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翼清心II 第三章

吴笔还是昏迷，但周围围过来看热闹的人群却是越来越多了。

现场，人行道的尽头靠近非机动车道，吴笔昏迷在地上，一辆电瓶车的司机在一旁叫着苦，声称自己没有错。周围的人也是议论纷纷，一时众说纷纭。

不过，最终大多数人还是得到了一个几乎相同的结论：地上那人，是在碰瓷。

电话那头交警说将会很快到来，但因为此类事件屡见不鲜，谁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以及交警是否真的会重视此事。此地毕竟也不是上海繁华地段。只要没有“领头者”，那么永远就只有“旁观者”。

片刻后，一位“领头者”出现了。

一位样貌而立之年的男子上前，尝试唤醒吴笔的一时，口中还念念有词，乍一听仿佛是正道的光，洒在了大地上。但是回应他的结果却是沉默。

开始有人觉得这人是真的昏迷了。

这下，众人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刚刚的那位而立之年男子，也是悻悻从人群之中离去，不见踪影。

……

终于，在吴笔昏迷十分钟左右时，一位年轻的男学生走上前去，探测了下吴笔的基本生命体征，便是马上报了120。

他在打完电话后，冷眼扫过周围的人群，包括已经快把头挠破的，吴笔昏迷时恰好经过的电瓶车司机，他们却都是有些不敢直面这位男学生的眼神。便是开始进行一些最基础的心肺复苏。直到救护车来，这位出手救下吴笔的男学生，也是上了车。而后，人群才慢慢散去。交警到最后也没有来，但一切秩序却不言而喻地恢复了正常。

九月的天气，早已没有了盛夏的燥热与沉闷。这种天气，理论上是不会有人因为天热而休克的。那吴笔又为何会昏迷在半路上呢……

且先听听医院里，医生的初步看法吧。

……

“低血糖啊。早饭吃了没？”一位戴着口罩，身着白衣的医生在不停地写着些什么，同时也是目不转睛地问着周围一位长发男子一些问题。

“吃了。就吃了一个粽子好像。”吴笔回答道。吴笔在被送进医院后，那位男学生给他挂了个急诊科，吴笔也是很快就苏醒过来。此时的他，正坐在医生的旁边，接受询问。

“……吃得太少了。像你们这样的小伙子，早饭一定要吃，而且要吃饱。下次注意点吧，尽量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医生有条不紊地说着，这番话似是已经对着很多人说了很多次。

“……谢谢医生。”吴笔道。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门口把你送过来的那位小伙子吧。人家为了救你，早上是连课都没去上。”医生道。

“啊？他现在还没去吗？”吴笔有些惊讶。

“没有。他说要等你醒了之后再去，不然他不放心。”医生道。

吴笔快快出了诊室，一点没有刚刚昏迷苏醒的样子。他看到门口诊室，转角处，一位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带着圆圆眼镜的男生正坐在座位上，认真地做着手中的试题。口中低声的自吟，也是被吴笔敏锐的听力所捕捉到。

“无意入凡尘，有心济世世偏嫌……”

“恶语冷面观，却怕良人嘘寒暖……”

“这首歌挺好听的，叫什么名字？”吴笔突然的一句话，将男学生的注意力从题海中拉了出来。他的头微微偏过：“你醒了？”

“那你没有什么大碍吧，我也就先走了。”

“……谢谢你今天救我一命。”吴笔用朴素的语言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男学生笑着点了点头，便是缓缓走出了医院。

“啊呀，坏了，八点五十了，得赶紧去接何清啊！”何清看了一眼医院里显示的时间，也是快步出了医院，匆匆踏上了路途。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不知不觉间就会发生很多事。记忆，是一切情绪的根源。何清不会知道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就算是吴笔，也能当做今天早上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

吴笔觉得，今天那位善良的人，他的那份善意值得记住。而这些，就足够了。

……

吴笔勉强赶上了何清的下课时间，因为后者被拖了几分钟的缘故。何清也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那在吴笔看来是最好，毕竟他也不想给何清添麻烦，让她瞎操心。毕竟吴笔还算是半个闲人，而何清相对他来说可就要忙多了，压力来自于学习和生活各个方面。

每个人都在努力地活着。

……

不知不觉，开学已经两周了。

何清的学校在这周进行了一次开学的摸底测试。其实每次开学的起始考一般都会安排在开学的第一个星期，因此这次很多学生也都是失了策，没有过多准备，在考试里遭遇了滑铁卢。

但何清显然不在此列。她本就天资聪颖，虽然学习不及那种往死里学的那种人那么认真与拼命，但她随时都在自我学习，也有明确的自我规划。在这次的起始考中，她拿到了班级第二的好成绩。

她拿着自己的各科考试试卷，正看着，突然一位穿着校服，但气质似乎远超寻常同性的女生缓步走到何清身边，有些愁眉苦脸地道：“清儿，你这次又考这么好，真是有点羡慕嫉妒恨你这聪明的脑瓜。不像我，可能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哦。”

何清听闻此言，也是放下试卷，淡淡一笑，道：“筱墨，别这么妄自菲薄。你要是认真读书，成绩肯定也能够上去的。”

何清口中的筱墨，全名为徐筱墨，是何清在班上最好的朋友和闺蜜，同时也是校花级别的人物，就是那种能把校服都穿出模特的感觉。她的五官尤其精致，不同于何清那种素然、安静的美，徐筱墨的美，只能用惊艳来形容。一颦一笑，一步一瞥似惊鸿，看一眼便似万年。

班上有着如此一对养眼的好姐妹花，也算是其他男同学的福音了。

“这次第二也是有一点点运气成分在啦。”

“怎么，这次还是数学没考好？”何清询问道。

“那可不嘛……像那种几何体，我是完全想象不了啊。这真的是跟天分有关系啊。”

“别说这么绝对。那照你这么说，人一出生还真就分三六九等啊？每个人都有长处，都有自己独特的地方。就像……你出生就这么好看？”何清笑着道。

“少来。”徐筱墨则是撅起嘴道。

“我最近有报一个数学补习班，我想起来就听上几句，那老师其实还可以。要不要一起？”何清问道。

“你知道我从不上补习班的。”徐筱墨道，“而且我也不想上。倒是你，有空多给我辅导辅导啊。”

“这么好……都不用上补习班……”何清有一点小羡慕，“行，有空多一起学习学习。”

“那走吧，去吃饭。下午自习课貌似少了几节，是吗？”

“对啊……还不是因为新学期升高二了嘛……”

（此时此刻的吴笔：网吧努力码字中……）

……

很快又是周末到来。

周五的晚上，吴笔像往常一样送何清去上数学课。但因为不用来接，加之这个星期五并没有要加班的任务，他也就是在外面多逛了一会儿。月色下，路灯旁，一位青年，漫无目的地，越逛越远。一边走着，一边胡思乱想着。

胡思乱想似是所有年轻人的标签。而这一行为，也往往是在晚上愈发强烈。

……

晚上八点半，准时下课。

恐怕这个胡老太婆留给何清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印象，那就是她不像其他大多数的补习班老师一样，喜欢拖课。

今天晚上何清也是和赵子夕坐着同一辆车回了家。二人也是一路闲谈。何清发现她的这位老同学，似乎人还是挺好。下了车，何清挥手道别，赵子夕还是一样目送她进入小区，直至完全消失。

“哎……”赵子夕叹了一声气，继续对司机道，“师傅，我家是去到……”

……

何清有人陪同一起回家的事，吴笔还并不知道。

双方其实都有一些事隐瞒着彼此，不过也都是小事。就像吴笔那天星期六早上的突然晕倒。尽管自己最近还是时不时有些头晕，也只不过是不想让何清担心罢了。

何清则是不想浇灭了老同学的好意，为了图个方便，也是怕吴笔知道后可能会生气。

一夜之后，今天又是星期六了。

吴笔吃完早饭，早已等在楼下。今天他除了给何清买了一个鸡蛋以外，还特意多吃了点早饭，并且在兜里揣了一把糖。

因为要说大早上的在马路上晕倒……那也是挺丢脸的。就算是吴笔这般心性，也是不太愿意这种情况再次发生。

何清终是下了楼。她跳上车，二人出发，一路有说有笑。

今天何清也是提前十分钟左右到了补习大楼。

二人挥手告别。吴笔前去锻炼采风，何清则是静待补习的开始。

但今天，她好像又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

上课前两分钟这样，人已基本到齐，补习班老师已是准备上课。但此时班级大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一道瘦弱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他带着圆圆的眼睛，笑着对老师道：“老师，我是赵子夕。”

老师递给他资料，也只是嘱咐了一句：“下次早点到。”

老师又是看了一眼名单，加了一句：“你上节课是不是没来？”

“嗯。”赵子夕没有否认，“上星期有点事，耽搁了。”

“行，先下去坐吧，要开始上课了。”

赵子夕点点头。他走下去，很快也是找到了何清的身影。他笑道：“何清，你也上英语啊？”

何清一正在看书的人被吓了一跳。她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何清抬起头，认清了声音的来源才是有些惊讶地回应道：“赵子夕？这个问题不是应该由我来问你吗。你怎么也上英语课啊？上节课没看到你啊？”

“上星期有点事啦。”

“噢噢。”何清简单回应道，便是把自己的小包拿到身后，腾出位置继续看书。

赵子夕坐下，道：“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