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暗了两秒。
等到一切重新亮起,木筏上只剩下两个人。
萝琳嘴唇有些发白,看着空荡荡的河面,恍惚出神。
“我说他们有问题吧。”
安大爷安慰似的拍了拍萝琳的肩膀。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看起来格外狰狞。
他料到“常洛”会一直盯着自己,但对萝琳就没那么提防。
他也料到一旦姚竟落水,“常洛”只会忙着救他,顾不上找自己算帐。
结果就是那两人都掉了下去。
剩下一个萝琳,就好办多了。
“可是这次既没有歌声,也没有问话,现在不要说出口了,分明什么变化都没有……”
萝琳紧张地说。
“我们那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先不要管那么多,如果我们不下手,先被推下去的就是我们。”安大爷回答道。
“那个外科医生肯定就是他,什么失忆了……欲盖弥彰。”
“截止发报时,受害医生还未清醒……”
萝琳重复着报纸上的话,突然恍然大悟。
“如果这样,也可能是他在意外中伤到了脑部,所以才失忆了!”
“可是……”她想着,又觉得有些说不通。
“如果出意外的是他,这一次的信息给的也太直白了吧?即便他自己不记得,其他人一看也就能猜到……”
安大爷冷笑了一声。
“结合报纸上的报道,第一幅图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有人想要害他,才精心策划了一起交通事故。”
“只不过没成功罢了。”
萝琳有些茫然:“没成功?”
“是啊,你看这里。”
安大爷指着画面说道。
“这个被灌醉的人应该是那个醉酒的肇事者,和他一起吃饭的,就是报道里面那个‘老乡’,这能看出来吧?”
萝琳点点头。
“好,重点是这里。”安大爷举起竹竿,往一个角落点了点。
“有人给这个‘老乡’看了一幅图——就是画着三角形这里——表明这是要让他杀的人。‘老乡’确认了对象以后,就设计弄坏了肇事者的车,让他替自己去行凶。”
“没想到,出了纰漏。”
安大爷又把竹竿往上举了一点,指在了最后一幅画面的角落。
“你看,最后被撞的是个四角形。”
“这说明……”
萝琳瞪大了眼睛。
“撞错了?”
“那可不。”安大爷得意地一笑。
“23岁,外科医生,我懂了。”
萝琳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他肯定是工作出现了什么失误,才有人想报复他。结果他道没事,害得其他无辜的人遭殃了。”
“我说,推他下去没错吧?”
萝琳点点头,终于安心下来。
“可是……第二幅图又是什么意思啊?”
安大爷的目光躲闪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表情。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他试探性地看了萝琳一眼。
萝琳眨眨眼睛,还是一脸茫然。
“按照之前两个洞的情况来看,这肯定也是和他那个案子有关的,只不过我们在第一幅图就猜出来了,提前让他下去而已。”
萝琳想了想,觉得这个大爷说得有道理,也就信了。
也是,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又没读过什么书,在这一群人里是最好对付的。
想到这里,安大爷得意地笑了笑。
他和失火案的关联太不明显了。其他人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第二幅图是什么意思。
第三幅图,明摆着就是和萝琳有关。她肯定是造成其他幼儿失踪的罪魁祸首。
所以这一次的洞窟,抛开那个不知道干嘛来的常洛,就是把剩下所有人涉及的案件都摆在了一起。
哪里有什么“灵魂摆渡”,这个任务的实质,不过是逃生罢了。
系统一定是等不及他们一个一个地下去,才直接准备了这一关混战。
看来是命中注定,这次能逃出去的是他。
“大爷,可是现在我们还是找不到出口,这可怎么办呢?”
萝琳挠了挠头。
“肯定是我们这一次行动得太早了,出口还没来得及开启吧。”
“你注意看着点这个柱子,一会说不定哪里就开了。”
趁萝琳认真地看着塔柱方向的时候,安如贵悄悄地挪到了她身后,双手已经对准了她的背。
***
“姚哥哥?”
“休息会吧。”
姚竟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你不累我累。”
他们现在所在的是一个全封闭的小山洞,有简单的床和淋浴设备,俨然一个岩洞主题的旅馆。
这是系统给他们这次任务准备的休息室,三天的任务时间里,每到晚上十点,玩家就可以自行选择开始十个小时的休息。
在他们进入第三个洞窟的时候,休息时间就差不多到了。
于是在姚竟的身体快要落下水的一瞬间,选择了向系统申请“休息”。
然后就被传送到了这个和任务场分隔开的地方。
肖若安能跟进来,他并不觉得意外。对于这个人,他感觉对方即便不是和自己同一阵营,也不会抱有什么敌意。只是他既然能做到在系统各处来去自如,那一次次参与任务的目的又是什么?
“那个……”
姚竟张开眼睛,朝一旁侧过头去。
“肖……若安。”
因为马甲太多,以至于姚竟要换称呼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适应。
“叫我小安就好了呀。”
肖若安坐在床旁边的一张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姚竟无语地撇了撇嘴,心想面对这么大个人他可叫不出口。
“……你是不是认识我啊?”
出乎意料地,肖若安这次没有否认。
“嗯。”
“怎么……认识的?”
“你是医生,我是病人呀。”
肖若安一手托着腮,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就这样?”姚竟皱了皱眉头。
“看的什么病?”
他想着,肖若安这样惦记着,兴许自己是给他动过什么大手术。
没想到,肖若安说:“你帮我拔过牙。”
姚竟:……
“我换牙的时候,有一颗牙死活不掉,咬苹果都没用,摇摇晃晃地疼了好久。”
肖若安煞有介事地回忆了起来。
“然后你哄我张嘴,说要帮我看一看,结果我一张嘴,你‘刷’一下就把我牙给掰了。”
“我疼得龇牙咧嘴,就咬了你一口。”
说完,自顾自笑了起来。
“你换牙,我帮你拔?”
“请问那时你多大,我多大?”
姚竟斜了他一眼,如果这是肖若安真实的模样,那他也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了。
“编,继续编。”
肖若安收起笑容,没再继续这个问题。
姚竟也没再问下去。
“你说的那幅画是什么?”
过了一会,他重新开了口,提起了自己“落水”前的话题。
“噢,是一幅叫做《梅杜萨之筏》[1]的画,画面的内容是一群乘坐着木筏、在海上漂流许久的人,因为长时间没得到救援,所以木筏上已经有人因为饥渴而死去,剩下的人也已经奄奄一息。”
肖若安说着顿了顿。
“但其实,这幅画还隐藏着非常黑暗的部分:由于这群人都是从一艘大船的海难中逃生的,他们的‘救生筏’上面只有寥寥的食物,而一开始却爬满了逃难的乘客。”
“随着时间的推移,食物和水越来也少,一些乘客为了自己求生,就开始把无力反抗的女人和小孩推下去。”
“再到后来,食物彻底吃完了,剩下的人又开始自相残杀,甚至同类相食。”
姚竟沉默了一阵。
“这确实像是木筏上正在发生的事。”他说着垂下了眼。
“不止是这样。”肖若安说道。
“这艘木筏仅仅是一群走投无路的人救命稻草,实际上画家想要抨击的是造成这一情景的缘由。”
“海难?”
姚竟捕捉到了他话里的含义。
“对。”
“‘梅杜萨号’其实是他们乘坐的游轮的名字,而游轮的船长是一个没有实际航海经验的贵族,由于指挥失误造成了轮船触礁的事故,最后只能弃船而走。”
“而‘梅杜萨之筏’上面自相残杀的,恰恰是被船长和贵族乘客们夺走了逃生艇、只能用临时搭建的木筏逃难的底层乘客。”
肖若安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
姚竟难以置信地消化了一会。
“……planet?”
“是啊。”
肖若安抬起眼,望向了空空的岩壁。
“谁知道planet沉没后,是不是也有这样一只绝望的木筏呢。”
这才是那个船长魏明,永远迷失在这条埋没了无数怨灵的河流中的真相。
“我们乘的这只木筏,就是在还原那条船上被抛弃的人。”
“这一系列的任务设置,就是为了让我们自相残杀?”
案件、玩家各自的身份、互相之间的猜疑、生存的斗争……
只允许一个人通过的出口,不就是强迫他们在自己和其他玩家的生命之间做取舍吗?
这次任务仅仅是限制了三天之内不能离开任务场,并没有提及“死亡”,因而让他们掉以轻心。
如果最终玩家保留着一丝人性,没有在三天内成功逃出去,他们的记忆也会被清除,无人会知晓这条暗河上的秘密。
而如果有一个人走到了最后,重获光明的他,就要独自面对自己内心黑暗的深渊。
多么残酷。
“这真的是……天堂吗?”
天堂系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肖若安深深地看了姚竟一眼。
过了一会,他起身走到了床边。
“时候不早了,先休息吧。”
姚竟看见肖若安朝自己俯下身来,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颈间一凉,一阵困意袭来,意识不受控制地沉睡过去。
“……晚安,姚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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