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停不下来

红色的酒水在普通的木杯之中，那血一般的光泽让人微妙的感觉不适，但只有稍微凑近一点，那诱人的酒香根本无法拒绝。

海莱恩吞咽了一下口水，还是没有忍住，又干了一大口。

酒水下肚，身子越发“暖和”起来，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材料酿成的美酒，能够让灵体享用，但越发凝聚的魂体，无疑说明这的确是好东西。

“这位到底.......”

吧台后的那一位依旧在忙碌，耐心的擦拭已经没有丝毫灰尘的酒杯，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毫无兴趣......但海莱恩下意识的知道，“祂”看清了一切，却不打算干涉。

“小子，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想做什么，也知道谁能够给你答案，但给我一个理由，为何要帮你。”

在海莱恩的身边，那雪猫头鹰居然也在享受美酒。

“.......不是你引导我过来的吗？或者说，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哈啊，你小子也不傻啊。的确，本来这些东西是不该告诉你的，但既然你已经到了这里，就说明你有资格知道这一切........”

神神秘秘的雪猫头鹰，一如既往的唠唠叨叨。

当日他跟在海莱恩的背包里的时候，就是这么一路唠叨，吵得海莱恩心态爆炸。

但此刻，它却突然诡异的沉默了一下，然后挤出了一句。

“你知道，这个世界正在死亡吗？”

“死亡？你是说精灵们正在屠杀其他的种族，正在毁灭世界.......”

“不，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说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战争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世界已经承受不住这场战争的损耗。”

猫头鹰说着耸人听闻的故事，海莱恩却一个字都不信。

世界要毁灭了？当我是傻子吗？就算地面上的生物全部死绝，世界本身依旧该怎么延续怎么延续。

注意到海莱恩一脸“你随便编，我信算我输”，雪鸮人性十足的叹了口气，他知道有些东西，对普通人太难以理解。

“.......失魂症，你记得吧。”

呵，怎么可能不记得，海莱恩脸色的笑容瞬间消散，想起北地的那些事和人，那是他不想碰触的伤口。

“很好，那才是这一切的关键.，该怎么说呢，对了......”

似乎终于想到了，雪鸮点了点头，他的羽翼轻轻的碰触了桌上的玻璃杯。

玻璃杯直接融化，在雪鸮的操控下，变成了一根长长的的玻璃管。

它又点了一下海莱恩的酒杯，在他一脸可惜的注视下，也变成了一个玻璃管。

两个玻璃管头尾相连，变成了一个圆环。

“你应该看到了那条河流吧，呵，你当然见过，之前你还泡在里面.......”

透明的圆环之中，酒水在快速的流转，海莱恩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轮回，，周而复始永不停歇，而如果有人对他做了点手脚........”

肉眼可见的，寒气在水管之中蔓延，酒水中的一部分冷凝成了冰块，而大量铺在管子表面的冰块，让水的流淌变得越来越难，越来越少。

“.......有人劫走了一部分‘水’，并将其变成了另外一种物质，不管那是‘冰’还是‘固态的水’，流淌的水的总量少了，下一轮还在流淌的水就会越来越少......”

海莱恩猛地站了起来，这一刻，他才真是懂了。

和这一切正在发生的事情相比，失魂症本身对活人的危害都不算什么。

“你是说，新生儿.......”

“你不是看到了吗。无魂症的婴儿越来越多。北地是地广人稀，同等力度的汲取（灵魂），它的受害更加明显。等再过一段时间，所有种族都会出现大范围的失魂症，夺魂者、失魂症、迷魂者、错魂者都会大量的出现，到时候......正常出生的婴儿，是会极其罕见的超级幸运儿，每一年的诞生人口会成为各大种族争夺延续的资源。”

海莱恩一脸诧异，自己刚还内心吐糟“生物都死光了世界也没事”，这还真的立马就来了“生物都完蛋”的现实版本。

他已经不想纠结“地表没有生物”算不算世界末日，如果这一切真的发生，谁都看不到更加遥远的未来。

“......精灵们不会那么疯狂吧，他们......他们难道有避免这一场灾难的办法。”

“就我所知，没有。这并不是什么咒法，而是自然规律的一环。呵，是圣者视作工具的自然规则.......据我所知，精灵这些年的出生率也低了很多，他们在自己的地盘建汲魂塔，其实自己是第一个受害者。”

猫头鹰咕咕的笑了，有些奇怪，却又有些悲凉。

“你知道吗，他们得知了这一切正在发生的第一个反应是.......‘既然总灵魂数是有限的，那么杀掉其他的种族不就行了吗？’、‘我们精灵又不是数目最多的种族，只要其他种族少个一半，我们的份额反而会更多吧。’”

“这......这太不可理解了，难道他们不能停下来吗？”

“停下什么？停下四季如春的营地？停下无须休息永远劳作的魔偶仆从？停下永恒盛开的花园？停下百年内已经翻倍的精灵人口.......谁来停下？谁敢停下？！”

一个个反问，把海莱恩问傻了。

是啊，好日子谁不想过，当幸福的好日子已经全面启动了，谁能主动停下来。

面前的雪鸮还在咕咕怪笑，但海莱恩却可以看到其中的悲伤甚至愤怒。

当世界轰轰烈烈走向末日的时候，有人看出情况不对，却没有人敢喊停，甚至大声唤醒其他人都是一种错误.....

“这不是装睡吗？就算除掉了其他的种族，精灵他们就能停下来了？总有一天........”

“他们认为可以，我看够呛。他们说给他们时间，就能开发出新的技术，还说留一些种族当仆从减少傀儡、魔偶的使用。呵，说的真是好听，到时候让谁停止使用那些方便而便宜的仆从、奴隶，谁都不愿意停下的......”

猫头鹰一旦开始抱怨，就是源源不绝，看来平时压抑的够呛。

这个时候，海莱恩也隐约知道对面的雪鸮到底是什么了。

“你是精......”

“哦，不是。”

海莱恩点了点头，您说不是就是吧，也不需要追问了。

能够知道这些情报，还说的绘声绘色，除了精灵那边还有什么......但就如对方之前说的，是什么种族来自哪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站在那一边。

“.........而且，失魂症和人口减少，其实只是一系列灾难的前兆，打破自然循环招来的诅咒和报应，可不仅仅是这些，这些甚至只是最不重要的麻烦，但没有人看得那么远，不，是不敢看那么远........”

雪鸮越说越难过，但发现海莱恩注视着他，希望他能够透露更多......

“......哈，之后的事情，就和你无关了。先活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这一刻，海莱恩就知道眼前的猫头鹰，是真的性格扭曲......直白点说，很欠揍。

海莱恩深吸了一口气，自己时间有限，不是和它计较这么多的时候。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阻止精灵......这才是你找我的目标吧？别告诉我，你就是想找人聊聊天。”

“当然不是，来，让我们先测试一下你的资格。”

“啪”。

一声脆响，一个小盒子被丢在了吧台上。

木质的小盒子自动打开了，其中却是一个断手.......准确的说，断手形态的虚影烈焰。

淡蓝色的烈焰静静地燃烧，周遭的木屑却没有丝毫影响，那火焰神圣而妖艳，仅仅只是注视，海莱恩就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吸走。

这邪门的玩意，仅仅只是看着就差点让海莱恩当场归于死亡，他下意识的连退两步。

“感谢您的慷慨，我们会好好运用您的火焰。我们会融化那阻碍轮回的坚冰，让一切回归正常。”

雪鸮突然的谦卑，让海莱恩有些意外，他回头的一眼，正好看到吧台后的‘祂’笑着点了点头，示意雪鸮不用在意。

下一刻，雪鸮就恢复了那老子天下第一的姿态，直接飞到了海莱恩的头上，还啄了起来。

“既然你都能够在冥河之中游泳了，那么，你或许有资格承受这件神器，燃烧灵魂的火焰......至高神器，死神之火。”

啥？死神之火？死神的火焰？

这一刻，海莱恩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了吧台后的存在。

他莫名的想起了最开始的那场葬礼，被悲伤的母亲咒骂的，那夺走了婴儿灵魂的恶毒死神。

“原来，真的有死神存在，这位不是替精灵背了个大锅.........”

但这个时候，他也没时间想这些有的没了，头顶上的猫头鹰，还在催促他快点拿起这件神器。

“融合它吧，这是你的命运.......或者是其他人的命运。说实话，找到你已经花费了我太多的时间，再找个灵魂坚固到能够忍受冥河腐蚀的灵视者很难的，希望你别让我失望。时间，真的不多了。”

海莱恩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丫都说这玩意能够燃烧灵魂，还让我以灵魂的形态融合它？

“我，让我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