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北方战役（一）

（一）

战役结束，苏吉拉纳将行营搬到丝敖港外护教军的旧营房。金子淇也带着一百名行为教师登陆，准备开办分校，两夫妻又相聚在临时营地。佐尔来到这里看望父母，带回两样战果。一是在战场上击毙116名敌人，仍然是整个科学近卫军第一名。

“伊尔汗非说他在莫里奥里岛击毙得更多，不过他没证据啊。”佐尔笑道。

“你比他容易多了。”苏吉拉纳笑着回应：“打完仗，你可以大摇大摆清点战果。他哪有这个条件。”

第二个战果一个名叫萨仁的蒙古族姑娘。战役打到后半段，佐尔不再担任阻击兵，又成了兵工厂的枪械实验员。穆塔里甫把各种改进型号拿给他在战场上试用，现场记录枪械性能。佐尔直接用敌人当靶子，检验各种新枪支的稳定性、射速、精度等各种数据。萨仁是兵工厂的设计员，整整一个月时间里，她都跟在佐尔图依身边记录战斗数据。这个姑娘甚至要在一场战斗后，检察那些被佐尔击毙的敌军尸体，记录创口位置、深处创伤效果和弹道走向。.七

“爸爸，妈妈，我要娶一个科学人，没问题吧？”

佐尔将萨仁带到父母的面前。金子淇一直在预想养子会带来什么样的儿媳妇，如果自己不喜欢，该怎么装着能接受的样子。看到萨仁，她把心彻底放下。这个姑娘高大健壮，双目有神，性格开朗。重要的是，他们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相识，生死与共的感情最为坚固。

“妈妈，我现在也是专家啦，全国头号枪械实验员。”佐尔骄傲地拍着胸脯。“她也不赖，不光跟着我记战果，还亲手打死五个敌人，不愧是蒙古女孩。”

“伯父，伯母。”萨仁走过来向他们行着军礼。她比金子淇高半个头，教育主任要仰视才行。

“萨仁，我这个孩子当年因为打女人，被关过禁闭，这事他和你说过吗？”金子淇问道。

“说过，他那时候还小嘛，容易犯混。”

“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改了这个毛病没有，如果他再犯，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抽他嘴巴。”

“对对对，还有我。”罗娅也凑过来。“哥哥再犯错就要罚跪，什么时候嫂子心疼了，他才能起来。”

“我算是怕了你们这些女人，对男人太残忍。”十四岁的金永真在旁边作出夸张的表情，逗得大家哈哈直笑。

罗娅也是一身戎装来见父母，她在江玉琴手下参加过六次战斗，亲手击毙七名敌人，最后还攻入红石城。“你们两个都这么出色，我总算可以向你们的父亲交待。”金子淇把这对兄妹拉到怀里，流下眼泪。

在他们身边，十四岁的金永真，十六岁的帕塔也都已经长大，能分享哥哥姐姐的喜悦。金永智还无法理解他们的快乐，只知道在哥哥姐姐周围转来转去。最后他决定凑到萨仁身边，这个姐姐的背包里有便携式计算尺，金永智把它当成玩具拿出来，让萨仁教自己怎么摆弄。

苏吉拉纳望着这一家人，幸福得说不出话来。当年身为孤儿，他想像过自己能有什么样的家庭。眼前的情形超过了他最好的预期。他们会争论，会吵架，但不会有冲突。全家人都在为一个理想奋斗，也包括未来的儿媳妇和女婿……

“爸爸，什么时候往北打？”金永真忽然走过来问道。

“往北面打？”苏吉拉纳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是啊，同学们都说，我们有资格拿枪后就要北上。”金永真参加了弟岛保卫战，虽然没遭遇敌人，也曾经背着枪，紧张地在海岸上巡逻。

按照规定，这孩子还要两年才能入伍。“你们这么喜欢打仗？”金子淇问道。

“当然喜欢啦！学校不是有口号吗？这是最后的战争！打下盖娅城，启蒙全人类！”金永真脸上浮现着率真的表情。没人带他呼喊口号，这就是他的理想。

一年来，黎秀英挂着行为医学院院长的头衔，很少履职，多半时间都住在兄弟海峡的一座岛上，守在医学实验室作她的研究。苏吉拉纳担心她自杀，曾派过警卫人员。黎秀英让警卫带话回来，还有许多医学科技没有再生，她会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奥尔佳控制医学分部后，挑选优秀学生送到黎秀英那里当实验助手。小岛环境封闭，恰好可以研究传染病标本。果如其言，黎秀英慢慢调整好自己，将埋头工作当成排解内心痛苦的方法。

这天，金子淇带着一个特殊的学生拜访黎秀英，正是她的儿子，新世界第一个剖腹产儿童金永智。现在他长到九岁，已经学完所有预备班课程。这些孩子按大会的课业标准属于早熟，身体还没发育到能够杠枪，知识却已经超群拨众，可以送给专家们作助手。

“秀英姐，他是你的半个儿子，就让他跟着你学医吧。”

“他自己愿意，还是你们的想法？”黎秀英淡淡地回问，她们再无法恢复到以前那种关系当中。

“我喜欢生命科学，想成为您这样的医学大师。”金永智做了回答。

黎秀英并不相信，她考了孩子几道题，又让他绘画脑结构图，辩认器官模型。金永智一一通过。

“能教聪明孩子是种乐趣，不过……我这里很艰苦的。”

“和大姐以前在山洞里做解剖相比，不会更苦。”金子淇作为母亲，打消掉黎秀英的后顾之忧。

攻下南方大教区，苏吉拉纳签署命令，欢迎世界各地独立科学人进入启蒙区，自由地研究科学。他们相信，全球都有穆安达这样独立于科学大会之外的科学人。以前他们不敢暴露身份，现在有了根据地，他们随时可以向科学军表明身份，接受武装保护。

近卫军接管丝敖城后，一个名叫宗谷浩成的日本男子便找上门来，声称自己能阅读日文。听说科学之舱里有日文版，他可以帮助翻译。宗谷浩成秘密学习日文，主要是想了解祖先的文化遗产，对科学倒不是很热衷。如今科学大会成为占领者，这种能力不仅可以公开，更可以派上用途。

李彦昌如获至宝。虽然科学之舱已经翻译出三个版本，可以互相比较，仍然有很多科技词汇不知道如何理解，能补充上日文版绝对是好事情。于是，宗谷浩成被接到模范城的科学资料大楼，成为科切托夫和穆安达的同事，完成对这份宝藏的最后解读。

看着巨大的土地，众多的人口，海量的资源，专家们个个上紧发条，充满干劲。麦斯欧德一直想建设大规模铁路系列，先前几个小岛铁路发展余地终究有限，它的重要性始终排在船舶之后。南方大教区本身就是一片大陆，麦斯欧德带着已经扩大到六百人的铁路工程大队，分散各处进行勘探。他还上报了五千公里主干道计划，要把岛上几个主要经济点都用铁路连在一起。

“将来，科学政权就延着铁路发展。铁路铺到哪里，我们就牢牢控制哪里。”

麦斯欧德还拿出新款机车设计图，这是第一辆自带水煤车的机车。总长十五米，全重四十吨，锅炉能提供每平方厘米十公斤的压力。满载后可装运八百吨物资，或者两千名全副武装的科学近卫军士兵。和它相比，新时代第一辆蒸汽机车完全成了小型游览车。

由于四岛地域狭窄，机车车头一直处在边运营边改进的状态。这次，苏吉拉纳终于批准定型生产。麦斯欧德报了五年生产一百辆的庞大计划。以前，科学大会的经济发展以造船业为龙头，以后就换成铁路。

李彦昌手下的通讯大队也发展到一千人，计划架设一万公里陆地电报线，铺到五百个大居民点。斯瓦米纳坦没收了帕尔哈蒂的私人田地，准备组建新农场。巴布鲁对新启蒙区总计一千万吨混合锭垂涎欲滴，想建设年加工能力五十万吨的综合冶炼企业。作为这一切的基础，能源专家张冲更是准备在当地兴建一百万千瓦的发电量。水电并举，快速发展。

不过，这些宏伟计划都得暂停，大部分科学工人和学生重新入伍，组成大军，北方战役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