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近亮了,许喧和沈纵两人愁眉苦脸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夏拂霜,不得不说一开始是有些骇人,清理了一下除了脸白了些倒也没什么。
毕竟许喧是见识过薛嚣那模样的人,对此也见怪不怪,就是在想到底是自己下手重了点,还是这太医令不经折腾。
时候还早不好去叫大夫,干脆就把夏鹤叫了来。
看他先是睡眼惺忪,到看见夏拂霜时神色惊喜,而后有闪过一丝的纠结难言。
许喧沉默地拍拍他肩膀:“好好把握。”
夏公子不解其意,许喧却明了地一挑眉,语调上扬只道:“都是我不好,让太医令受了伤,还得劳烦夏公子……好好照料。”说完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夏鹤迷迷瞪瞪地被摁在了床边。
许喧在这一边说得高兴,另一旁的沈纵却皱起了眉,欲言又止地摇摇头。
阿喧这样……是不是太关切了些。
交待好事宜后,许喧心满意足地把沈大人拎了出去,为自己的成人之美感到由衷的高兴。
外头晨光熹微,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沿途的露水沾染了衣袍。
沈纵忍不住了,试探地开了口:“阿喧,这是去作甚?”许喧白了他一眼:“去补觉。”
怎么这样显而易见的事都要多问?
许喧想起来了,脚步一顿,幸灾乐祸地回头:“哦,差点忘了沈大人还有早朝。”他笑得一肚子坏水,真可怜。”
想当年朕也是这样,可算摆脱了。
沈纵唇角一勾,似乎是无奈地笑笑。
许喧得意地转回去,甩开手大步地走着,心情也格外愉悦起来,就差嘴里哼着小调了。
却听见沈纵来了这么一句:“今年的制科……定在冬至。”许喧顿觉不妙,不禁脚下一个踉跄,又听他道:“阿喧记得去,我都安排好了。”
隐隐在憋着笑,比他的幸灾乐祸还要多上几分。
许喧这才知道自己高兴早了,企图装死,一言不发。没想到沈纵几步走到前面,肩膀上一把揽住了他:“阿喧高兴吗?”
许喧攥紧拳头,偏过头去尽力微笑着,实际上咬牙切齿,看到沈纵温和无辜的眼神却软了下来,最后小手也被捏上,不争气地憋出了一句:“高兴。”说完咧嘴一笑:“沈大人都是为我好,我可高兴了。”
语音刚落就反掐回去,沈纵却没松开手。他凑过来亲亲眉尾:“我就知道,阿喧你是爱我的。”
看着这人一脸认真的模样,许喧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只好干巴巴地附和着:“是啊,我可喜欢沈大人了。”
沈纵低眼瞧着他,眸子里满是笑意,许喧以为他又要动手动脚,都准备好了。
没想到沈大人移开眼神,默默离开些距离,朗朗清风钻进两人间的缝隙,许喧突然冷得有些牙疼,或者说是牙痒痒想咬这个惯会撩拨的人。
不等思虑,他便靠过去黏糊糊地在下巴那嗦了一口,感慨着沈大人身上可真好闻。
沈纵笑得一脸老狐狸的模样,许喧恼了,这才反应过来又着了这人的道。
“回去吧。”沈纵替他理理凌乱的披风,散发也规规矩矩地撩到耳后,眼神温柔到像一泓春水,许喧心里直直荡起轻舟。
他低头咳了咳,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含糊一句“好”,实际遮掩下脸早就红透。
比起严肃古板,清风明月般不好沾染的沈大人,他还是喜欢眼前这个真实可感,温柔缱绻的沈纵,许喧心里暗想着。
苦药后的蜜饯,醉时的醒酒汤,过了寒风的姜汤,夜里系上的披风,无一例外的都是这个沈纵。许喧低眼不语,若说以前是喜欢,那么现在确实是近乎于爱了。
关于沈纵的一切他都喜欢,最爱这个人,和身上沾染的清甜气息,像是冬夜小炉子上炖着的一盅雪梨,咕噜噜地冒着水气。
关于烟火人家的热气,一晃即是十余载。
沈纵小心翼翼地牵着他的手,两个人并肩走着,许喧偷偷地靠着更近些,直到之间再也无空空荡荡,发冷的缝隙。
经过一处略显繁密的竹林,许喧才发觉被带入的是条格外绕的路径,他听着竹叶此起彼伏的沙沙声,在这个清晨倒显得静谧。
不免想到儿时常听的琴声,来自他的太子皇兄之手,史书中寥寥几笔他特命加上的那句——“太子华庭,善音律,通戏曲。”
最爱的那张琴名为“清乐”,最爱的一首曲是为“梅映雪”,最爱听的戏是一折“玉堂春”,最爱的人却是那戏子无义的“明月楼”。
他与沈纵初见,便是因冬时的白雪红梅,微服亭中的那曲“梅映雪”,袅袅香炉般霁月清风的白衣人,抬眸间天地为之黯然失色。
如今,物是人非。
许喧暗暗握紧沈纵的手,本是寒凉的手心如今也带了些温热。他深吸了一口气,止住了隐隐的泪意,果然是人老了,都多愁善感起来。
得找些事做分分心。
他本来是想带着新收的徒弟练练骑马射箭,舞刀弄枪的,可现在薛小公子不是躺床上了,没几个月起不来。沈大人事也多,不能时时去叨扰他。
许喧一个人的话,能做的事都做遍了,也倍感无聊。这下一看制科后去做个官倒也不错。
至少有事干了。
不过就是影响不好,许喧做好了在沈纵府上长住的打算,以后被同僚瞧见出入的话,对沈大人名声不好。这样不就坐实了他好男风,养男宠的传言吗?没准还会说自己是靠裙带爬上来的小人。
许喧打了个寒噤,流言可畏这点他可见识过。
之前太子皇兄的传言就一件比一件离谱,有说太子求仙问道被高人领走了,这还算好的,坏的是有说密谋造反不成惊惧而死,甚至还有说有说因妖媚惑主纵欲而死……
小王爷再这么嚣张霸道,也只能止住人前的津津乐道,人后的流言蜚语仍无可奈何。
直到出了新的天翻地覆的大事,才转移了人们的目光,许喧对此头疼极了。
不过也不知是幸事还是祸事,在这之后,本就在民间籍籍无名,死后有了污名的太子华庭,就这么被后世人遗忘。
毕竟皇家的事,记这么清楚作甚,市井民间道听途说偶尔作为谈笑之资,终归是要吃饱饭的。
不过传说沈大人的流言倒半真半假,好男风是真的,许喧想到这脸红了红。
至于男宠,府里的那几位倒是客居在此的,所以说流言可畏。
说来是怎么传成男宠的,许喧百思不得其解。
他正想着,沈纵轻轻碰了碰手背。
“在想什么?”沈纵唇角勾着,问得一脸认真。
许喧忙偏过头,倒不能被沈大人看见脸红了。
“没什么没什么。”他忙摆摆手,欲盖弥彰地咳了咳,沈纵也没再逼问,移眼轻松道:“阿喧?”
“嗯。”许喧应了声,顺势咽了口口水。
沈纵凑近在耳边轻声一句:“你觉得太医令如何?”装作是随意问的,许喧却能听出实打实的认真。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沈纵怎么老是喜欢跟人比较,这下子又扯个太医令。
说实在的他可是几天前才知道有这号子人,还是沈纵找来的,算来交情总比他深。
“不怎么样。”许喧气鼓鼓的,挣开他手。
“阿喧,不觉得以前见过吗?”沈纵语气一派温和,指尖撩起耳边那绺头发,碰到脸颊微微的寒凉。许喧被问得打了个寒噤。
他怎么知道?怎么知道自己觉得那个夏拂霜像早逝的太子皇兄?
许喧顿时思绪万千,突然瞳孔皱缩。
难道沈纵知道他还魂重生了?不可能。
许喧自问隐藏的很好,如今的秉性和他当皇帝时天差地别,沈纵再怎么样也不会认出自己。
说来许喧从不细想,因为想来总有些酸酸的。
沈纵喜欢的是他这个许喧,以前的裴暄没准早就抛在脑后了。他也明白自己当初都是一厢情愿,那时候的沈大人有的不过是君臣之情。
一开始是被赏识后,抱负得以实现的感恩戴德,后来则是政见不一,渐行渐远的陌路。
那时候的沈大人,对他应该是又爱又恨的吧。
裴暄什么都清楚,只是不愿多想,就得过且过便好,想多了也累得慌。
如今作为许喧和沈纵发展如此迅速,愈发让他确定前世和沈大人之间,可以说是无多余的感情了,所有的不过是美好的幻想,终将被打破。
不过这样也好,现在的沈纵喜欢的是现在的他,他也更喜欢现在的沈大人。
不管是自欺欺人还是什么,都已经够了。
沈纵这样的人,真会相信世上还有重生还魂的说法么?许喧直直地看着他幽深的眸子,曾犹豫过要不要告诉他真相,本想等合适的时机。
后来太过贪恋这样的美好,也就算了。
现在是时候了吗?
许喧嘴唇开合,微微地颤抖着。
沈纵突然眸子带笑,凑过来亲了口鼻尖,再往下碰碰嘴唇,轻松地一句:“逗你的,阿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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