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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两大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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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荏苒,少林的后山先是花草枯黄消失,接着是敷上皑皑白雪,然后又逐渐长出翠色嫩芽,再后来又是百花丛生、虫鸟鸣叫。不知不觉间已经历了几个这样的轮回,原来的小和尚还是小和尚,不过比以前长高了半头,曾经老前辈仍是老前辈,只是头发上的白色越来越多,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密,身上那杀伐之气反而淡了一些。

这一日,两人还是如往常一般隔着铁笼文斗,玄空见魙鬼一阵搔头爪耳,脸色甚是难看,说道:“前辈这招式你都已想了三天,还有没有破解的法门了,看来再过十日我再来好吧。”魙鬼支支吾吾说道:“快了快了,明日你可还要来,老夫的酒可早就喝没了,若再不喝几口,这条老命就熬不住了。”玄空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一皱眉道:“小僧上次下山回家偷偷带上来的酒早就给你喝完了,你此时还要酒,我上哪里给你找。再者说前辈的武功实在不怎么样,与我师父比起来差的太远,近来我觉着与前辈切磋,对小僧武艺助益已是甚小,恐怕今后看前辈的次数会越来越少。”

全仗玄空,魙鬼这几年的日子过得还挺滋润,偶尔便能解解酒瘾。若非如此恐怕他也离精神失常不远了。因此,每次听到玄空这般说辞,魙鬼便格外紧张。

而玄空隐约发现那魙鬼关在此处其中大有蹊跷,这才隔三差五就以此相挟,倒想看看这老坏蛋身上有何秘密。今日见他越发沉不住气便故技重施起来。

魙鬼闻言,讪讪说道:“你那师父却是了得,不过老夫还有很多功夫你没见过,你可不能错失这良机啊。”玄空打了个哈哈,说道:“哦,是吗?”言罢,就将连同截心掌等多套武功重头练到了尾。又即说道:“不知老前辈更有什么武功啊。”

魙鬼脸色更是难看,喘了一口气说道:“你这小子虽学了老夫的招式,可这运功法门却一窍不通,你再给我带些酒,我把功夫都传给你,那时再加上你师父传你的武功,老夫都不是你的对手。”玄空笑道:“小僧早就说过,与老前辈切磋只为增长见识,小僧出身少林又怎会学习旁派武学。”说着自顾自点了点头,接着双手合十说道:“那小僧就十天….啊不,半个月后再来看看前辈。”说罢转身就向着少林的方向走去。

刚走两步却听这魙鬼嚷道:“你可知你这一走便与这江湖上两大秘辛擦肩而过!”一边说着,他身上的铁链被摇的花花直响。玄空心头一喜,暗道一声:“这老坏蛋终于受不住了。”这些年自己不知威逼利诱多少次,今日终于要磨开老坏蛋的嘴。他转过身去,脸上显露出疑色,问道:“两大秘辛?那是什么?”

却见魙鬼一脸谨慎,小声说道:“嘘,这等事情可不能这般大声的说出来,你且走近些。”说着扫视一圈其他笼子里关的恶人,又道:“江湖险恶,难保这些人有识得老夫的,在此装疯卖傻,就为套出这秘密。”玄空深深看了一眼那七个疯子,随即走到了魙鬼牢笼前大约一臂的距离。

原来他可不敢离这牢笼这么近,毕竟当此武林盛世,凌空伤人是极为常见的,因此始终保持了两三丈的距离。可时间久了,他就发现送饭食的僧人并不如何惧怕这老鬼,每次都站在牢笼一臂左右的位置,把食盒放在地上任他自己去取。起初他不明其由,后来偶然问了别的僧人才知道,拴在那老鬼背后的锁链大有门道,正好锁住了琵琶骨,饶是一身功力也发挥不出半成来。

魙鬼见他走近了,说道:“你凑过来,隔墙有耳的道理难道不知?”说着先把自己身子凑到牢门口。玄空心想倒要看看你藏着什么秘密,当下也把头凑了过去。陡然间,魙鬼右手探出向前抓来,玄空心有防备,身子后仰闪避。可魙鬼这条手臂探出一臂长后,肩头一卸竟尔又涨五寸。玄空不慌不忙,一指点中了他手背上的阳池穴。

魙鬼吃痛,哼了一声,揉了揉手背,脸上的神情更是尴尬,此时他才想到这个小和尚的武功早已今非昔比,绝非他能随意拿捏的,即便自己此时脱了身,要制服这小和尚恐怕也非十数招能办的到。何况这小和尚少年老成,心智成熟,不可以常理度之,委实小觑不得,自己这一抓真可谓是自取其辱。

玄空冷冷的看着他,说道:“看来老前辈文斗不服,这是要与小僧武斗啊。”魙鬼讪笑道:“哪里哪里,老夫不过是考验考验你。”玄空哼了一声,道:“两大秘辛,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可走了。”

魙鬼原想这小和尚必是大为恼怒,非凉自己几天不可,未曾想他仿佛没放在心上,于是正色道:“老夫身上的功夫比起这两大秘辛,可不算什么,我告诉你可以,不过你要先放出来。”玄空闻言哈哈大笑:“前辈你当我是小孩子吗?这牢门的钥匙在赏罚堂玄悲长老那里,小僧如何取得,况且空口无凭,我怎能信你。倘若你随便编个事情来唬我,我不是吃了大亏。你愿说不说,不说我可就去了。”

魙鬼瞧着玄空,心说“你可不就是个小孩子吗?看来得需让你尝到些甜头”,道:“这两大秘辛事关少林与丐帮两大门派,前者是一个少有人知的秘密,无关利益,告诉你也无妨。你明日给老夫带些好酒,再备上些肉食,我就讲给你听,到时候你就明白我可没有骗你。”

玄空心神一动:“这老坏蛋神色谨慎,不像是胡说八道,可这两个门派能有什么秘密。”随即说道:“少林寺有何隐秘,我这寺中僧人都未耳闻,前辈是外门邪道却知道?”魙鬼拿起地上的空杯子,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似乎在问上面的酒气,一边说道:“好香、好香,你且准备好酒食,把老夫侍候欢心,明日自然告诉你。”“好,一言为定,小僧这就去了。”玄空回道。

第二日,玄空把上次下山探望父母时偷偷的带回的半坛子酒从后山一颗树下挖了出了,又在林间捉了一只野鸡。他从斋堂中偷了些作料,在后山生火把这只鸡烤了,直弄得喷香四溢,一时忍不住扯下一根鸡腿与翅膀吃了起来。饱食一顿,这才拎着酒食去关押魙鬼的地方。

魙鬼坐在牢笼中,一手把着酒坛,一手捧着缺腿的肥鸡,看着玄空说道:“老夫活这么大岁数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酒肉和尚,给犯人的酒食也要苛扣吗?”玄空抿了抿嘴,道“什么苛扣,这就是一只独腿鸡。”魙鬼气道:“放屁,哪有什么独腿鸡。”玄空一笑,催道:“有的吃就不错了。快吃快吃,吃好了就讲讲你那秘密,讲不好的话,以后也吃不到了。”那魙鬼哼了一声,就开始大快朵颐。如同许久不曾进食的饿狼,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已把这肥鸡每一根骨头都剔的干净。这酒也并非什么佳酿,不过是最普通的糙酒,喝在他口中竟有滋有味。

此时,玄空则坐在牢门前,以手托腮一直盯着他。魙鬼摸了摸嘴上的油,打了一个嗝说道:“小子,没人告诉你,别人家吃饭不要一直盯着吗?”玄空说道:“吃也吃了,这回可以说了吧。”

魙鬼一边剔这牙,一边说道:“小子,你知道你们少林寺有多少绝技吗?”玄空道:“自然是七十二门,人人尽知有甚可说的?”魙鬼道:“那我再问你,当年达摩老祖东渡,创下禅宗,那时不过只有十几门绝技而已,怎么你少林这些年来竟涨出六十几门绝技。”玄空道:“这有何不可,其他绝技自是我寺前代高僧所创,譬如七十二绝技排名第十位的降魔掌便是本寺第八代方丈元元大师所创,拈花指由前朝时本寺悟法大师所创。”

“哼”魙鬼冷哼一声,道:“峨眉、青城两派创派时间可比你少林更早,门中上乘武功也不不过寥寥数门,怎地你少林就能创下七十二门绝技。”玄空道:“想来是我寺弟子天资卓越,才创得这么多绝技,那你说怎么来的?”魙鬼不答,而是接问道:“七十二绝技中三味神抓,招招狠辣。身重此功,轻者断手断脚,重者性命不保,你说这与魔功有何区别?你可曾听过是哪位高僧创下这门武功吗?”

玄空一怔,心想他这话竟有些道理,何止三昧神抓,数十门绝技凌厉狠辣,以伤人要害取人性命为宗旨,大违慈悲之法,也不知是哪位僧人创下的。而七十二绝技之下更有多少路武功出路不明。

魙鬼见他面露疑色,并不答话,又接着说道:“前面有一些隐秘的地牢,正是百年前,少林寺僧人围捕武林高手,逼问其武功秘籍的关押之处,你若不信大可去找一找。”

“难道真如这老坏蛋所说,这些绝技竟是从旁人那里抢来的,此事传出去颇损本派名声。”玄空将信将疑,说道:“那你又如何得知?”魙鬼道:“老夫出身门派雁翎门,人丁稀薄,名声不显,数代之前有一位前辈突然失踪,掌门人只道他已身遭不测,谁知数年之后,这位前辈突然回来,说是被一群僧人捉住逼问武功,这些僧人好像是少林派的,同时被囚的还有许多邪派名宿。只有他侥幸逃回,当时为保性命从未对外说起过。”

玄空心中犯了狐疑,不知是否可信,冷色道:“你此时说了出来,就不怕性命不保。”魙鬼哼了一声,道:“老夫囚在此处生不如死,有何惧焉。”玄空道:“你倒想得明白,为一口酒食命都豁出来了。”

两人又说几句话,玄空就匆匆离去了。他此刻心中仍是疑信半参,急于想弄过明白,若少林七十二绝技中一部分是前身是为魔功邪法,那不是多学无益,于身体是大大的有害。他心想在这寺庙中,师父灵痴绝对算是老古董,若师父不知,别人也不可能知晓,当即就奔向痴院。

还未走进只听得:“须菩提!若有人言:如来若来若去、若坐若卧,是人不解我所说义。何以故?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推门正入,这声音戛然而止,只见灵痴正横躺在两个蒲团上,手中捧着一本金刚经。玄空恭敬说道:“师父安好,弟子玄空前来拜见。”灵痴坐了起来,放下了手中经书,嬉笑着看向玄空说道:“徒儿,我见你好似心有疑惑,有什么不解便问出来吧。”

玄空也不隐瞒,把魙鬼的话复述了一遍。见灵痴的脸色逐渐凝重,玄空心中便有了计较。他深知师父向来是落拓不羁,平常大多面带诙谐,而此时的神情足够证实这事并非空穴来风。良久之后,灵痴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此事就连当今方丈也不知晓,今日竟被你提起了。”

玄空心中虽已认定,可是听到师父亲口承认,不禁还是有些震惊,说道:“师父,这是真的?”灵痴说道:“不错,既已做的,怎么也否认不了。”玄空接问道:“我少林自有上乘武功,何必挖空心思偷别人的。”

灵痴不答,双手合十说道:“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此生空过,后悔莫追。”玄空知道,这是《涅槃经》中的偈语,讲的是善恶皆有报,因果循环,种下业因,必受果报。又听灵痴续道:“数百年前佛道之争愈演愈烈,教派的争斗向来都十分残酷,时而爆发大战,许许多多的僧俗子弟、道门修士都惨死其中。那时我少林寺号称佛门正宗自然是首当其冲,颇受其害。”他顿了顿又接说道:“为抵御外敌,那时本寺僧人重武学轻佛法,以好勇斗狠为尚,久而久之竟而本末倒置,误入歧途,为取得上乘武功无所不为。将一些外派武学,甚至是一些邪派功法取来,冠以佛门名称,是以我寺上乘绝技有七十二,其中不乏招式狠辣、制敌死命的绝招。”

玄空暗暗心惊,说道:“我常听您说,害人邪法,学之有害于己身。如此,七十二绝技多学无益是吗?”灵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学武之道,以杀心习之,佛门正宗也是邪门妖法,以慈悲心习之,妖法也可扶正苍生。真心应物,不生分别。”

玄空点了点头,心有所悟,想师父近百岁高龄,看似糊涂,其实佛法深渊。自己进门前所听见金刚经中的经文,讲的正是诸法空相的道理,冥冥之中似乎也在点拨自己。当即双手合十,拜倒说道:“师父慈悲,为弟子指点迷津。”

灵痴又斜躺于蒲团之上,面上的神情恢复如常。玄空奉上一碗清茶,陪坐的旁边。又问道:“那又是何时少林寺才扶正佛法。”灵痴喝了一口茶水,说道:“直到我师父同慧方丈当了掌门人,才得以拨乱反正。并且立下寺规,少林弟子绝不可以学习外派武学。也正因此,那时我在后山奇遇习得一门魔功,险些被逐出师门,在这净心堂坐了数十年的枯禅。”

玄空心中诧异,高压政策,还敢触及底线,这不是自己找死吗?问道:“明知是魔功,怎么还学,那魔功真有这么大诱惑?”灵痴回忆道:“说是魔功其实也不算是,那时为师也不过二十多岁,偶然去了后山,见那位异族老人慈眉善目并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身上锁了琵琶骨,太可怜了。就问他为何被关在这里,他说他是黑教的上师,在吐蕃国受到了宁玛派的阻挠,便来到我大宋国土传教。这里的僧人称他是异端,许多人将他抓了起来,一直关在这里。”玄空插口道:“师父,黑教是什么?”灵痴道:“黑教是传于吐蕃国,似佛非佛的一个教派,与中土的禅宗大不相同。我当时也是既吃惊又好奇,每隔数日就来看望这位老人,常常用我佛门典籍与他相互印证。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向我拜倒,说他已经将雍仲本教(黑教)的教义全都传授予我,已经完成了来中土传教的目的,更加感谢我将禅宗的思想传授予他。”听到此处,玄空心想:“这老人当真有心,哪像那个魙鬼就只知道喝酒吃肉。”

又听灵痴续道:“但是那老人说还有一个使命,就是要将他身上的护教无上神功找到传人,这个传人就是我。我听他要传我什么武功,当然并不想学,可是禁不住他的软磨硬泡,他说我若不学,他不能完成上一代上师对他的嘱托,不能达到佐巴钦波。”

玄空又道:“那后来怎么样?”灵痴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学了他的武功,发现果然神异无比,为师能有今天的修为也大半靠这门魔功,后来我见他实在可怜就给他放了,又告诫他不要在中土逗留,或许他回了吐蕃国。”

玄空“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大为震惊,问道:“师父,你怎么放的人啊。”灵痴嘿嘿一笑,慢妥妥地道:“这有何难,那牢门的钥匙就放在赏罚院里面第三间禅房之中,放个把人是十分容易。”

玄空闻言心想:“这老师父年少之时真是胆大妄为,做出这样的事来,逐出师门也不为过。不过此番知晓了后山牢门钥匙所在,可以作为一个筹码,引出魙鬼那第二个秘密。”

次日,玄空练了功,又来到后山。魙鬼见他隔天就来,定是信了自己,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和尚,怎么样,老夫没有骗你吧。”玄空“嗯”的回了一声,说道:“老前辈所言非虚,只是这充其量只是我寺一大隐秘而已,小僧悉之,也无甚益处。若老前辈第二个秘密也是如此,知与不知,又有何分别。

魙鬼冷哼一声,说道:“你这小鬼,莫要诈我,我这第二天秘辛,事关丐帮,更是几百年来江湖上最大的秘密,不可轻易说出。不是我吓唬你,如果这消息从这里传出去,不等到第二天,你我就身首异处。”

玄空问道:“真有这么严重。”魙鬼正色道:“那是当然,你以为老夫为什么囚在这里。”玄空吃了一惊,心说:“难不成是我少林要逼问你的秘密才把你囚在这里。”口中脱口问道:“为什么?”魙鬼道:“那年我偶然得到这消息,走投无路,没有办法才逃到少林,甘愿被少林捉住,想着避一避风头。”

玄空说道:“原来如此。”魙鬼续道:“这则消息事关重大,你不放我,我是不会说的,即便你放了我,告诉你之后我也会远远的躲起来。”

此时,玄空也是搞不清这魙鬼是故弄玄虚,还是言之有物。心中琢磨:“要不要先凉他几天再说呢?”转念一想还是先套一套他,才道:“要不这么办,改日我备些酒菜,为老前辈改善改善伙食,老前辈一高兴把你那秘密告诉我个开头可行。”

魙鬼眼珠转了转,说道:“那也可行,以老夫的身板再活二十年实属正常。你每次给我准备酒食,好生伺候着,我就告诉你那么一点点。”说着比量起自己的小拇指头。又道:“哪日你想通了,把我放了,我就把后面全告诉你,亦或者,哪日老夫寿终正寝,心情也算愉快,或许都告诉你。”

“好,一言为定。”玄空答应一声就转身回寺。

隔了几天,玄空在少室山的森林中抓住一只野猪,烤了一支蹄膀,弄得香气四溢,又把藏好的酒坛挖出,盛了一壶,走小路来到后山。

隔着好远,魙鬼便已经嗅到这扑鼻的香气,叫到:“小鬼带了什么吃食,快些走来让老夫瞧瞧。”双手抓着牢笼,把身后的铁链摇的花花响。

玄空走到牢前,把酒肉递了过去。还未递到,那魙鬼一把抢着握在手中,随即又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玄空见他吃的赞不绝口,说道:“老前辈可莫忘了答应小僧的事。”魙鬼斜目而睨,说道:“你急什么,待我吃完的。”不一会儿他把这蹄膀啃的干干净净,又把那壶酒喝的一滴不剩,将骨头与酒壶一并丢出,摸了摸嘴上的油渍,说道:“老夫向来言而有信,现在就把江湖上最大的秘密说给你一些。”玄空饶有兴致的盯着他,只听他继续说道:“这秘密是与丐帮第一代创派帮主有关。”后面竟没了下文。

玄空感觉自己好像被他耍了,嗔道:“就一句,这就完了?”魙鬼哼了一声,道:“你想什么,你不放我出去,我是不会尽数道出的。”

玄空哪里死心,继续问道:“丐帮第一代帮主能有什么秘密,是降龙十八掌、打狗棒吗?”魙鬼嘲笑道:“小和尚不要胡思乱想了,老夫只听闻降龙二十八掌,什么十八掌,那十掌你减去的啊?”玄空心道:“可不就是我删去的吗。不过这两门功夫早就响彻武林,不可能有什么秘密。”想了想又问道:“丐帮帮主留下什么宝藏吗?”魙鬼仿佛僵了一瞬,隐隐约约他嘴角的肌肉抽动一下,连说道:“你别瞎猜了,是猜不到的。”

玄空嘿嘿一笑,心说这也太好猜了,这老鬼当真笨的可以,说道:“说说吧,丐帮到底有什么宝藏。”魙鬼说道:“莫要胡说,小心引来杀身之祸。除非你放我出去,否则我一个字也不会告诉你。”说完竟自翻身斜卧,盘起了地上的石头,这块石头也不知被他盘磨了多长时间,表面光滑锃亮。

玄空见他态度坚决,冷冷的说道:“你既不愿说,小僧可要使些手段了。”魙鬼恍若无闻。玄空又道:“老前辈,你说小僧这就下山,逢人便说,曾经二十四鬼中排在二十位的魙鬼就关押在少林寺后山,他知道一则大秘密,你说会怎么样?”魙鬼猛地坐起身子,一掌拍在牢门上,震的嗡嗡响,怒道:“小鬼,想不到你如此歹毒,你真这么做,纵然老夫性命不保,就连你少林寺也不能置身事外,倒时候你可别后悔。”

玄空见他又惊又怒,盎然说道:“不过是吓一吓你罢了,小僧并非如此狠毒之人,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可做不出来。老前辈既然不肯说,小僧这便回寺了。”说罢转身便走。魙鬼望着玄空离去的身影,心中仍是后怕,这小鬼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但说话做事却像个成年人。毕竟这世间人心险恶,也不知他说话算不算数。

玄空回到寺院,心里还是想着丐帮宝藏的事,究竟是怎样的东西能让魙鬼如此惧怕。第二日,玄空仍是打算去后山探探消息,走到小径拐角处,就听见有人在哭喊呼救。他登时心中一沉,当下急奔几步,远远就看见一个和尚紧紧的坐靠在魙鬼的牢笼前,他的脖子正被魙鬼扼住了。仔细一看这和尚是送饭的慧昂,脸上憋得通红,身上抖得厉害,显然是害怕极了。

见到玄空远远跑来,慧昂如同落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带着哭腔喊着:“小师叔快救我!小师叔快救我!”魙鬼一愣,心说原来这小鬼辈分还挺高。

放到平时,一些慧字辈、虚字辈僧人见了玄空大都远远的避开。玄空辈分虽高,但年龄太小,极少有人愿意以师叔、师叔祖这样称呼他。况且此时玄空武功已然不俗,寺里面小一辈僧人无一是其敌手,又因其常常与人切磋武艺,惹得的一身厌烦。此时,慧昂可顾不了那么多了,恨不得叫玄空祖宗。

玄空对着魙鬼喝道:“松开些!他快喘不上来气了。”魙鬼说道:“终于来了。”这才微微放开些。那慧昂深深的喘了几口气,憋红的脸哭了起来,又喊道:“师叔、师叔,快救我。这些妖邪都吃人的!”玄空问道:“慧昂,你怎么被他捉住?”慧昂指了指地上,哭道:“今日我来送饭,我见地上有个古怪的树枝就上前去捡,怎知这妖邪手臂会伸长,一把把我抓住。”玄空一看,哪里是什么树枝,明明是根细细的鸡骨头。自己每次给魙鬼送吃食,都将剩下的骨头收走,怎地这根鸡骨明晃晃的放在牢门前?必是老坏蛋搞的鬼。再说这慧昂自幼出家竟连鸡骨头也不识得,好歹也学过武艺,被锁了琵琶骨的人一把擒下,太也脓包。不过,这慧昂是师父是玄生,与自己师出同门,这位师兄平时待自己可不薄,经常指点几招。说起来慧昂算是自己的亲师侄,况且此事又全因自己而起,看来必须要管一管了。

当下玄空对着魙鬼淡淡说道:“前辈到底要怎样?”魙鬼哈哈笑道:“想救他的命,就把我放出来,你去把玄悲找来,我倒要问问那老秃驴,是这小秃驴的命重要,还是囚禁我比较重要。”玄空无可奈何,正要回寺。魙鬼心意一变,想到玄悲那老秃驴极为顽固,想要他低头妥协更是十分不容易,若真把他找来恐要生变,又叫道:“不!你去到玄悲那里把钥匙偷来。”说着运劲扭着慧昂,使其疼的啊啊大叫,又道:“你可别想跟老夫耍什么滑头,傍晚你还没偷到钥匙,就来给你这窝囊施侄收尸吧!”

玄空答应道:“好,一言为定,我交钥匙,你放人。”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偷钥匙也比找玄悲好一些。此时把玄悲找来,以他的精明必然能瞧出此中端倪,到时候自己也是难逃其咎,说不得被定个私贿囚犯的罪名。不如先缓一缓,随即向着回寺的方向急匆匆奔去。

一路跑到了玄悲的赏罚堂,玄空心中盘算:“幸好前几日听师父说起他私放后山囚徒的事,这钥匙正放在第三间禅房之中,要找到钥匙并不难,关键如何避过玄悲拿到钥匙却是不易。先需要探探玄悲是否在堂中。”远远正看见玄悲的亲传徒孙虚照正从赏罚堂走出,玄空跟着走了上去,招呼一声:“虚照。”那虚照转过头来一见竟是玄空,连忙把视线偏向别处,假装没有瞧见,脚步加快许多。玄空心中怨道:“又不是找你麻烦,你跑什么?”当即大踏步追了上去,右手用力搭在虚照肩膀上,虚照就再走不动了。

虚照尴尬的回过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小师叔祖,您找弟子有何时啊。”玄空说道:“你跑什么,我不过是想问问玄悲长老身在何处。”虚照仿佛松了一口气,说道:“您找我师祖啊,师祖此时正在赏罚堂中参研经文。”玄空说道:“多谢多谢,我正要去找他。”说着松开手放虚照跑了。

此时,玄空心中却犯了难:“玄悲武功何其厉害!修为已经到了A+,只略逊本寺方丈玄慈。其身具少林七十二绝技当中排名第十四的大韦陀杵神功,一旦使将出来,便是强他一筹的高手也只得暂避锋芒。倘若玄悲一直坐镇赏罚堂,想要取到其中钥匙就是天方夜谭。需想个对策把玄悲支走才行。”

玄空思索片刻,灵机一动,心想:“旁人想支走玄悲只怕不易,可我是个穿越人,只要做些弊就行了。”当即找来几张纸,写了几个字,搓成一个球。又跑到了方丈所在禅院附近,见到一个知客僧经过,随即运劲将那纸球弹出。

“波”的一声,那纸球碰向了知客僧的脑袋,竟打出了一个红包。那僧人吃痛叫了一声,拾起那纸球,正要咒骂,打开却见里面写着一行字,立即奔向了方丈禅房。玄空悄悄走到禅院附近,却再不敢靠近,施展开灵痴所授的那门《十八界生灭妙法》。这门功夫练至第二层可增强六识,一瞬间听觉便放大了许多,仿佛连蝇虫挥动翅膀的声音亦可清晰听见。眼见知客僧推开门,稍待一声茶杯掉落的清脆声音传出。

玄慈方丈佛法深渊,武功极强,定力更是奇高,便是有强敌临寺,面上也是丝毫不动声色,今日手中的茶杯竟尔掉落,足见其惊骇程度。玄空在禅院外暗暗好笑,自己胡乱写的一行字,把老方丈惊成这样,那纸上写的正是“不日辽国武士欲窃取少林绝技,望方丈明慎。”

这短短的一行字直戳到玄慈心中最痛的地方,十二年前他的一位友人以同样的事戏弄自己,以至于当年酿下大祸,十七位正派武林一流好手死于非命,一位辽国义士与其妻子惨死于雁门关外。看着这皱皱巴巴的纸条,玄慈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则是五味杂陈,羞愧、痛苦、悔恨、怜悯、畏惧一起涌上心头,心中不禁想到:“究竟是何人旧事重提,这纸条又是何人所写呢?当年那个妄人早已经躲的无影无踪,说起来也有十二年未见了,难道又是他吗?怎地字迹完全不像?可旁人又有谁知晓此事呢?当年的事总觉有些蹊跷,仍需好好探查。”

一会儿,见侍奉方丈的沙弥走出,先后去了达摩堂、戒律院、罗汉堂、赏罚堂等地,每到一个地方,就见一位首座、长老走出,向着方丈所在禅堂而去。玄空始终远远跟在沙弥后面,见玄悲果然也被方丈找去议事,心中一喜。他避过了其他僧人,小心翼翼摸进来,溜进第三间禅房,随便一翻果然发现有一串钥匙,上面积了许多的灰尘,拿起便走。

魙鬼等了大约一个时辰,见玄空自己跑了回来,也是松了一口气,叫道:“小子,你总算回来了,钥匙到手了没有?”玄空把手中一串钥匙一晃,当道:“这是自然,不过你说话可要算数,我把钥匙给你,你放了他。”魙鬼冷笑一声,使劲扼着慧昂的脖子,道:“你当老夫是蠢驴吗,我现在放了他,你俩立时就是跑回去报信。到时候漫山遍野的和尚,我怎么走的了。先把钥匙丢过来,否则老夫立即扼死他。”

玄空见慧昂脸上惊恐万状,双手死死的扒住魙鬼那粗壮的小臂上,十分的痛苦。无奈之下只得将钥匙丢了过去。魙鬼一把接住,想到囚禁了二十多年即将脱困,兴奋不已,一边按着慧昂,一边开始解锁。这钥匙串上足足又四十多把钥匙,他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把身上锁拷都打开,随即把背身上两个锁琵琶骨钩子薅了下来,打开牢门一手拎着慧昂,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老夫终于出来了。”魙鬼一时高兴,大笑起来。

玄空见他走了出来,一点也不慌张,实是因为此时魙鬼想要伤自己也不并非十分容易。经过数年的苦练,如今他的综合实力已经达到了B-这个级别,这魙鬼也不过是B级,面对魙鬼也有一定自保之力。

看着魙鬼得意忘形,玄空喝道:“还不放了他!”魙鬼道:“嘿嘿,老夫还要留一个护身符,怎能轻易放他。不过你也不要担心,我也不想与少林结下太深的仇怨,自然不会伤他性命。只要我带着他走远了,安全了,就会放他自己走回来。”

玄空道:“我少林寺岂能容你带走本寺僧人,我劝你早早罢手。”魙鬼哼了一声,道:“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说着嘭的一掌正击中了慧昂的后背,慧昂口中喷了一口鲜血,不知死活的跌了出去。

玄空怒道:“老鬼,你这是做什么!”魙鬼嘿嘿一笑,阴森说道:“你这师侄现下还有一口气,跑回寺也就断了。这几年你进境非小,凭你内功可保他一命,你救他不救?”玄空一把扶起慧昂,感觉他脉象微弱,但还有救,瞬间心中数个念头闪过:“救人甚是危险,魙鬼既可能是为自己跑路争取时间,也可能趁机杀我二人灭口,更有可能要挟持我,为了救他搭上我这条命可大大不值。”心中已经萌生退意,然而这身子深处仿佛传来一股子浩然正气,竟不愿他舍弃慧昂。

魙鬼见他既不愿离去也不救人,似乎有些犹豫,出言激道:“我常听少林寺的秃驴说什么‘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今日正好瞧瞧是不是这么回事。”片刻,玄空身体中的无名正气终于占据主导,他大着胆子双手搭在慧昂后心,用真气为其疗伤。而魙鬼竟是既不离去,也不出手,驻立原地盯着玄空。

约莫一个时辰,玄空周身雾气缭绕,内力已经运转到极致,此时魙鬼突然走到了他背后。玄空心中大骇,暗道不好,却听魙鬼说道:“嘿嘿,小子莫慌,老夫就成人之美,让你救了他再擒住你。”

又过了半个时辰,慧昂呼吸逐渐均匀,脉象也越来越强,这条命是保住了,玄空正想一鼓作气使他苏醒,突然自己后身的穴道被点。魙鬼一把将玄空扛在身上,说道:“差不多了,小鬼这就跟我走吧。”说着留下了昏迷的慧昂,走向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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