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黑客初体验

玉川。

“县长大人，朝廷有命令下达。”主簿杨籍朝着玉川县长冬竹跑来。

“我看看。”冬竹接过杨籍手中的文书，展开一看，“轨道即将打通，请做好接收转运物资之准备。”

冬竹合上文书，吩咐到：“集结人员，清理轨道车站及沿线轨道，准备接收朝廷救灾物资。”

杨籍面露难色，搓搓手，说到：“县长，人手不够。”

冬竹一愣，问杨籍要来花名册，打开，从甲字区开始仔细阅读起来，发现确实没什么多余的人手。

正想着要不要征集一点人，冬竹看见了庚字区有新增三十多个志愿者，喜上眉梢，指着花名册对杨籍说到：“你怎么管的人，这庚子区不是还有多余的义士吗？”

“你都不看看下面交上来的文书吗，这上面写得明明白白，因为晚上找人进行了慰问演出，灾民反响不错，目前情绪稳定，更有三十余人受到鼓舞，愿意加入义士队伍。”冬竹赞赏地说着，“啧啧，这个庚字区的主管脑子真灵活，居然想到进行慰问演出安抚灾民，不戳不戳，针不戳，这个经验可以推广出去。”

杨籍凑过头来一看，确实如此，一拍脑袋，说：“哎呀，是哦，我这一直在忙和朝廷沟通的事，都没注意这些，那我现在去调动庚字区的人去清理车站？”

“嗯，去吧。”冬竹点点头，接着扫了一眼庚字区义士的名字，看到冬凤儿的名字，顿住，叫住了转身要走的杨籍，说到：“回来，你别去了，我去，我跑得比你快点。”

说完，冬竹将花名册丢给杨籍，然后冲天而起。

留下杨籍呆立在原地，许久，杨籍恍然：“我擦，想起来了，凤儿现在不就在庚字区嘛，这么重要的事我居然忘了告诉大人，该死。”

县长自身修为不低，庚子灾民安置点距离又不算远，他只踩了一脚油门就到了。

庚字区的人们此时正热火朝天地进行着自救行动，有的在做饭，有的在搭简易的棚子，有的在清理废墟。当然，也有人在烧着纸钱，悼念逝去的亲人，只不过都很小声，纸钱也不撒开，尽量不打扰到别人。

冬竹一阵失神，要不是那些烧纸钱的人提示着这里是灾区，他还以为在这庚字区，灾祸带来的伤痛已经被抹平了。

“好汉，麻烦让让，挡到……”一位正在架着棚子的百姓，看到站在边上的冬竹，喊着让冬竹离开一点，结果话说到一半，一看冬竹长相，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县长大人？”

“是我。”冬竹让开道，点点头，“你们这营地的主管在哪，我有事找他。”

这位百姓立马丢下手头的工作，说到：“啊，是是，您找孔大人是吧？我这就去叫孔大人过来。”

冬竹拉住这人，说：“不用这样，这位乡亲，您告诉我他在哪就行，我去找他。”

这位百姓想了想，指了个方位，说：“孔大人现在大概在那边的伤员区吧。”

“好的，谢谢您老了。”冬竹走向伤员区。

“不，不用谢。”这位百姓很是激动，看见冬竹离开，对着伤员区叫喊到，“孔大人，县长来了！”

忙碌中的孔浩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抬头，望见了走过来的冬竹，抱拳打了个招呼：“冬县长。”

冬竹认出面前这人是前些日子黑冰台派来县城的孔浩，抱拳一笑，说到：“原来是孔大人您在管理庚字区啊，难怪如此井然有序。”

“岂敢贪众人之功。”孔浩回复冬竹说，他以为冬竹是终于得闲，过来接冬凤儿回去，于是问到，“冬县长此来，是为了接千金回去吗？”

冬竹摇头：“怎会，凤儿她一腔热血，报名当了义士，那自然要按着规则来，不能搞特殊。这是好事，我这当爹的怎能不支持她，反而拖她后腿呢？”

孔浩听到冬竹如此开明的话语，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冬竹接着说到：“至于我此来，其实是为了向孔大人借调一些义士去清理车站，好让朝廷打通轨道交通之后，轨道车能停靠玉川的。”

“原来是这样。”孔浩了然，长啸到，“诸位义士，请来某这一下，有事相商。”

劳作中的志愿者们听到孔浩的话，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走向孔浩。

被安排给伤员包扎的冬凤儿离得最近，是第一个到的，然后，看见了自己爹的冬凤儿，展颜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其他人陆陆续续地走来，聚拢到了孔浩和冬竹周围。

冬竹见到自己女儿除了脚上包了个绷带外一切都还好，长久高悬的心终于放下，摩挲了一下女儿乌黑的头发，眼中弥漫起点点的水雾，喃喃：“还好，还好。”

冬凤儿见自己爹有点走神，喊到：“爹！我妈呢？”

冬竹回过神，回答说：“你母亲没事，现在在甲字区管那些医者呢。”

“奥~”冬凤儿点点头，“对了，爹爹，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何未平何叔叔，这是他儿子何耽，这位是季洵季叔叔……”

冬凤儿指着季洵等人介绍了一圈，然后说到：“爹，就是何叔叔他们把我救出来的，你得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冬竹闻言，望向季洵田衡，只觉得很难看透，心中一时惊奇。他朝向季洵等人，鞠躬作揖，道：“各位救小女之恩，冬某人……”

季洵立刻上前搀住冬竹，不让冬竹行礼，说到：“不可不可，县尊大人，我们救凤儿，和百姓们救其他人是一样的，不过恰好凤儿遇到的是我们而已，怎能受此大礼。”

说罢，季洵又说到：“县尊大人您此来纠集我等，许是还有其他事情要吩咐吧？”

冬竹听到季洵的提醒，明了眼下还是修复车站紧急，并不是拘泥谢礼之时，便看向众人，说：“朝廷即将打通轨道的交通，运送救灾物资进来，所以我需要一点人手去清理车站废墟。”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何未平的大嗓门响起。

“嗯，对，我们赶紧出发。”

“不错，这是要紧的事。”

义士们一阵喧哗，冬竹点头，看向一旁孔浩来之前的庚字区主管谢津，道：“谢津，你领着人过去吧。”

“是！”

事情说完，冬竹抱拳与季洵等人说到：“诸位恩人，还请恕我有朝廷之命在身，来日得闲，我们再相聚。”

“凤儿，你是好样的，听指挥，好好干，做个新时代的好女孩。”冬竹不舍地摸摸冬凤儿的头，“爹有事先走了。”

冬竹飞走，谢津出列说到：“那么，我们走吧。”

众人于是出发，留下孔浩在原地。

季承跟着大部队走着，一路走过好几个安置区，偏过头望去，满是荒凉，行进间，朴素的民歌悠悠传来。

“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无纵诡随，以谨无良……”

“……民亦劳止，汔可小息……”

“……式遏寇虐，无俾正反。王欲玉汝，是用大谏。”

是民众们用秦地的方言唱着诗经大雅中的《民劳》，抒发自己的哀思。

“人民劳苦忧伤啊，只求能得到安康。上天啊，请眷顾我的土地，安抚全国四方……”

“……我的王啊，希望你像美玉一样，所以我尽力劝谏。”

季承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他没时间感慨，感慨是没用的，除了自我感动，对灾情一点益处没有。

“到了。”谢津领着众人到了车站废墟前。

靠近郊区这边的车站废墟，里面并没有多少人，因为作为可能会压住许多民众，而且主体建筑又是个除了大顶外非常空旷的候车室，很容易清理，所以车站这边早就被理过一遍了。

此番庚字区的志愿者被叫来，主要任务是清理下堆在轨道和轨道边上的堆积物。

不过，没多少人，并不意味着真没人，车站角落内，就有六个人。

这六个人，五个是乞丐模样，还有一个是瘸腿的乞丐模样。

“公子，有人来了。”

晏吉猛然抬头，看见了过来的众人，想了想，摸了摸脸上的假皮，说到：“先走。”

队伍中的田衡老早就看见了这六个行为奇怪的人，他一数这些人的人数，就立马摸出一张狗皮膏药，贴在了自己脸上。

季承察觉到了田衡的异动，重瞳远眺，看清了那六个人的长相，却发觉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六个人。

这时季洵拍拍季承，说到：“你过度依赖你的眼睛了。”

季承一脸疑惑，看向田衡。

三个人说着，掉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看着季承满脸的问号，田衡无奈地指指自己脑袋，说：“要用脑子。”

“您是说，这六个人就是那……”季承惊讶地说到，“那证据是什么呢？”

“不需要证据。”大半个脸被狗皮膏药贴住的田衡略显滑稽地说，“记住，有时候，只要有怀疑就行了。这六个人，行为怪异，别人早就不在车站里挖掘了，他们却还在，而且组织明显，一个为首的，另外五个跟着，怎么能不是他们。”

季承恍然，说：“那我们赶紧去把他们抓起来交给孔叔叔。”

田衡摇摇头：“别，抓他们干嘛呢，他们现在最大的价值，就是回到齐国，毕竟就算抓了他们，一番拷打，也不会拷打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为什么不拷打？”

田衡翻了个白眼，解释说：“你以为秘密战线这么简单啊？你凭什么觉得他们意志不坚定，扛不住拷打？退一步，你又凭什么觉得，拷打出来的信息是对的？再退一步，拷打出来的信息是对的，你又凭什么觉得这些信息没过时？”

季承这才明白过来，打消了抓起晏吉六个人的想法，而且他不光打消了，还想着怎么帮忙掩盖这六个人的行踪。

“很多时候，我们这种战线上得到的消息，只有一次验证机会。”田衡继续说到，“这种时候，你敢将自己袍泽的性命，寄托在一个敌人可能知道已经暴露了的俘虏身上吗？又或者，你怎么确定你得到的消息没过时？”

听到田衡的话，季洵伸手就要扯田衡脸上的狗皮膏药，田衡轻松躲过，季洵撇撇嘴，道：“别说什么我们，我们的，我儿子不会干你们这种事的。”

田衡耸耸肩，道：“不知道你在回避什么，你也不想想，你儿子档案现在最可能在哪，奥，对了，像你这种隐居深山老林，又学天文的，怕是不止是你儿子，你自己的档案也在那吧。”

季洵偏过头，对季承说到：“别信这个骗子。”

季承却一点也没怕的样子，说：“爹，我觉得劳力越带，责任越带的，如果……”

季洵见季承非但不听话，还跟自己顶嘴，立马捂住季承的嘴，说到：“千万别，算我求你了，我就你一个儿子，你老老实实读书，进大学搞科研，求真问道不好嘛。”

田衡笑笑，回味起季承的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就你一个儿子，除了你，我举目无亲了’

听着季洵的话语，季承感觉自己爹是真怕自己干这种事，点点头，说：“行吧，爹，我答应你，好好读书，好好修炼，不做这些。”

季洵这才松一口气。

田衡却笑笑，说：“逃不了的。”

他捏着嗓子，唱起戏腔：“谁指使你来的？”

唱罢，田衡转换女腔：“命啊，不公平的命指使我来的！”

第二句唱完，田衡又转回男腔：“三十年的工夫你还是找到这儿来了！”

声音婉转凄厉，队伍之前的人一阵侧目。

也不知是因为田衡唱的歌词的暗喻，还是歌声实在不咋样，季洵上前再次想揭开田衡脸上的狗皮膏药。

“吵死了，你这老东西，赶紧别唱了。”

……

“诸位，到了，大家散开，各自清理一段轨道上的堆积物吧。”

众人于是沿着车站中的轨道开始散开，清理起轨道上的砖石泥土来。

季承一边走着，一边若有所思：“有时候，只要有所怀疑就行了？”

“所以说，这六个人在这……”季承重瞳显现，侦查四周，寻找起可以和眼内那生物质计算机连接的设备。

过了许久，季承找到了一个微弱的信号，他往前走，信号越来越稳定。

“找到了！”季承十分兴奋，心道，“那么，接下来就是黑进这个设备里了。”

季承右眼闪过丝丝电磁声，终于，他成功黑进了晏吉的平板，打开晏吉平板的蓝牙开关，操控着平板与自己眼内的生物质计算机连接。

几丈深的地面裂隙之下，一块平板亮了起来。

“一只老母猪请求与你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