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后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依旧摇头。
叶芷细眉轻蹙，“你知道收买侍女，害死皇后的幕后真凶究竟是何人么？”这一次，媚妃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直愣愣的看着叶芷。
“媚妃，我真的很想知道答案，这件事关乎皇贵妃的性命，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
媚妃安静的看了她一会，随即带着叶芷走进了房间，提起毛笔，在纸卷上写下了几行字。
……你想救颜月影？
“她是我的朋友，我当然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死。”
……可她并没有把你当做朋友。
叶芷：“不管她是怎么想的，我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其它的都不重要。”
“怪不得君王把你视作知己，你确实是一个很值得深交的人。”
她所写的君王，应该是指穆月丹。
“媚妃，我只想要一个答案，你能告诉我么？”
……这个答案也许并不是你想要的。
“无妨，知道了是谁做的，或许我还能想想办法救颜月影。”
媚妃犹豫了一下，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
皇帝。
叶芷睁大了眼，不敢置信道：“你说是皇帝吩咐那位侍女毒死了皇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早就对皇后厌弃，想要借一个合适的机会把我送上后位。”
这下，叶芷彻底明白了。
皇后不得圣心，再加上年老色衰，皇帝恐怕连她长什么样都快忘记了。
现在在他心尖上的人是媚妃，只要皇后一死，他就能想尽一切办法立最爱的女人为后，让媚妃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至于颜月影，自始至终不过是个棋子罢了。为了达到目的，皇帝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掉，哪怕代价是她的性命。
……王妃，如果是其他人陷害，你或许可以想办法救皇贵妃，但那个人是皇帝，你最好不要搅进这潭浑水之中。
叶芷苦涩的扯了一下嘴角。
纵使她有再多的计策和谋略，可面对天子，一切举动都显得很乏力。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颜月影这一次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王妃不要难过，任何一个女人，从入宫那一天起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你也一样么？”
__是的，我也一样。
叶芷很不解，“以你的样貌和才情，天下男子大可以随意挑选，何必非要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我有不得已的原因，也有非做不可的事，王妃有空了不如亲自去送皇贵妃一程吧，她会感激你的。
“……好。”话已至此，没什么可再说的。
叶芷朝着媚妃行了个礼数，转身走向了礼部。
来回奔波一趟，不知不觉已经是午后，她没用午膳，却也不觉肚子饿，心口像是被堵了什么东西，难受的厉害。
周明琛看出她脸色不太好，撂下一堆奏折，陪着她回了府邸。
两人坐在马车上，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车轮缓缓碾压在石子路上，声音极为刺耳。
“明琛，其实你从开始就猜到这一切是皇帝做的，对么？”
“是。”
“那你为何不直接告诉我，反倒让我白白跑一趟？”
周明琛眼底满是怜惜，“因为我太了解你了，有些事从我嘴里说出来你未必会全然相信，只有让你亲自揭开真相才能死心。”
“我太固执了。”
“并非固执，你我都有自己的想法，行事风格不同很正常，我能做的只有守好你，其它的皆顺着你的心意就好。”
叶芷眼眶一烫，将脸埋在了她的怀里，“所以我真的只能这样看着颜月影赴死么？”
“你想要救她只能去求父皇，但依父皇的心性，不但不会听进去劝解的话，反而会训斥你不知礼数，妄图插手后宫之事。”
这个道理叶芷何尝不明白，经历此事，她对皇帝的怨恨更加深刻，恨不得立刻将这个昏君的头颅悬挂在城池之上。
“不止是父皇那一关，皇后是太子生母，现在她死了，你觉得慕枫会允许父皇放过皇贵妃么？”
叶芷闭起眼，长长叹息了一声，“我明白了。皇帝、太子。
这两个人铁了心要颜月影当这个替罪羊，凭着她的实力，根本无力回天。
周明琛轻轻拍着叶芷的后背，“颜月影是个看事情很通透的人，她曾经踩着无数妃嫔的尸骨坐上了皇贵妃的位置，现在成为了别人的垫脚石，想必她也不会感到太难过。”
“是啊，因果轮回，这话果然不假。”
“嗯，你奔波一天已经很累了，回府后好好睡一觉，其它的什么都别想。”
“好。”
两日后，宫中传出了消息，皇贵妃吊死于冷宫之中。
她死之前，没有穿最喜爱的大红色宫袍，而是选择了一身素雅清淡的衣裙，头上还戴着最初入宫的发钗。
这个消息很快成为了百姓们茶前饭后的笑谈，但对于宝青商会的那些老人而言，心情难免很沉重。
颜月影曾经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商人，凭着一己之力将思南坊的名号壮大，可最后却落得了这样的结局，实在可悲可叹。
叶芷秉承之前的承诺，暗中托人将她的尸体运出了皇宫，埋在了京都城外的一个小山坡上。
这里没有树木遮掩，四周花草无数，每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可以倾洒而下，照在她的无名墓碑上。
到了此刻，她的魂灵应该可以安息了。
皇后一死，后位就成了后宫妃嫔用尽心机手段争夺的宝座。
皇帝虽然偏爱媚妃，想让她坐上凤椅，但前朝的文武百官也不是摆设。群臣们集体跪在政务殿门外上书阻止，这样的阵仗，是大梁朝开国以来史无前例的。
内殿寝宫内……媚妃娇弱的依靠在皇帝怀中，白嫩无暇的脸庞上挂着两行清泪。
“朕的心肝肉，怎么好端端的流泪了？快别哭了。”皇帝手足无措的帮她擦拭着泪水。
“……”媚妃不会说话，只得拿起面前的纸笔，写下几行字。
……臣妾不愿陛下受群臣胁迫，更不愿您为了媚儿与太子反目，立后的事还是算了吧。
“哼，那群臣子不知道是不是全都活腻了，竟然连朕的后宫之事都要插手！至于太子，他现在被禁足于府内，你不必太过于在意他。”
……可是历代皇后都是诞育子嗣后才能被赐予凤印的。臣妾入宫时日太短，未能替陛下生下一儿半女，委实配不上这个位置。
“这有什么难的，朕给你名下过继一个皇子不就行了。”
……陛下的皇子只有逍遥王和太子二人，难道要将他们其中一个过继到我的名下么？
“有何不可？说到底不过是个称谓而已。”皇帝已经彻底沉溺在了温柔乡里，连这么荒唐的事都能随口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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