光束之中，拖成了一条弧形的线。

浓云翻涌的天空中响起阵阵轰鸣，狂暴的雷蛇撕裂了天幕，席卷着大地，它咆哮着，嘶吼着，全身绽放出强劲的电链，坍塌了老树，破碎了山岩，咧开一张血盆大口，就要将整座骊山吞噬。

狂风暴雨中，本已死去的十二铜人虚影浮现了出来。

虽然地矩剑的执剑人已死，但是新的执剑人激活了地矩剑的力量，十二铜人现身，一股无比熟悉的至尊气息让赋予了它们强大的力量。

这是名为精神元素的力量，自灵魂深处而来的力量！

十二个铜人顶天立地，呈十二地支方位将这条在人间肆虐的雷蛇包围，十二柄熔天下利刃为剑体，以七国山海铸锋锷的长剑穿越了空间，一剑插入雷蛇的脊骨，一剑插入雷蛇的头颅，一剑插入雷蛇的心脏……雷蛇扭动着雷光闪闪的身躯却无济于事，十二把剑顺息间插满了它的躯干，将它钉在骊山的峰峦，与骊山化为了一体。

这一刻，天空忽然安静了下来。

“乒！”

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不知从何处响起，好似杜鹃啼血、剑灵悲鸣，十二个铜人如同破碎的镜片缓缓裂开，掉落，化作了一粒粒金色的光，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它们等待的人，期盼的人，在这一刻出现，但是最后，它们连和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你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王恪扬起右手，他手中孤零零的剑柄顷刻间便化为了灰粒，飘散，零落。

“是你！”

朱火之王瘫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地伸出一只枯槁的龙鳞手指，“你，还活着？哈哈哈，就算你还活着，又能如何，你永远都无法真正地杀死我！我活在人类的贪婪里，我……”

王恪没有说话，他俯下身，一手探入龙的身躯，撕裂表皮，拔除脊骨，掏出心脏，“时间真是世间最公平的法则，哪怕是龙，封藏了两千年的身躯，也腐朽得如同干枯的落叶。”

朱火之王死亡，王恪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淋血的手将龙的脊骨随意丢弃，捡起了插在大理石上的龙牙。

当王恪染血的手触碰到龙牙的一瞬间，龙牙的刃纹泛起了血色的波纹，好似在吸收着王恪手上的鲜血般显露出了真身。

王恪浑不在意，任由龙牙吸血，他拖着这把近两米的长刀，走向另一个龙，金泽之王。

他是掌控金属的王，他曾统治人类数十年，后被大禹所杀，复活后化名欧冶子，打造出了无数的神兵利刃，后化名荆轲刺杀秦王嬴政失败，被封印在秦皇陵。

此时的冉闵整个身躯宛如火山中的熔岩池，熔岩的黑是他的皮肤色，岩浆的樱桃红是他的血液脉络。

他彻底放开了理智对身体的控制，任由杀戮这条洪荒猛兽掌控身体的主导权，宛若疯魔般的狂战士挥舞着嗜血的钩戟以命搏命，以伤换伤，完全无惧金泽之王的利爪。

金泽之王完全没有料到朱火之王会被这名人类瞬间秒杀，应该高傲翱翔在天空，俯视大地上卑微蝼蚁们的龙，此时却如蝼蚁般趴在了地上，被一个人类活活地抽断了筋，拔掉了骨，捏碎了心脏，哪怕是被封藏了两千年，他们的力量也不应该脆弱得和孩稚一样！

金泽之王思绪混乱，他不明白朱红之王为什么会这样死去，到底是他们重生之时的力量太弱了，还是两千年后的世界不一样了。

很多年以前，他坐上了专属于帝王的权利宝座，统治着这片土地上的万千生灵，他站在世界之巅，俯瞰整片大地，将一切控制在股掌之间，但现在，他被眼前两名人类的气势压迫得心生慌乱。

他想起了死亡，黄河上的他们为了争夺权与力的王座相继陨落……被自己的手下大禹背叛杀死……偷袭秦王嬴政却被反杀……一股股屈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双瞳血丝密布，裂齿突起，怒吼一声，以伤换伤地击退冉闵，身躯开始冒出无数金黄的鳞片，形如铠甲，背后长出须毛节发，头生双杈角，足成五指爪，尾骨生出长长的鳞尾，活生生一个人龙形态的怪物。

他不满足于只能龙化到这种程度，仰天咆哮狂吼，全身的鳞片好似血管般充血暴涨，但是他的身体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为什么？为什么？！”

金泽之王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无法龙化了！

他们是祖龙用“希望”创生出来的初代龙王，无需像西方的龙那样要茧化或者龙侍才能变龙，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随地都可以变身。

只是现在，为什么！

“用炼金术改变皇陵的通道路径，让他们直抵玄宫，再等到他们两败俱伤或者执剑人被杀，你出来坐收渔利，不得不说，在龙类里面，你算最为聪明的。”

王恪平静道，嘴中的‘他们’好似与自己毫不相干。

金泽之王的脑子已经一片混沌，这一刻有太多的不明白，他喘着龙息阴沉着看向王恪，“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