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章 【百五五】

简行凌准一起回到了会客室，司徒巽正在接电话，安森像没骨头似的靠在沙发上，林哲站在司徒巽旁边目光一直盯在司徒巽正在接听的手机上，那是他的手机。

凌准看到会客室里的情形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喊了一声林哲，林哲赶紧过来汇报。

“队长，是大王的电话，他们找到方析的位置了。”

简行瞬间眼睛亮了起来，如果说凌准刚刚的拥抱是营养剂的话，那林哲现在说的消息就是肾上腺素，一下子就让简行支棱了起来。

其实何止是简行，报告消息的林哲也是兴奋得不得了，凌准也从颓然中拾起了一丝振奋。

林哲指着司徒巽，“他抢我电话。”一副向家长告状的架势，然而眼中满是期盼地对凌准说道，“大王说他们正在往城北小塘庄赶，我也想过去支援。”

凌准看了一眼司徒巽，又看了一眼站在他旁边的安森，安森无奈地撇撇嘴表示自己管不住司徒大老爷，当然凌准也没指望他能管住，他转头对林哲道，“DNA检测一时半会儿出不了结果，留两个人在这儿守着等消息。…咱们一起过去。”

林哲有些担心，凌准伤得不轻，这会儿他不是不疼，而是止因为疼针阻断了神经让他感觉不到疼，但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怎么瞧都不合适出现场。林哲想劝，可还没张开嘴，凌准一个眼神就把他的话给堵回去了。林哲为难地看向简行，心想简顾问说话一向都挺有分量的，要不然让他劝劝指不定队长能听。

简行看着凌准，什么也没说。

方析的安危对自己有多重要，对凌准也是同等的重要，这个时候凌准是不可能不亲自去的。

林哲去安排留守的警力，凌准也回病房换了身衣服，那是姚臻带来给他出院的时候换一身衣裳，一切妥当了之后凌准溜出了医院。

王峥来电话报信，张少峰一直带着他们几队人在市里排查收到信息组的电话后，为了保险起见张少峰安排王峥带了两队人对宋明和方媛媛的社会关系逐一走访，同时姜路那边也一直在搜寻这两人可能藏匿的地点。

司徒巽和简行离开警局前给了姜路一些侦查方向，首先从视频上来看方析被□□的地点比较偏僻，但应该靠近通讯基站，这样可以方便他们用信号收发工具更改IP，模糊技术组的侦查；其次，□□方析的地方有一些较大的医疗设备，在用电方面有一定的要求，普通民用电虽然也能支撑但为了确保直播时不掉链子，他们应该还是会更稳妥的选择工业用电区域。

从这两个方向入手，再加上实施前的准备，比较运输和布置，再加上这天眼系统对两人的行迹追踪，大概能够锁定他们的活动范围，从而找到他们藏匿的地点。

姜路根据他们提供的方向找到了几个地点，并把信息发给了张少峰，之后张少峰才有了以上的安排。王峥带人去了几个可疑的范围排查都没有什么结果，直到他去了小塘庄。

小塘庄是城北改造区域内的一个城郊结合部，原本这片区域里有近2000多常住人口，因为离城区近农田早就填平改成小型加工厂了，所以除了常住人口以外还有不少流动人口。但因为城北改造的政策，这片的小工厂搬的搬停的停，手上有农耕地的人天天就等着政府来收地，所以一年不到的时间，流动人口差不多都走了，户口在籍的常住人口也有一多半出去做生意或是打工去了。

人一走小塘庄就变得冷清了许多，以前的那些小工厂关了门房子空置在那里，也没什么人管。

王峥他们一进小塘庄就有一种感觉，这地方真适合干点儿什么不法的勾当。夜深人静镇上连狗都没几条，沿路的小厂子铁门紧闭也没人看门，王峥他们沿路开了一段，路灯倒是都亮着，但除了刚进镇子那百来米有两个天眼摄像头之外，其余路段一个都没见着。

这也难怪，原本就是在改造规划内的地段，铺设天眼也会是在改造后，现在装了也浪费。

时间是凌晨2点多，距离视频里所说的时间还剩不到三个钟头。侦查员们个个疲惫，他们已经连续走访排查超过30个小时了，但对于他们来说这里是最后的希望了。这个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们十来个人要把这小塘庄犄角旮旯都找一遍，三个小时就是最后的时限了。

王峥安排两人一组，先散开排扫一遍，在不惊动百姓和可能存在的犯罪分子的前提下，找一找有没有可疑的位置。在王峥他们到达小塘庄前，已经和镇派出所联系过了，所以他们一进镇派出所的民警就已经把镇子的大致情况都跟他们说过了。

民警接到消息后，立刻联系了镇供电站，把镇上这一个月内用电量较高的单位户找出来，然后又从中选出了几个今天用电量较高的，王峥拿着这几户的地址又跟民警确认了是否有靠近基站的地点，民警果然从中指出了两个，分别在镇西头和镇子的南面。

林哲开车疾驰在路上，凌准和简行坐在后排，司徒巽和安森则坐另一辆警车跟在他们车后。

简行拿着手机，直播视频从那条最终的选择开始计时起，画面就被替换成了心跳检测仪，那些红色绿色的线条和一下下跳动着的心跳指数，就像悬在头顶的铡刀。

“别看了。”

凌准伸手按住了他的手机，他们的手都很凉，即使林哲没有把车里的空调打的很低，他们的身上好像都没有什么温暖。

简行转头看向凌准，车里很暗借着路灯照进来的光简行依旧没办法看的很清楚，简行的手和凌准的手隔着手机握在一起，这是简行此刻唯一的支撑。

他们是带着希望去的，可到了小墉庄，迎面而来的却是令人窒息的绝望。

不知何时往小塘庄方向的公路上多了许多车流，从各个方向往那里汇聚像赶赴一场集会，林哲越开眉头皱的越紧，凌晨三点钟，哪来的这么多车？为什么会和他们同一个方向？

就在林哲疑惑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接通了车载蓝牙，电话里传来了姜路急切的声音。

“林哲，你们到小塘庄了么？队长和简顾问在你车上吗？”

“在车上。我们就快到了。”

姜路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想哭的焦急，说道，“他们发了短信，说如果我们提前解救人质就表示强制选择A，那他们就要执行选项B的惩罚行动。短信里有地址…警局这里已围了好多人了……”姜路说着说道终于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不停的问，“怎么办……方析怎么办啊……”

姜路的话说得都有些乱了，但明白人一听也就清楚了。林哲觉得全身的血都要炸了，吼着骂了起来，“去他妈的！王八蛋！”一边骂一边重重的捶着方向盘。

林哲明白了这些车流都是因为什么，收到短信的京港市民为了阻止警方的救援，有车的便开着车到现地场去阻止警察解救人质抓捕犯罪分子，他们相信犯罪分子会杀死900万京港老百姓，却不相信警察有能力救他们。

简行听到姜路的哭声，他甚至想捂住耳朵，但全身僵直着动也动不了。

小塘庄到了，被私家车围着，车灯几乎把这里照成了白昼，林哲的车根本开不进去。

镇西侧的路口特警的车子拦在那里阻止外围的车辆和人进入，汇聚到这里的已经有好几群情鼎沸叫嚷着不许特警救人，特警围堵圈的内侧早到的十几辆车，车主在里车打着大灯迎向特警，好似要拼命一般拦在那里不让特警进入。

小塘庄就这样里三层外层的沸腾着，王峥和另外两组侦查员一共6个人就在最里层，一边是叫嚷着让他们别救人的普通市民，另一边的一座小工厂内，方媛媛冷漠的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

半小时前，王峥他们终于找到了这里，可一切却不是他们之前设想的样子。他们根本连进去的机会都没有，几辆车就冲了过来险些撞到他们，车上的人打开车窗对他们叫喊，让他们不许进去。

王峥他们起初以为是罪犯的同伙，于是隐蔽起来准备反击，但就在那个时候小工厂里面走出一个人来，大声喊道，“我身上有炸弹。”

正是方媛媛，她身上困着一圈绿色的□□，一只手拿着□□，另一手里拿着原本带在脸上的面具。之后便是更多的车辆涌入，特警到达现场阻断入口形成隔离圈。

王峥终于明白了原委，方析就在方媛媛身后的小工厂里，而赶来这里的人们是为了阻止他们解救方析。

林哲他们下了车，拨开人群想要往里走，凌准拉着简行时不时地帮他挡住推搡拥挤的人，艰难的往里走去。司徒巽也下了车，却没有跟着车上的警员往里走，司徒巽不走安森自然也不走，他看着眼前奋力叫喊着的人，心里升起了难以抑制的厌恶和悲凉。

司徒巽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是故作镇定而是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场面，那道最终的选题已经预示了这样的结果，天平的上的每个人都是受害者，也都是罪犯。

oneorotheryone?

这道题，不是所有人都能和他一样选择前者，并且在警察的立场上，一个人……一个身为警察的人，牺牲和奉献是永远不变的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