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惊梦

那么自己刚才审讯的全部内容，对手也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把“何勇”从之前关押的牢房里领出来的一路上，他接触了太多的人。可能就是在场的狱卒，也可能是来送饭的小厮。如果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太可怕了，庆王的触角已经伸到了每个角落。自己的每一步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他一直困惑。为什么父皇明明早就对庆王的动作有所察觉，就看着皇叔越来越过分，任由他把眼线穿插在朝堂之上，也可以继续包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在李琅玕的心里，父皇是一个仁爱贤明的君王，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可如今这把火已经烧到了不知道多少无辜之人的头上，他还是在包庇。

难道是为了所谓的皇家颜面？

难道在父皇的心里，皇家颜面终究要比百姓安定，太平盛世要来的重要吗？

这是他第一次，唯一一次对自己的父皇产生怀疑，也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无助。自己愿意放下兵权，是不是真的错了。

这件事儿，李琅玕想了一路。

直到王嬷嬷打断了他。

王嬷嬷见李琅玕进宫后迟迟未归，就问了他身边的人。他们说李琅玕取了刑部大牢。王嬷嬷就准备上了点心，随着马车一起来接李琅玕回家了。刚才大牢里发生了什么，王嬷嬷自然是一概不知的。

“王爷，我们路过轩成街还是绕道走吧。”

李琅玕对于王嬷嬷这个突然的提议有一些摸不着头脑。

“轩成街上杨大人家刚才来了很多官兵，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儿。咱们还是绕路走，避避嫌为好。”

李琅玕头皮发麻，手脚上“唰”的一下就沁上了一层冷汗。

“杨，杨大人家？”

“对呀，侍御史杨大人家。就离王府半条街，近的很，王爷您每天下朝都会路过人家家门口，这都没注意过吗？”

。。。。。。

夜。

南迦入睡的过程中就感觉身边这个人翻来覆去的不得入眠。

这也难怪，自从他晚饭前回来之后就没再说过几句话。整个人看起来恍恍惚惚的，桌上的菜也没动两口就说没胃口一头扎进了书房。

南迦知道今日他进了宫，不出所料的话，因为自己父亲的事儿，他也应该受了不少刁难。如今案情丝毫没有头绪，自己虽然也担忧，但也实在不忍心开口说一些催促他的话。他的压力已经够大的了，自从出事后，正阳门的差事就被搁置了，他整日都在为寻找线索奔波。

南迦最笨，今日他有些奇怪，自己开口问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那倒不如直接闭嘴。自从青龙寺后一事，南迦的心里对李琅玕的做事风格也有了个定数。到了合适的时机，他自然会跟自己说的。

李琅玕确实已经尽力表现的自然了。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杨大人家距离王府只有半条街的距离。李琅玕听到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脊背发凉。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那个凶残的杀人凶手每天早上会路过一次，每天晚上又会路过一次的意思。

他搬到河西村是在一个半月之前，潜伏进杨大人家是在一个月前。所以庆王是早就准备在京都城内埋下了这一枚种子的，只不过是半个月后才派上用场。而他的目标本来是王府，是陆南迦。

所以进门时南迦在门口迎接自己，他满心的感慨中竟然是。。。。。。是庆幸。是庆幸自己想办法把她留在了府中，也庆幸她很懂事，没有多问。

这么想，“何勇”死了是件好事，她不会被威胁到了。

晚饭没有多吃是因为李琅玕还很难彻底安心。

“飞绝，你去问管家要这两个月所有进出王府的人员记录。无论是新招来的男工女工，还是每日来送食材、点心、布料的商贩，连上门乞讨或是收废品的也不要放过。”

这是为什么呀？收废品的有什么好查的。这自然是飞绝放在心里嘟囔的内容了。

今天李琅玕不对劲，明眼儿人都能看出来。他飞绝又不是瞎，没必要往枪口上撞了。更何况自己上次乱发脾气那事儿，也不知道王爷的气是消了还是没消。

“好。”，先应下吧。

“找来了尽快拿给我。”

这可不会快，王府内上上下下都有几百口人，更别说算上每天来往的了。若是送菜送粮的小厮三天一换呢？这半个月下来少说不得上千号人！

到哪儿去查呀！

李琅玕也知道这个工作量可是不敢小觑的，可又不得不做一遍排查。不做内心难安呀，总像是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不管怎样都摆脱不了。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也是在像这个，现在已知的情况里，庆王至少在大理寺和刑部大牢里都有一个眼线是自己之前没发现过的。

怎么把他们揪出来！

他是累的睡着的。这一天太漫长了，身心皆疲。

午夜，是梦。

李琅玕觉得自己两腿轻飘飘的，不受控制的走在街上。晃啊晃，晃啊晃，就晃到了一条黢黑的小巷子。

小巷子口像是躺了个人，背朝上的，被披散的头发遮住了脸。自己鬼使神差都就向那个方向去了。那人的背上有好大一个血窟窿呀，好可怕。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更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李琅玕已经满身是汗，却还是伸出了手，慢慢拨开了头发。

是她！

那张脸如此触目惊心。

“呼，呼，呼。”，李琅玕及时从梦中惊醒了。此时的他汗水已经浸湿了睡袍，做起来正在大口地喘着粗气。

南迦睡觉很浅，李琅玕一坐起来她就感受到了开始幽幽转醒。此时也已经坐了起来。他看起来，像做了噩梦。

南迦不敢轻易开口叫他，而是在等他自己醒神。

李琅玕还是感觉那张脸就在自己眼前，怎么都忘不掉，怎么都忘不掉。

他一把抱住了身边的人，把头埋在南迦的颈窝里，闻着南迦头发里淡淡的木兰花香。好像只有这样嗅着她的气息，触摸着她的肌肤才能感受到这个小姑娘还在自己的身边，从来没有消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