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拧眉凝思，桑慕寒沉默了。
见她面有异色，殷千玄这才回了魂儿似的将她带入怀中，“娘子，你在想什么？”
“王爷，你可记得我同你说过的，那连王对桑羽柔宠爱得过分，是很没道理的，依着连王的性情，不可能对一个毫无价值的女人宠上天，还甘愿被人说闲话。”
桑慕寒沉吟一秒，接着说道：“那日在云夫人府上做客之后，我便让冷月去查了查，我们安插在望月阁的人，全都无故失踪，最后传出来的血帕上只有一句话，‘王未归，夜笙箫’。”
随着咬字越来越用力，桑慕寒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当时我便猜想，莫不是那桑羽柔当真苟且于他人，所以，我便让冷月，启用我在桑羽柔身边放的最后一颗棋子，没想到……”
“没想到”三个字后，桑慕寒便陷入了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在场的每个人，也都跟着锁紧眉头。
不等殷千玄追问，冷月便在桑慕寒的眼神授意下，继续的往下说道：“三日后，我在城外八十里地的一处废墟，找到了尸首，便是那最后一颗棋子，那丫头，命都送了，都没能送出消息。”
冷月咬了咬牙，挽起袖子，比划出一块，指甲在白嫩的肌肤上一划，留下几条红印子，“她估计是在死前想把消息刺在心口上，哪想到，死后被人扒了衣服，从她身上连皮带肉的剜走了这么大一块皮肉。”
脸色灰白，尹天仇也不瞎闹了，他定定的望着冷月用指甲，在她自己胳膊上划分出来的那么一块区域，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在他左前方，归尘的脸色也是灰扑扑的难看，“王妃，遭到毒手的，恐怕不止是我们一家，越王那边，听说也失了几个探子。”
“应该不是一码事，”殷千玄摁着心口，他刚刚后怕的想着，幸亏在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出事的不是桑慕寒，光是这么想想，心里就疼得要喘不动气了，“越王安插在连王府上的探子，是我们的人做的。”
几个大喘气后，殷千玄紧紧的抓了桑慕寒的手在手里，一边轻轻的摩挲，一边风轻云淡的说着：“越王最近往连王府里增加了暗哨，其中一个发现了我的人，于是就……”
接下来的话，殷千玄没有直接说，只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对此，归尘愣了一瞬，他倒是没有想到，连王府里竟然，有不需要经过他就直接听命于殷千玄的人存在。想必，是留着做枚活旗，一旦有什么意外，也不至于全盘皆输。
暗暗感叹殷千玄的厉害，归尘对他的佩服也是又增加了一分。
“那我们的人？”桑慕寒眼神闪烁，目光里藏着几分疑惑，她不知道殷千玄会不会知道一些她不知道，但是她又很想知道的事情。
没想到，殷千玄摇了摇头，“要不是你们刚刚说起来，我都不知道我们的人没了。”
说到这里，殷千玄抓着桑慕寒的那只手，就握得更紧了。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的，也不会让她出什么事，退一万步讲，哪怕将来的某一天，他要出事了，那也不会让她有事。
冷月胳膊上的红印还没消退，尹天仇遥遥的望着，也是心惊肉跳的。
“归尘，”经过深思熟虑，殷千玄开口说道，“对待连王这边，暂时不要有什么动作，只消盯紧了他，每一日，他做过什么，去过哪里，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统统记下来。”
顿了顿，殷千玄又朝尹天仇投去目光，“你这边也是一样，除了摸清楚越王府有几条密道，也盯紧了越王本人，只要他当真和牧云族有关系，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对于殷千玄的安排，桑慕寒没有异议，只道是，“上至皇上，下至王公贵族，甚至有钱商贾，家里有密道本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越王家的密道玄之又玄，连易小公子这么精灵蛊惑的人都没参透，你在查的时候，要格外的小心。”
点名提醒了尹天仇后，桑慕寒又叮嘱归尘，“至于你这边，替我找几个死士。”
眼前一亮，殷千玄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桑慕寒，而后者笑得比他还要阴测测的，“我敢断定，连王府里最近是要出些事情的。”
就在这边安排妥当的同时，连王府里，李嫣然满面愁容的望着天。
夜里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了小雨，雨点打在窗扇上，噼噼啪、噼噼啪……
“小姐，还是早些歇息吧。”碧儿拿了件棉披风盖到李嫣然身后，“白天的时候，还说这几日天气好，要趁早把厚的衣服，拿出来晾晾，哪晓得，这晚上就开始下雨了。”
碧儿轻轻的一叹气，自家小姐大婚时，是有带些衣裳，但想着毕竟是个正妃，怕当千金那会儿的衣裳，不符合现在的身份，便想着等过了府再新置些过冬衣裳。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小姐嫁入连王府后，这王爷就在大婚当日留宿了半宿，之后更是见不到人影，这一来二去的，都知道连王妃不受宠，李嫣然连做衣裳的心思都没有。
等这天寒了，不够穿了，带过来的衣服也不晓得被塞去了哪一处。
“连王他……”李嫣然幽幽的开了口，“今夜，又是在邓侧妃那儿？”
“回小姐的话，王爷今日……”碧儿回答得吞吞吐吐，李嫣然笑着摆摆手，示意她不用说了，“行了，行了，你也早些歇着去吧，我这里用不着你伺候了。”
“是，小姐你也早点歇着。”艰难的喘出一口气，碧儿嘴上应着，却半步都没挪开。
心知她是疼着自己这位大小姐，李嫣然也懒得再说什么，她也不是非要她走，这空落落的屋子里，有个人，总好过没人不是。
于是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各自的发起呆来。
碧儿想的，是自家小姐命苦。
李嫣然想的，是越王怎的还没把那体己的人儿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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