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九十七】

会议在孙局的示意下散了，由于案件性质可能发生改变，孙局需要向上层请示后才能确定是否由省局和市局联合办案，或是将727案和今天的病毒感染事件分开侦破。总之，全员回去待命。

散会时，王新眉头深锁，向简行再次确认，简行的答案和会上说的一样，盗取病毒样本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不是普通的盗窃团伙能做到的。

王新沉默的点了点头，和凌准互相拍了拍肩，拿着他的包离开了会议室。凌准懂王新的意思，无论727案最终如何划分，身为一名警察王新最想做的是终止罪案，这一点凌准和他一样。

路过走廊，看着窗外被封锁的新楼，虽然疾控中心的负责人说问题不大，可那明晃晃的警戒灯还是让人很不安，生怕有个万一。回到支队办公室，方析抱着他的宝贝笔记本坐在林哲旁边，眉飞色舞的不知道在说什么。然而一瞬间，他就像宠物闻着主人味儿了似的转头，乐呵呵的喊了一声“简哥”，视凌队长如无物。

简行笑了笑，“来窜门？”

“不是。”方析眉飞色舞的说道，“新楼封了，我们队的哥们儿都在食堂待着呢。食堂油太大，还是你们这儿好。”

凌准插话进来，“我们这儿非队员禁止入内，回食堂吸油去。”

方析用愤怒的小眼神斜向凌准，“让我查东西的时候就什么都好，不需要我了就赶我走，哼，大猪蹄子！”

支队办公室里除了说这话的方析，和总是乐呵呵的简行之外，基本全员石化。

这小娇妻般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姜路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世纪大八卦，不过她幻想出来的八卦自然并不存在。王峥则向方析暗暗的比起了大拇指，而林哲的重点是，敢跟凌队这么说话的人类世界上可能已经灭绝了，方析应该被列为世界特级保护动物，基本就是可以放进休眠仓里送到太空和地球一起流浪了。

凌准冷着张脸看着方析，就像看一个职业碰瓷选手，还是技术很烂的那种，冷冷的丢了一个“滚”。

方析同志的英勇是绝对不会就此屈服的，必毕竟他可是技侦的大宝贝儿，平时他们队长可是把他捧在手心里供在神龛上的。

“凌队长，我觉得你这样对待同事不好。”方析抱着他的笔记本和凌队长对峙了起来，“我现在是有办公室归不得，你不但不给予帮助还要赶我走，你这样不团结不友好，一点儿都不符合‘赤胆忠诚系民众，团结奋进保平安。’的正确态度。”

方析说的“赤胆忠诚系民众，团结奋进保平安\“是他们局办公大楼刻在墙上的标语，当然局里各处的墙上还刻了诸如“忠诚为民，创新奉献”和“忠、正、智、勇”这样的标语，不过谁也不会像他这样烂熟于胸，随时随地拿来怼上级领导。

凌准眼角一跳，心想这货到底是缺管教还是缺心眼，看来是得给他拧拧弦儿了。

简行看到凌准太阳穴的小青筋突起，急忙好声好气的插开话题，“对了，我正有事要找你呢。”说着，简行视死如归的插到了方析和凌准的对峙之间，拉着方析往小会客室走，“上次发给我的那个□□软件啊，有点儿问题……”

打太极果然是化解一切纠纷的最好办法，而简行的太极向来打的挺好。姜路、林哲和王峥纷纷向简行竖起了大拇指，现在在他们心中简行的形象宛如脑袋后面挂着发光大盘子的菩萨，普度众生。

安顿好了方析，简行回到了凌准的办公室，进门就看到他在生闷气，轻轻叹了口气心道，现在的小朋友都不好带啊。

“还生气呢？”

“我没有。”典型的狡辩。

简行笑着坐到了沙发上，“是是是，你没有。”

凌准不乐意了，立马起身走到简行跟前盯了一眼他的发旋，一屁股坐到他身边，“你不应该站在我这边吗？”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呀。”

“不。你没有。……方析那小子看你那眼神就不对，你得跟他保持距离。”

简行差点被呛到，虽然没喝水。搞了半天，凌准对方析横挑鼻子坚挑眼的是因为自己？

凌准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愣没往那处想，质问道，“你都没想过，是不是？……合着你一直都认为是我难相处，不给人家好脸？”

简行立刻摇头，但潜意示表象还是让他“嗯”了一声，并且嗯的非常笃定。随即这个“嗯”字又以另一种否定的语气被嗯了出来。

“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小心眼是吧？”

“不是。”简行半点也不犹豫的毁回答，生怕慢了又让凌准小朋友闹事。“方析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跟我发微信聊的都是我书里的情节，非要算的话他算是忠实读者吧。”

“他读你的小说了？”

简行点了点头，“你也知道方析在互联网这块儿的本事，我不知道他从哪儿搜到我的书，就问我要了几本去看，然后就聊起来了。”

“你不说全英文的吗？”

“嗯。……方析英语还挺好的，只有一些比较专业的词不太明白，我就给他解释了一下。”

凌队长愤愤不平又无从下嘴怼的扁了扁嘴，倒了杯茶饮而尽，小声嘟囔了一句，“英文好了不起啊。”

“好啦好啦。”简行拿膝盖碰了碰凌准的膝盖，凑近他小声的道，“就喜欢你。除了你别人我都看不上。”

简行心想，这要都哄不过来，那就只能亲亲抱抱举高高了，不过以凌队长这样的身量，简行觉得自己拼命大概也能举起来，不过腰肯定得折。

“别糊弄我。”凌准一秒恢复领导的姿态。“不管你俩聊什么，看到他跟苍蝇似的盯着你，我心里就舒服。”

简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凌准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吃醋的人，可现在他就是在吃醋，而且吃的宁错杀不放过。

正想着要怎么安抚这个醋王，许默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凌准接通了电话按了免提，还没张开嘴，许默那边就像连珠炮似的先说上了。

“怎么回事？贺理被隔离了？你们都被隔离了吗？…说话呀。”

凌准叹了口气，“大教授，您先消停会儿，我插不上嘴了好吗。”

许默停了一会儿，凌准说道，“只有新楼那边被锁封了，是昨晚送来的尸体出了问题。不过疾控那边的说了，情况还好，现在等复检结果，如果没有明显症状就送到医院隔离观察十几天，确定没有感染就能回家了。”

许默明显舒了一口气，紧接着说道，“我现在过来，见面再说。”

凌准依然没来得急开口，电话就被挂了。也就大概十来分钟许默就冲进了凌准的办公室，许大教授向来以生活精致气质儒雅自许，可今天他头发没打理，衬衣带着褶，完全是一副下楼遛狗的德行就出来见人了。

“到底怎么回事？”进门坐下，茶都没喝一口就质问起来。“我发信息给贺理，他也不会回信。”

凌准有些为难，上头可是下了命令不让泄漏任何一个字，许默虽然也是编制内，可毕竟现在肩膀挂的是技术警衔，而且他不是知情人员更不没有参与侦破，凌准不能对他说太多。

“总之，他们现在是安全的。你放心吧。”

凌准简单一句话，许默听懂了话里的意思，局里有重大案子，自己不能打听，凌准也不会说。

简行给许默倒了杯茶。许默火急火燎的来了，要问的也问了，现在换凌准来发问了。“你怎么知道贺理被隔离了？”

许默皱起了眉头，反问道，“网上都发了呀。…虽然没写明是哪儿，可局里什么样儿我一看就知道了。”

“什么？”凌准差点儿从沙发上跳起来。

许默看凌准这个模样，又看了看简行也是一副凝重又愕然的表情，觉得事情好像不对，于是放下茶杯拿出手机翻到浏览记录，把手机递给了凌准。

凌准接过手机，和简行一起看起来。

微博的ID叫[T-quattuor]，内容是“随手拍一张”然后配了一张照片看着像是从警局东边的高视角拍到的，长焦拉的挺远但成像很清晰，应该是专业设备拍的。

这条微博没人点赞没人留言，根本不可能上头条，凌准翻了一下博主的信息，注册时间是三个月前没几个粉丝，总共也没发几条微博，基本都进城市风景照，像什么高架桥啊、老街巷啊之类的。

“你怎么会翻到这条微博的？”凌准的眼底沉着深深的疑惑，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不安。

许默怔愣了一会儿，回想着自己翻到这条微博的情形。

大学放假了，许默为了躲避相亲不得不以教授评级为由，硬是躲在家里躲成了个宅男，借着这个机会他开始潜心研究一下学术。

白天许默大部时间在家写学术论文，夜里出门喝点小酒或是看场单人电影，偶尔一两次他在常去的酒吧碰到了贺理。偶遇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事情，那种意外带来的惊喜会令人莫名的壁垒松懈，特别是许默这样被逼昼伏夜出的苦逼大龄单身男青年。

于是，白天“遨游”学术海洋的许教授的闲暇时间便开始沉迷微信聊天，对象当然是贺理。聊的内容包括以身示例得趁着年轻拓宽朋友圈，别一心都扑在工作上，要生活工作两手抓，不然过了30岁日子会很难过，比如像他这样放个暑假都不能见日头，诸如此类。

贺理说的很少，大多是聆听，然后适时的点上一些美味的外卖送到许教授的家里，以抚慰一下暑假不能出去浪的大龄单身男青年。

就这样，手机成了许默离不开手的东西。今天他正在翻资料，微博突然推送了个头条信息，许默确实也有点儿累了，就想着去沙上躺会儿顺便发个微信给贺理，毕竟从昨晚到现在贺理一直都没回信。

顺手滑开后进了微博，头条信息到没引起他的注意，反而是随手刷到的这张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微博头条推送，我翻了几条，就随手刷到了。”许默省略了前因，直接说了结果。

简行看了一眼凌准，觉得凌准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怎么了？”

凌准神色冷峻的吐出两个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