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第九十八章

“太微。”纵然有了之前褚磊那一段的相处，润玉看到那张脸依然没有什么好感，尤其如今这白帝是个位高权重的神，与太微的感觉太过相似。且这一切祸患的源头或多或少都与他脱不了关系，总让润玉有种不好的感觉，可无凭无据，或许只是他心存偏见了吧。

“什么人？！”白帝猛然挥出一道灵力，直击润玉藏身的方位，润玉忙躲开。

“师父，可是出了何事？”外面的弟子听到动静忙进入问道。

“无事，都退下吧。”白帝微微蹙眉，瞥了瞥身后空无一物的某个地方道，那是刚刚润玉呆的地方。

‘倒是敏锐。’再次出现在白帝身旁的润玉望着警惕的白帝，越发谨慎起来。

不一会儿，白帝的门再次被敲响。

“弟子凌楚求见。”

“进来吧。”白帝道。

凌楚推门进来，神色有些忐忑地问道：

“不知师父叫弟子前来，所谓何事？”

“跪下！”白帝喝道。

凌楚应声跪在地上，不敢看白帝。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盗取聚魂灯！你可知聚魂灯是何物？？”白帝恨铁不成钢的望着凌楚。

“弟子只是想救紫宣...”凌楚哀求地望着自己的师父。

“紫宣，紫宣，紫宣！什么都是紫宣！你都要魔怔了！”白帝越发气恼。

“且不说紫宣的神魂是否尚存，便是真的有几缕残魂，也不该动用聚魂灯！”

“可是！”凌楚仍欲分辩，却被白帝出言打断：

“没有可是！聚魂灯一旦开启，你可知会引来什么？那岂是你能控制的！紫宣便是存着一丝残魂，也争不过其他的妖魔鬼怪！到那时，只会引来祸患。”

“不，白夭夭已经找到了紫宣的魂魄，只要用聚魂灯...”凌楚努力的想要说服自己的师父。

“够了！你怎么如此执迷不悟？！白夭夭不过是一只修为低下的小妖，哪里来的本事能找到紫宣的魂魄？若真的如此容易，青帝又怎会袖手旁观，莫不是你认为那小妖被青帝还厉害？”白帝斥道。

“可...”凌楚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未能说什么。

半响...

“是徒儿执迷了...”凌楚有些挫败地将头抵在手背上，成一个跪拜的姿态，泪控制不住地滴落下来。

“罢了...”白帝叹了口气，将自己的爱徒扶起来，语重心长道：“我知你与紫宣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你希望能救他。他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若有可能，我又怎会袖手旁观？”

“师父...”凌楚红着眼眶望着白帝，多希望师父能告诉自己聚魂灯是真的有效，哪怕要他承受最严厉的惩罚他都甘愿！

“不要再被那妖女蛊惑了！紫宣为了那个妖女已是如此下场，难道你也要步紫宣的后尘吗？”白帝道。

“师父，白夭夭她不是...”凌楚想争辩几句。

“好了，既然聚魂灯已经还回来了，为师念你是救人心切，便不重罚你了，自去思过吧。”白帝摆摆手，不愿再听。

“是，徒儿告退。”凌楚只得失魂落魄地退了出去，润玉也跟了上去。

凌楚此时思绪不稳，是最适合打探消息的时候。

润玉一路跟随凌楚回了房间，见他只是呆呆坐着，便轻轻捏了个法诀，让他陷入昏睡。

润玉入了凌楚的梦，他曾养了魇兽数万年，对梦，很是熟悉。

凌楚此时思绪正混乱，念着的都是与紫宣有关的事情，倒是方便了润玉探查旧事。

搜魂之术虽也好用，可那需要被施术的人保持清醒，润玉还不想打草惊蛇。

说是梦，不如说是引导凌楚去回忆往事。凌楚此时满心都是当年紫宣魂飞魄散时的场景，加上刚刚白帝的一番否定，伤心、无助又渴望。只要稍加引导，便可达到不同的效果，去到不同的记忆场景。

润玉想要看到的是千年前妖帝陨落的那场大战，也是凌楚和紫宣一战成名的战役。凌楚好斗，那时的意气风发是此刻无能为力的他最怀念的。

果然，稍加引导，润玉便如愿看到了那场战役。因着是凌楚的视角，他看到的多是妖魔倒下的场景以及紫宣的对手倒下的场景。

诚然，凌楚心中，只有紫宣是他的对手，时时都存着比较的心思。

润玉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好在，很快梦境便有了变化。

润玉看到了黑发的柏麟！不，应当说是妖帝斩荒。一袭赤袍，脸颊染血，杀伐果决，凌厉无双！那是一种与柏麟完全不一样的美，明明是同一张端正俊美的面容，却因着那眉眼的张扬与桀骜，与柏麟的清冷坚韧完全不同，看起来陌生又熟悉，狠狠冲击着润玉的心。

记忆中，他似乎曾也见过如此鲜活艳绝的阿麟，那是属于庚辰的记忆——尛麟，命主杀伐的麒麟，他的阿麟。

润玉几近贪婪的望着他的小麒麟，自然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一边的天帝和...白帝。

这是一场规模不小的战役，战场不算集中，称得上是混战，他三人却呈胶着的鼎立之势。

显然妖帝的怒与恨是对着天帝，步步紧逼，招招狠厉；而天帝则处于弱势，看着略有不敌。但此场景在润玉看来，却是天帝不愿下狠手，心有退避，但天帝越是退让，妖帝越是气愤，出手越是狠厉。而白帝，起初看着却是有些脸谱化，不甚清晰。

这是凌楚的记忆，人的记忆往往也会加入自己的主观意识，而并非完全符合实际，事件或许可信，可细节却需要读取记忆的人各自分辨。

妖帝于凌楚而言，是敌军首领，是最强大的敌人，凌楚记忆中有妖帝不奇怪，可连神情都记得如此清晰却是不同寻常。润玉尚未来的及思考缘由，便见到了让自己心魂震颤的一幕——妖帝战败，魂飞魄散！是白帝所为！

此刻白帝的形象是十分清晰的，凌楚对白帝心存敬佩，所以白帝此刻的形象看着强大而神圣。可在润玉看来，却是狰狞狠毒，趁人之危！

而天帝此时的形象却很模糊，应是当时的凌楚并未在意。

纵然知道这一幕只是凌楚的记忆，润玉仍然觉得心痛不已，好在心海里那存在感极强的小麒麟，让润玉不会迷失在梦境中。

润玉压下翻腾的情绪，再次引导，画面一转，梦境变换，润玉看到了大战后的凌楚与紫宣。对凌楚与紫宣之间的纠葛，润玉并不关心，他更关心白帝的所为。可惜能得到的线索并不多，看的出凌楚是有所回避的，回避一些不美好的东西。

润玉思索了片刻，决定冒一冒险。

润玉催动魂力，造了一个似真非真的梦，这是一个危险的举动，一个不慎，便极有可能神魂受损，可润玉却顾不得了。

润玉魂力一动，心海里的小麒麟便也有了动作，润玉只得好生安抚。

润玉造的是个噩梦，先是死在凌楚手里的大妖卷土重来，让凌楚陷入苦战，待他战胜了，又是妖帝杀上天庭，他与紫宣苦苦支撑，刚刚击退妖帝；黑蛟龙和饕餮又来了，一重接一重，让凌楚筋疲力尽，几欲崩溃。下一刻，凌楚彻底崩溃了，他看到了自己的师父，而白帝正坐在饕餮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师父！不！”凌楚神魂振动，噩梦破碎。

“唔！”润玉抹去嘴角的鲜血，再次运起魂力。

画面一转，凌楚回到了昆仑，正是知晓黑蛟龙被放出的时候。可怕噩梦的后果，便是凌楚会不自主的去思考确认与这件事相关的一切，这便是润玉想要的。

果然，润玉看到了这件事情的始末，不能说是白帝的祸，但白帝却也有包庇隐瞒之过。

得到想要的，润玉便离开了凌楚的梦，刚刚凌楚神魂的振动，让润玉的神魂受了不小的损伤，此时额头正隐隐作痛，他需要疗伤，或许，应当找个地方闭关一段时间了。

思来想去，润玉决定回天界叨扰天帝。换回应龙真身，润玉悄无声息地潜入天庭，来到天帝的宫殿。

刚踏进曾居住的偏殿，天帝便到来了。

“不请自来，唐突了。”润玉道。

“无妨。君突然到访，可是有事？”天帝问道。

“只是想借君的宝殿休息一下。”润玉笑着道。

天帝定定地看了润玉一会儿，道：“君自便。”

“多谢。”润玉真心感谢道。

天帝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偏殿。

润玉设下结界，交代了阿一和腾蛇一些事情，便闭关了。

天帝也做了一番安排，不让人打扰到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