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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化剑上锋

“师父原话就是这些。”

“还有说别的吗?”

“珍重。”

云糯落落一笑。

“为何最后一面也不亲自来道别呢。”

“……”齐明官作声慰藉,“或许是害怕见后再难别过。”

“好,”云糯强颜扯出一抹笑,“我何时走?”

“明早,迩来京兆监门禁军加大警戒,各坊内城皆有金吾卫巡视及警戒,出城容易进城难,所以我无法送你离京,放心,纪先生已安排好一切,我们的人会送你去沣州,如果你不想……”

“只要在那里等你们回来就行了是吗。”

话被截断,齐明官愣一下,窗外风雨作了离别,他忽地想起师父先前徐言:想走下去首先学会独当一面,然后是别离。

“我们很快就回来,你就在沣州等我们夺胜的好消息。”

“此一别不知何时逢,”云糯道出最后请求,“我想回环栖馆拿些东西。”

“我替你去。”

“当时为保存那些东西我找人特制了锁,你不知怎么打开,我也说不清楚。”

“那你换上男装,咱们速去速回。”

临前,齐明官还是不放心,给她的脸稍作变化。

此时正是环栖馆人最多的时候,齐明官跟在她身后时刻观察周围状况,保持警觉。

“你进去吧,我在这等你。”

云糯回到熟悉的房间,正要抱着锦盒出去,迎面撞上进来的蔓蔓。

“你是谁!”

云糯紧张地心脏都快跳到喉咙,她赶紧扑过去,捂住蔓蔓的嘴,小声道:“是我。”

声音很熟悉,蔓蔓在她的脸上仔细辨认,终于在云糯眉心看到一颗不太明显的红痣。

“你!”

“嘘,”云糯朝外看,然后告诉蔓蔓,“我回来取样东西。”

不等云糯说完,蔓蔓将她往外推:“这里太危险了,你快走!”

“怎么……”

话刚落,就见隶庶带着一人从屋脊跳下,蔓蔓拉着云糯往反方向跑。

可隶庶的速度何其快,三两步已经近到她们跟前,结果伸出的手忽然被一股剑气弹开,抬头就见一个带着半面具的人横在他们中间。

看来他是想拖住自己,隶庶朝旁边使个眼色,那人转身去追云糯。

“往哪看,”隶庶提剑指着对方胸口,“你的对手在这。”

出于习武人的敏感,隶庶与此人对峙几招便觉着有些熟悉,周旋半天,那人突然向自己撒出暗器,隶庶翻转躲避,齐明官趁机跳上屋脊。

他的轻功虽不如师父,但追赶云糯还是不成问题,眼看就要追上,云糯忽然一个转身将齐明官推开,而后将手中锦盒丢给他就跳到屋下的草垛上,然后骑走别人的马朝着城门口跑去,齐明官看了隶庶一眼,咬咬牙继续逃窜。

他的轻功排在鬼宗堂的前几名,现在又少一人自然就轻快许多,没多久就将隶庶撇到了身后,隶庶眼看已经追不上也就放弃了,反正殿下只要云糯一个,于是一个拐弯又朝城门继续追赶。

当云糯冲进门洞,隶庶翻上城楼,拿过监门卫的弓箭,待她从洞口露出身子,他拉满弓,瞄准云糯的后背,等到射程范围,手一松,羽箭‘嗖’地射进她的臂膀,受惊的马失去了控制,几下蹬蹄将云糯颠下去,背部朝地让她一下子动弹不得,尔后就见一抹黑影迎着逆光挡住了她的视线。

齐明官带着腿伤回到家,推门就见亓律昭坐在屋里。

“回来了,”亓律昭站起身解释,“云糯不是今天要走吗,我觉得还是应该来跟她告个别,结果你们都不在,我想可能还是错过了。”

“师父……”

齐明官现在很自责,说不出任何推卸责任的话,师父如此信任他,可是自己……亓律昭觉察到小徒弟的异常,本想过去安抚来着,结果看到他腿上已经被血浸透的布带。

“这是怎么了?!”

“对不起师父……”齐明官情绪一下子涌上来,他内疚道,“隶庶可能带走了云糯。”

亓律昭登时愣住,但很快恢复了冷静,她搀着小徒弟先处理伤口,让他慢慢将前后发生的事情说给自己听。

齐明官说完将锦盒递给师父道,“这是她留下来的东西。”

亓律昭打开,里面是一些小玩意,她瞧着很眼熟,恍然想起这些曾是自己送给云糯的生辰礼,云糯自小就跟着她,可以算半个姊妹,往日好吃好喝自己都会带上她,生辰贺礼肯定也是少不了的,从小时候的玻璃珠子,到长大的玛瑙玉镯,全都好好放在里面,亓律昭从里面拿起一根竹筷。

小时候她们只梳双挂髻,不戴头饰,但是见宫中妃嫔头上明晃晃的步摇发簪很好看,所以就学她们也拿根竹筷插在头上臭美,为此后来还被爹爹罚了一通抄写,再往下拨开,亓律昭看到一张发黄的旧纸,因岁月沉淀,上面的字迹和印戳也都有些褪色,那是云糯的卖身契。

她不喜欢云糯对自己唯唯诺诺,可是宫中规矩,一日为奴便终身不得与主子平起平坐,所以自己就擅自跑去掖庭拿回了她的卖身契,后来当爹爹知道这事,虽未说半字但好像自己又没少挨顿板子。

亓律昭慎重地合上锦盖,然后将它交给齐明官,“你先替师父保管着吧。”随即切入正题,“隶庶的武功你也见过,云糯恐怕已经被抓去见了司廷枢,司廷枢肯定是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亓律昭沉思道,“他应该是想利用云糯引我现身。”

齐明官紧紧抓住师父的手腕说,“师父你不能去!”

“我知道。”亓律昭其实心里也很焦急,但她作为师父不能乱了方寸,齐明官是成长许多,可毕竟小自己四岁,说到底还是个未弱冠的少年,现在没有人可以让她依靠,唯有逼迫自己冷静,好好想想该如何救出云糯。

“你现在手上还有多少人可以活动?”齐明官说,“上次商队留给我的人有三十,平日都在其他地方待命。”

“三十人差不多……”亓律昭神色坚定,目光沉着,“足够劫人了。”

“现在不清楚司廷枢将她藏在了哪里,即使知道,以司廷枢的性格手段肯定没那么容易让我们得手,所以主动进攻肯定救不出云糯,”亓律昭语气凝重道,“只有等了,等到他放出诱饵,我们上钩。”

云糯被人押着走,可眼前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靠声音辨别自己的处境。

走了许久终于停下,然后被人用力推进去。

她踉跄几步栽在地,又像个木偶一样被人提起来。

许是眼前看不见,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这时她感到有人靠近,尔后一只冰冷的手轻微碰到自己的脸颊。

眼罩滑落,对眼前突现的亮光很不适应。

云糯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带缓和过来才发现自己身在囹圄。在看到他身后的隶庶,瞬间知道眼前这个身形高挑面容清雅的人是谁。

“不知小女子做错了什么要被抓到这里?”

“你若不知道他是谁,”司廷枢指着隶庶,好笑道,“又怎会忽然逃跑?”

“就因小女子没有按时交出你要的曲谱?”

“比起这个,你的身份更让我在意。”

“小女子不过环栖馆小小的填词人,混口饭吃,能有什么让阁下惦记的身份呢。”

司廷枢笑她矢口狡赖,“真如此,我何必费这么大劲抓你,你该不想这事被陛下知道吧,”身靠椅背,“死了一次的人总不能再死一次,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此话一出,云糯自知兜圈无用,于是下巴朝隶庶一扬,敞开道:“桓王若不派他去环栖馆,说不定早抓到我了,就这办事能力劝你换个人吧。”

“鱼机是你的人吧。”

云糯心中一紧。

“你与掌事对赌换成鱼机在岁除宫宴独舞,其实是为了复仇对吗。”

“桓王说什么,我听不懂。”

“自讨苦吃。”

司廷枢抬手,食指轻轻弯曲。

隶庶将云糯架在木凳,把她的腿和膝盖绑直,又在脚踝下加塞一块砖。

“我等下的问题,你若拒答或答错都会受到惩罚,”司廷枢愉悦一笑,“可想好了。”

“……”

“聿昭长公主是否活着?”

云糯讥笑:“你问我?不是你们昭告天下,还将她的棺椁以长公主之礼仪下葬了吗?”

“那梨花糕的制作和乐曲又是不是你告诉鱼机的?”

“不是。”

“错了,”司廷枢揭穿,“这两样可是前朝已故芸妃最拿手的,你怎么能忘记呢。”

原来他是从这里发现了疑点!

云糯根本没想到此人疑心会如此重,她讪笑两声:“可这能说明什么?谁又能证明呢?”

“聿昭长公主的贴身侍女,在宫变之日消失不见,你死里逃生,好好安分也就罢,为何突然让一个神似芸妃的女子在岁除宫宴崭露头角?”

司廷枢起身,慢慢走近:“分明是为引起陛下注意,你若有心想替你家主子报仇早就行动了,可据我所知,鱼机是岁除前才到环栖馆的吧。”

“梨花糕我暂且不说,但她会的那首曲子,整个大乐署和鼓吹署均没有记载,你怎么会如此清楚。”

缓缓立定,俯身望她。

“亓帝的挚爱是芸妃,而鱼机就是靠这些才引得陛下欢喜,能如此熟悉芸妃,且让你舍命保护的只有一位。”

“下葬的时候可是以衣冠入殓,没有人见过聿昭长公主的尸骨,或许,如今还在世,”司廷枢贴近云糯的耳畔,“她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云糯内心惊愕,但脸上颇为平静,她哂笑反击道:“都说桓王阴鸷多疑,果然不错,看来你的童年过得不怎么幸福吧。”

“加转。”

脚踝下再添两块,因膝盖被绑住不能弯曲,云糯被痛苦持续折磨,她紧咬下唇,全身都在打颤,冷汗从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

“停。”

她脸色煞白,仰面大口喘息,汗浸湿了衣裳,像是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

司廷枢餍足笑问:“好受吗?”

“呸——”

司廷枢侧身避开。

“杀了我……”云糯微弱地吐出一句,惹来司廷昇恣意讥笑,“我费劲抓到你,怎么也要物尽其用,杀了你不正合你心意,可这不是我要的效果。”

“你想做什么?”云糯有些慌了,她喘着气,下意识反问,根本来不及思考自己这句话是否有破绽。

“你还是不够冷静,”司廷枢轻笑,“我刚刚说得不过都是推测,若长公主真的死了,你是不会问我想要做什么。”

云糯悔不可及,脱口而出的话被司廷枢钻了空子,现在只希望小殿下不会上他的当。

“我告诉你我要做什么,”指尖顺着刑具的摆放,由左到右慢慢划拉,在牵机线的位置定格,司廷枢嘴角挂着阴沉的笑容,将牵机线拿起,他展示给云糯看,“让你带我去找她肯定不现实,但只要你出现,聿昭长公主就一定会出现。”

司廷枢将牵机线扔给隶庶,用帕子擦了擦手说,“放心,你很快就能见到你的主子。”

当你想方设法找一个人却没有结果时,不如就自己站到最高处,让他看到你。

“哎,听说了吗,咱们这位皇帝刚新纳的宠妃就是从环栖馆里出来的。”

“这谁不知道,以前还没招幸的时候我见过,模样虽不如平康坊的,但身段风韵绝对极品。”

“好像皇帝为免她在意自己的身世特意将环栖馆给买断,改成佛寺。”

“嚯,又是博美人一笑。”

“可不,前有商纣王宠妲己,施炮烙之行,再有周幽王为褒姒,烽火戏诸侯,这红颜祸水,祸乱朝纲啊。”

齐明官将这些话复述给亓律昭,她左思右想认为这应该就是司廷枢放出的信号。“就像你说的,若是为引起我们注意,不可能整个西市都在谈论,这传到司南觉的耳朵里岂不是要他难堪,宠妃是乐坊善才不被朝臣联名上奏才怪,司廷枢定是利用这一点让司南觉同意买断环栖馆然后改造成佛寺,如此,一来体现皇帝对外来宗教的重视,展现司南包容的气度;二来卉娘是胡人出身,以她的名义建造佛寺,此举行善积德不但抬高了她的正面形象,还保全了名声;三来街谈巷议,传播速度广而快,认定我们知道后必然要主动出击。”

“可他们会在哪等着呢?”

“市井传言是最快的,莫名热闹的地方就是他们在等我们,只是……司廷枢暂时不会想我的身份公之于众,不然他大可揭露卉娘的身份,将云糯带入宫中验证,反正宫里老人都认得她,所以一定还是最为隐蔽的地方……”亓律昭垂眸扶额,沉默良久,抬头说,“或许……答案就在环栖馆。”

“可是佛寺正在改建,盖完也得个把月,而且回来前我也悄悄去那里看过,整个建筑已经全被推倒,露天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根本不可能在那设下埋伏。”

“环栖馆还有别的隐藏暗道吗?”

“没了吧,”话完,齐明官忽然想起一事,连忙改口,“不对!”他一拳猛垂掌心道,“之前云糯和我说过,环栖馆有个地下供奉台!”

“地下供奉台?”

“是,”齐明官解释说,“怀远坊因为是胡人的聚集处,所以环栖馆表面是乐坊,但是他们在地下挖了一大块空地,这些胡人就将他们信仰的宗教领袖的画像供奉着那里,云糯有一次误见才发现这里面的秘密,她说难怪每个月都固定有一天会闭馆,只接待胡人。”

“这就是环栖馆改成佛寺的原因了,”亓律昭说,“司南朝本着接纳包容的态度,不能将他们逐回老家吧,正好卉娘是胡人,不如就以她的名义建盖一所属于他们宗教的佛寺,还获得一个名利双收,万人拥戴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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