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冲突

“是啊，重瞳，简单来说就是一颗眼珠里有两个瞳孔。”田衡说到，“这可是帝王之相啊，传闻仓帝，舜帝，晋文都是目生重瞳，不过具体重瞳会有什么好处，无人可知，毕竟，哎，帝王之事。”

眯着眼的晏吉听了田衡的话，眼睛一亮，笑意更甚。

而村民们听了田衡的话，也是议论纷纷。

“那季承小子有这东西，是不是就是说他以后能做帝王啊？”

“干啊，没想到我们这小山村竟然也能出个王。”

“切，那是，咱们村风水可好了，旺人，必定是龙脉。”

“。。。”

然而此时的季承，却没时间理会外物。

“......学报...基因族谱...秦国...体检采样......”

季承眼中不停闪过各种词汇，但是如果用手一摸他视野中词汇该出现的地方，却并不能摸到东西，就好像词汇是直接刻印在季承视网膜上一样。

“我这右眼，不会是变成了个电子眼吧？”季承心想。

“...基础库构建完成...”

“......”

季承仔细一看眼前，原来是右眼异变时入侵到了一份文档，上面记载着包括筑金坝村村民基因谱系的优越性，体检血样到手之后去哪交易等等一系列事项，而籍此，季承知晓了晏吉目的的不单纯。

虽然不清楚这文档究竟是自己右眼从哪里下载来的，但因为逻辑连贯，可信度在季承看来还蛮高。

“看来得阻止这场体检，最起码我和爹的血样不能给他们。”

确认右眼的异变结束了之后，季承歇了会，站了起来，瞟了眼晏吉：“帝王又如何，那神周皇帝也是帝王，今之处境怎样？不过笼中鸟尔。”

“怎的，周天子你都看不上？”似乎被季承的目光挑衅到了，晏吉嘲讽到，“什么时候，山野小娃也够资格议论这洪荒了？”

“呵。”季承看向晏吉，“那想必，你这尊卑不明的过江龙，一定可以品评一番洪荒豪杰咯？”

“你！”晏吉没想到季承居然敢顶嘴，还拿之前自己跟余天志攀辈分的事骂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季承的问题，毕竟他若是吹捧一番现在的豪杰吧，恐有谄媚之嫌，但是若批评一番吧，他又没那个胆子。

眼珠子转了转，晏吉恶狠狠要挟到：“好啊，你敢惹小爷我，那今天这健康检测你，哦不，你们这村人都不用参加了。”

晏吉冷笑，心想这下看你能怎样。

季承愣了下，接着大笑：“好！这可是你说的！”

“？”

气氛突然凝固了。

“小子，有种你再说一遍。”

“我说，有种你就停了我们村的健康检测。”

“。。。”

“怎么，你聋吗？”

晏吉怒火上头，停了这次活动的话到了嘴边，突然被自己师弟扯了扯，这一扯让晏吉想起来什么，想说的话竟然说不出口，可是又拉不下脸将说出的话收回来，只得僵在原地，和季承对峙着。

伍长何未平见到晏吉的样子，眉头皱了皱，思考了一下，整理了下背后背着的劲弩，站到季承身后。

一旁本以为闹着玩的村民看村里伍长居然拉偏架，这简直是火上浇油，村民们一下子觉得要遭，免费的体检要没，登时混乱了。

“咋办啊？不会干架吧？”

“咋办？这何未平也忒不是人了，这事干的，咱村这体检被他搅合黄了可咋办。”

“老二，你还是不是村里人了？帮着外人说话？”

“那季家也不是咱村的人啊。”

“屁，刚说人家会是咱村将来的大人物，转眼就忘了？你不怕人戳脊梁骨啊？”

“那你说打起来咋办？”

“帮季家！”

“对，帮季家，打死对面那个哈儿，台上说话哈搓搓的，体检咋了嘛，就干他。”

“。。。”

村民们小声的议论季洵听得一清二楚，心里道是乡亲们仗义，可是他季洵也不能不识好歹，好好的一次体检机会，干嘛浪费了，当下准备入场替儿子服个软。

但季洵还没说话，余多多就过来了，一把拉住晏吉，说到：“晏兄，有话好好说嘛，至于和小孩子置气嘛，您大人大量，放他一马算了。”

晏吉立马顺坡下驴：“哼！不与你这孩童一般见识。”

季承一看还是得体检，急了，还想再出声再挑衅，可一双手摁在了他肩上：“承儿，你心境乱了。”

季承回头，是老爹季洵，不甘地说到：“爹，你不懂...”

“你才是那个不懂的。”季洵对季承说到。

季承环顾四周，看到乡亲们的样子，这才醒悟，行了个礼：“诸位叔伯，季承今天失礼了。”

“哈哈，是嘛，这才对。”

临走，季承又看了眼晏吉，说到：“爹，咱们走，我不想再看见这个人。”

“那好吧。”季洵看向夫子余天志，尴尬一笑。

余天志摆摆手：“回去吧回去吧，那炼气丹的价钱来日再谈吧。”

“诶，季兄，你们要走？”何未平说到，“那我捎你们一程。”

“这怎么好意思。”

“走嘛。”何未平大咧咧说到，又看向人群中的何耽以及自己老婆，又说到，“黑蛋儿，你和你娘先回去，我送你季叔叔一程。”

何未平老婆此时还排着队，有点舍不得自己排了这么久的位置，不过何耽却抓住自己母亲的手：“好啊好啊，承子哥，晚上来我家玩啊。”

“行叻，黑蛋儿。”

转过头，何耽朝自己母亲眨了眨眼睛，说到：“妈，爸既然说了让我们回去，那咱们就回去吧。”

说完，何耽就拽着自己母亲往回家的路走。

何未平驾起了自己的机关兽，将季洵父子拉上来，然后笑道：“怎么样？我儿子机灵吧。”

“必成大器啊。”

“那是，我儿子嘛。”何未平大笑，操纵着机关兽一个加速，飞驰而起，没多久，村口众人的眼中就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

。。。。。。

“好了，现在这里就剩你我和你何叔三人了，没外人了，承儿，你能说说今天为啥和那人吵起来了吧？”

季承：“爹，你看出来了？”

“没，爹现在一头雾水呢，不过爹知道你不是冲动的人，今天这事，必然是有缘由的。”

季承点点头，说到：“嗯，其实说起来，本来我只是打算和他扯几句，找个借口让我和我爹不测了的，结果没想到他开口就是全村人都别测了，我就想着那正好，于是闹得就有点大了。不过，至于其中的原因嘛，作为交换，何叔你能先说说你为啥叫黑蛋儿和婶婶先回家，不让他们搞那个健康检测的事吗？”

驾着机关兽的何未平一笑：“好小子，何叔的底裤你是看的一点不漏啊。”

“小子不敢，小子还没谢过何叔今天给我撑腰呢。”

“哈哈，你就不怕那孙子暴起把你给打一顿吗？”

“不怕，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说得好！是你爹的种。”何未平爽朗大笑，“至于何叔为啥这么做嘛，很简单，你和那哈儿对峙的时候，那哈儿居然怂了，之前台上那么嚣张一个人，居然不敢停止健康检测，必是有所忌惮，所以叔就断定，这事有蹊跷。”

何未平继续说道：“而且叔也不怕自己猜错，左右不过一次体检，大不了再带着他娘俩去县城补测一次。”

“叔，你真厉害。”

“少恭维我。”何未平说着不让季承拍马屁，然而嘴上的笑意却止不住，“不过啊，那孙子修为怕是不低，我背着制式的劲弩站到他面前，他脸上却没什么惧色，要知道，我这朝廷配的劲弩，金丹以下没人能受得住。他不怕，要么真是胆子大，知道我不会射他，要么就是有反制的手段，小子，你可得小心点。”

“嗯，叔，我会注意的。”季承点点头，“那说说我为啥和他杠上吧，爹，你知不知道，基因，这个词。”

“基因啊，知道啊。”

“不知道吧，基因就是，诶？你知道...”

季洵笑笑：“近古时代的圣人作《天演论》时，通过观察龙凤等圣兽生而知之之事，曾推测各物种之中会存在一种物质，能够承载自己种族之传承记忆。而其后又许多年，有大贤以果蝇为样本，最终确定了这种物质确实存在，而此物，便名叫基因。”

“《天演论》？诸圣经典中有这本书吗？”季承疑惑到。

“叫你不学无术，连将来读书必修的三门课都不知道。”季洵没好气地说到，“记住了，《天演论》，《周期律》，《力之道》，这三本书，是为‘三巨作’，你以后上县学一定会接触到的。”

听到三本书的名字，季承大惊，因为显然这三本书对应他那一世所学的三门课：生物，化学，物理。季承怎么也没想到这修士的世界也会有这些。

结合《西游记》等不该存在的书，季承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大谜团之中。

“此间世界，定是发生了什么剧变。”季承心想。

何未平：“臭小子，哎呀，原来你连县学要学什么都不知道啊，亏叔以前还把你当神童，你知道不，叔以前《周期律》那门课可是能考甲等的存在。”

听了何未平的话，季承大囧，他还以为基因这东西没什么人知道呢。

“何叔既然知道基因，那必然知道基因该怎么检测吧？”

“那当然，抽血就...等等！”何未平回答的话还没说完，立马就将事情联系了起来，“你是说，他们这次体检，是为了偷偷检测我们村的基因？”

何未平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正确，毕竟何余两家世居此地，谱系完整。而如此优秀的样本，哪怕何未平生物学知识仅仅是县学水平，也明白其间的珍贵之处。

季承点点头，

“不行，不问自取是为贼，这事不能让他们得逞。”何未平勒住奔跑的机关兽，“咱回去，揭发他们。”

“回去没用的。”季洵开口了，“我猜承儿，你拿不出证据吧，不然当场就说了。”

何未平不解道：“为啥，这种事，还需要有证据吗？季兄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秦国人基因外流可能的后果吗？”

“此事，何兄，何必吃力不讨好，从长计议吧，这群人采取到血样又不算全功，咱们不用着急。”季洵答道，“放心，实在不行，咱上报朝廷也还来得及。”

何未平默然，许久，再次驾起机关兽，“罢了，那便从长计议。”

“呃，其实，我估计他们采样完，还得抄录我们村的两本族谱，确定亲缘关系。如果我猜测正确，那我们反制他们的时间还挺充裕的。”季承插嘴说到。

“对啊，还有这一层啊。”何未平一下子有了主意，“那这事他们必不能成了，年前我那爷爷就把我何家族谱给我了，他们若想要抄，只能是想屁吃了。”

“但愿吧。”

。。。。。。

父子俩返回到家中，季承瞅着何未平走远了，对季洵说到：“爹，我这右眼，应该不是重瞳吧？”

季洵看了眼季承，叹了口气，走入书房拿出了一本小册子，说到：“确实，本想着等你炼气了再与你说的，没想到你何叔今天整这一出，哎，看看吧。”

季承接过小册子，几个大字映入眼帘：《集成蛋白计算机使用手册》

“你右眼的来历，说来话长，我先讲讲它是个啥吧。”季洵靠到椅子上，“简单来说，就是一部生物质的计算机，只不过别的计算机是用集成电路刻画道纹，用的是芯片，而它是用蛋白质来刻画道纹的。”

季承一边翻开手册，一边点点头，道纹他知道，字面意思，大道之纹路。

“你的右眼可以说是北晋联盟生物学与控制论结合的巅峰之作，至于为啥外表会是个重瞳的样子，很好理解，因为需要两个瞳孔才能完成对焦，所以就制成了重瞳的样子。”季洵一脸回忆过去的模样，“长相和晋文公的眼睛一样，只是个美丽的误会罢了。”

“当然了，北晋联盟都已经解体十一年了，再考虑北晋研制它的时间，算算这东西已经有二十年历史了。二十年，放在道术飞速发展的今天，足够这技术发展出代差了，当然啊，这些是爹估计的啊。”

季洵话说完，望着天花板，喃喃：“北晋啊，哎。”

“至于这东西的来历，太复杂了，加之许多细节如今爹自己也没想清楚，说与你听怕是有误导，便只与你说一句，这东西是你母亲决心留在秦国后，你母亲的朋友给你母亲，而你母亲又留给你的。”

“母亲。”季承翻书的手颤抖了一下。

“哎，你既然已踏入炼气期，那明天就去祭拜一下她吧，把这消息说与她听听，想来，她肯定会高兴的。”

季洵看着季承一页一页看的样子，又接着开口说到：“我记得这册子上记载了你右眼可以留影的，你翻翻，找到了你就用这功能把这本册子留个影，然后烧了吧。”

“嗯！”

季承快速翻阅，找到了那页，然后按着那页说的，将整个册子用留影之术记载在右眼中，然后将册子递给了季洵。

季洵接过来，本预备掐个引火诀将书烧了了事，结果想起自己现在灵力珍贵，只得去到厨房，用柴火将这书给烧成了灰烬。

看了眼天色，季洵开始预备做晚饭了。

“以后，人问起你的右眼，你还是说这就是个重瞳异象好了。”季洵从厨房中探出个头来，“你先把那本册子看完吧，爹给你做晚饭。”

“知道了。”

。。。。。。

与此同时，村口，健康检测中的众人。

田衡从衣夹中拿出怀表，看了眼，说到：“酉时了，时候不早了，晏吉，叫你师弟们休息吧。”

“行。”

田衡走到台上，喝到：“乡亲们啊，对不住啊，今天时候不早了，先回吧，明早我们还会在这里，没测到的不用着急啊，快回去吧。”

村民见此，便散去了。

而从检测棚中叫完师弟们收摊的晏吉这时走出来，寻到了余多多，说到：“余兄，现在太阳还没落山，我想找点老宅子看看，你们这祖祠在哪啊？”

余多多一听，笑笑：“这样啊，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