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角落处，我靠在身后人的怀里，他的手大力压着我的脸，我不适皱眉。等从殿内走出来巡视的人退回去并将门重新合上后，我反手扯开他的手，蓦然转过身。
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他身材高大，深邃的眉眼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我，哪有半分被困在笼子时虚弱的模样。
我压低声音，神情不悦，“谁把你放出来的？”
此话一出，蒋霁眼神漫上嘲意，但他没有回应我的问题。
他声音嘶哑低沉，“此处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他说的没错，但——
我余光瞥见一旁的柴堆，便挥掌狠狠将他朝那推去，我手上动作一结束，提步朝反方向跑去。
谁知蒋霁竟然攥住我的手腕，整个人没有倒在我预想的地方，反倒朝我压来。他俯身环着我的腰，脸庞搭在我的脖颈间，浅褐眼眸意味不明地盯着我，“我身上蛇毒还未清除，你现在对我下手，我被那些人发现了，你以为你就摘得出去？”
我的颈间被他温热的吐息激起一片鸡皮疙瘩，想要将他甩开，却听见他忽然变得粗重的呼吸声，我回眸看去，只见他闭上眼睛，竟然昏了过去。
我脸色难看地看着将我抵在墙边的蒋霁，他全身力量都压在我身上，我一时有些寸步难行。
他绝对是故意的！
我面色阴沉地站在原地，视线扫过他轮廓分明的脸庞，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里的恶意再次被勾起。
如今真正受制于人的，可不是我。
……
回到院子时，里面静悄悄的，阿沉不见踪影。
进屋后，我用灵力将蒋霁扔到地上后，在一旁坐下，手上端起瓷杯，浅酌一口。我垂眸扫视过躺在我脚旁的蒋霁，唇角微勾，随后我就将剩下的茶水一滴不落地倒在他身上。
热茶溅到蒋霁的脸上，他眉心一拧，被水打湿的唇瓣微抿，阖着的眼缓缓睁开，将头偏向我，视线定定地聚集到我的身上。
我低着眸，捏着茶杯的手骤然松开，它径直砸在了蒋霁的眼前，碎片划破他的眼角，添上一道血痕。
“谁把你放出来的？”我再次问他。
蒋霁右手撑地缓缓坐起身子，他垂着眼，凌乱的发丝挡住他眼底的情绪。
半晌，他低低笑了起来，扬起剑眉，用我最厌恶的眼神睨着我。
又是这种居高临下的眼神，仿佛我无论做什么，在这群人眼里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丑。
我咬了咬牙，蓦地抬腿踹向他的胸口，“我问你话，你哑巴了？”
我的鞋还未挨到他的衣襟，脚踝便被一只大手握在手中。我还未反应过来时，蒋霁缓缓起身靠近我，他骨节分明的手沿着我的脚踝上移，搭在我的椅侧，另一只手撑在桌面上。
明明半跪在地的是他，我却觉得压迫感朝我侵袭而来。
我与他距离极近，他凝视着我，“卫芳洲，与虎谋皮，你就不怕到最后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我的眼神带上怒意，戒备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他的视线定在我的脸上，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抬起，指尖似要触碰我的脸颊。
我眼神嫌恶地别过脸。
蒋霁的手停顿在我脸颊旁，指尖微蜷，垂下手。他眼神复杂，低声道：“像只炸毛的猫一样，你怎么就这么招不得惹不得？”
他此话一出，没过片刻，他就剑眉微皱，眼神瞬间冷淡了下来。
半晌，他垂下眼，话锋一转，“先前的事我先不与你计较。如今我们身处这处处古怪的鹿亭山，必须救出那些被用来活祭的人，再向宗内禀报。”
虽然我与蒋霁自小就不对付，但也算是一起长大。论爱出风头，仲长平第一，他绝对要排第二。我估摸着，他这是想借此机会立功，再回宗门讨赏。
我神情轻慢，嗤笑道：“你想让我配合你？”
他抬眸，视线沉沉地看着我，“不错。”
我笑他痴心妄想，“你以为你是谁？还想让我配合你？你别忘了，你与你之间可还有仇怨没有结清，你信不信我这就将你的话转告给鹿亭山的人？”
他听了我的威胁，眼神变幻莫测，到最后他竟笑出了声，“我们之间的私事，有的是时间清算，如今更该把目光放在人命关天的事之上。”
我觉得他话里话外都在暗讽我“小家子气”。
我不关心天下苍生，他也不过是为了名声罢了，真是虚伪做作。
我看着他道貌岸然的模样，心底愈发不屑。他们越是高高在上，我便越是想折辱他们。
我站起身，满眼恶意地俯视着他，“好啊。”他眼神微顿，似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快答应。
我转眸，看向大开着的房门，有脚步声朝此处走来。
“有人来了，”我的手瘩在蒋霁的肩上，在他耳边轻声道，“那人看到你出了笼子，跟我待在这里，那人会不会认为我们在谋划什么不得了的事？”
蒋霁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你想做什么？”
我与他对视片刻，脸上浮现笑意，歪了歪头，“我要你给我当马骑。”
“当着那人的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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