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声

穿过又一条山路，吉普车彻底远离训练基地区域。

诸克按动方向盘边的中控台：

“你留个信吧，这回可不轻松。”

闭目休息的岳诗纶慢慢睁开眼睛：

“时间多久？”

诸克直接回答：

“最少三年。”

岳诗纶顺手从弹出的车载柜内拿出一个黑色手机拔通并按下免提件。

“嘀”

提示音响了一声，就传来一个电子女声：

“主人不在家，有事请留言。”

“阿姨叔叔，我是诗纶，今年我不回来了，以后也不会出现了。”

“我本就是个过客，忘了我吧，你们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日后要有人送来一笔钱，那就是我的慰抚金，不用怀疑全收下。”

“多谢这三年你们对我的关心，要是有来世，诗纶一定好好报答两位。”

岳诗纶一口气说完，重重叹了一口气：

“诗纶祝阿姨叔叔身体健康，再见！”

挂断黑莓手机，岳诗纶重新放回车载柜内，然后把娇小身体扔回舒适的坐椅靠垫。

诸克瞥了一眼：

“听得出来，你对他们很有感情。”

岳诗纶侧头望向窗外：

“两位长辈对我很好，有时侯我真觉得就像我的亲人。”

“但我更清楚他们和我总归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能有缘无份！”

“何况像我们这样的人，没有牵挂最好，省得害自己，也连累别人！”

她突然又转过头，喃喃自语：

“不过，也多亏组织考虑周到。”

“有次探亲假，基地一个女孩和我顺路，非要去我家看看。”

“想想，如果没有安排这对‘父母’，我的身份肯定会引人注意。”

诸克朗声道：

“这都是有教训的，将军阁下对我讲过个例子。”

“有个暂调一线的特勤行动员，就因为始终不让人去她家，引起怀疑。”

“最后被人误会引起风言风语，她最终也因压力太大精神失常。”

“不得己进了‘11号诊所’，可惜啊，那么漂亮优秀的一个女孩子。”

岳诗纶继续盯着窗外：

“干我们这一行，没几人能善终。”

眉头微皱一下，控制车速的诸克沉声道：

“别这样说，有不少前辈退出后也过着幸福生活。”

“还是多往好的地方想，在集训营，教官说你心深，真没说错。”

淡淡地笑了，但岳诗纶笑容里却有种凄凉：

“比例多少？别说七八成，五六成有吗，或者，有四成吗？”

望着天色越来越暗，远远能看见W城高速大道的标志性大树。

无奈地摇头后，诸克狠狠踩了脚油门：

“哪怕有三成，那也不能否认事实，存在即合理。”

“难道我们就不能是那三成里的一份子？！”

岳诗纶没有回话，只是死死盯着窗外的荒山。

诸克接着让语气放缓：

“刚才听你留言的口气，想你父母了？”

盯着窗外闪过的山林，岳诗纶反问：

“难道你没想？”

诸克眉头渐渐拧紧：

“我一直都在想，但为了他们，我也会尽量好好活着，快乐地活着。”

“你父母在地下，也希望女儿快乐，而不是心事重重。”

岳诗纶眼里一丝忧郁闪过：

“你比我强，起码还有个义父，我父母对于我，轮廓还没有两位长辈深。。。”

突然，岳诗纶转过身来：

“来一枝烟，场里出来起就没碰过这东西！”

诸克按动中控台几个按钮，车内通风装置打开。

关闭的车载柜平面弹出又一个小型暗柜。

里面有一盒特供香烟和一个军用防风打火机。

岳诗纶弹出一枝香烟叼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燃有烟标的一面。

深吸一口，她的姿势非常优雅性感，眼神愈显迷离：

“基地内吸烟的女孩不少，但我从来没找她们要过一枝烟。”

“一是不好解释，二怕她们误会，所以干脆忍着不吸。”

诸克轻声笑道：

“一个文静的女孩，吸烟姿势不亚于知名交际花，谁见到都会生疑。”

岳诗纶点头：

“而且老树基地女孩都是文职后勤。”

“有些事情不能让她们知道，也免得误会我是凭某种关系调入基地。”

轻声叹了一口气，诸克脸上露出淡淡笑容：

“她们一定觉得你有点奇怪。”

朝车载烟缸掸下烟灰，岳诗纶的声音很冷：

“在她们眼里，我是个非常奇怪的人，我和她们之间像隔着一堵墙。”

岳诗纶又吸了几口，吐出一个烟圈，然后稍微侧身：

“有几年没见了，你过得还好？”

驾驶吉普车冲过一片有点泥泞的山路，诸克苦笑道：

“有两回差点变成未归对象，还好，兄弟总算闯过来。”

岳诗纶眼睛里闪现一丝笑意，但很快恢复平静：

“记得和你合作过四次。”

“尤其第一次，刚开始有点反感，觉得你哪像个指挥官，嘴这么损。”

“后来任务时才了解你的实力，倒是很佩服你。”

诸克有点得意地说：

“呵呵。美女夸奖听着就是舒服。”

他飞快一侧头：

“我这人毛病不少，例如一见美女就话多。”

“有时侯，确实不讨女人喜欢，没办法，这是天生的，唉。”

吸烟的岳诗纶嘴角轻挑一下：

“集训营时教官就说过，你很乐观。”

“或者说心理素质极好，有领袖气质，指挥官的最适合人选。”

嘴里喷出一口烟气，岳诗纶将快燃尽的烟蒂掐灭在烟缸：

“要说你不讨女人喜欢，这点我可没看出来。”

“集训营时就有好几个对你中意，女学员宿舍聊天，焦点都是你。”

吉普车驶进又一条山道，前方隐约出现一片密林。

诸克把头摇得像拔朗鼓：

“我也就一张嘴，要是实际接触，女人可受不了我的脾气。”

“要说讨女人喜欢，还得是蜜獾，那家伙不折不扣的泡妞王。”

“每次休假都能泡上一个高等学院的漂亮女孩，不得不服啊。”

岳诗纶淡淡地道：

“听上去，你很羡慕他。”

诸克微笑地回答：

“我是欣赏他。”

冷哼一声，岳诗纶双手抱在怀里闭上眼睛：“想说谎换个理由。”

再次摇头，诸克目光平静：

“真的，我欣赏他对生活的态度。”

“把任务和生活分开，在我们这行，想做到是很难的！”

把头偏向车窗一边，岳诗纶冷声应道：

“很多著名佣兵和职业杀手都这样。”

“压力太大需要发泄，但如果沉迷进去，会最终毁掉自己！”

诸克眼睛里浮现一丝沧桑：

“其实蜜獾最初不是这样，他。。。”

岳诗纶猛地睁开眼睛，侧头盯着诸克：

“你到底想说什么？”

顿了一下，诸克看着前方的密林小道，又踩了一脚油门：

“没什么！”

撇了下嘴的岳诗纶继续闭目休息。

“我觉得你倒该学学蜜獾的生活态度，乐观点。”

“你什么都好，就是生活中太悲观。”

瞟着小道边一棵大树，让车速稍慢的诸克认真地说。

“我一点不悲观，而是很现实。”

“何况我也不愿意像他那样，把自己变成一个情场**。”

休息中的岳诗纶让身体更加放松。

诸克瞟了她一眼，脸上带着捉狭笑容：

“要真那样，和你约会的男人能从91号岛的食堂排到大厅。”

“记住找A国男人，蜜獾就是专找A国女人，其他国家不可靠。”

“你们俩以后还可以抽空交流下经验，呵。”

岳诗纶开始眉头紧锁，后来她一下坐起来，又从烟盒弹出一枝香烟点燃。

换作左手夹烟吸了几口，喷出烟圈的同时，岳诗纶朝烟缸掸了下烟灰。

但她的左手手指明显很用力，好几点烟灰被溅到诸克身上。

诸克用力拍打着天蓝西装，有点手忙脚乱：

“喂，姐姐，这可是新发的。。。”

满脸无辜的岳诗纶朝诸克喷出一口烟气：

“嗯，我手指使劲大了点。”

无可奈何地苦笑，诸克连续摇头：

“果然，不能小瞧女人，更不能得罪她们。”

岳诗纶嘴角轻轻挑起：

“知道就好，因为女人不一定是弱者！”

故意哼了一声，诸克有意将语气加重：

“咳，这回有恢复性训练，你要有思想准备。”

深吸一口，岳诗纶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不就是回炉？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