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梅姑居然提到让我去睡那铁棺,一时也有点发愣。
想着她和明沧之间,很不一般的关系。
梅姑当初都明说,是为了帮明沧留住我。
现在明沧连本命脊鳞都取走了,应该不会和我有什么关系了。
低咳了一声:“明沧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所以……”
“所以我就不是你师父了?你是不是感觉那声师父叫出来,轻飘飘的,就不用负责?”梅姑捏着的勺子重重的一放。
抬眼看着我道:“你不想学点本事?”
我看着梅姑,她虽然受了伤,但能从胡家祖坟那场围杀中全身而退,证明很厉害。
想到在胡家祖坟那场雨中,那种无力感。
朝梅姑重重的点了点头:“想!”
“那还不去看一眼。”梅姑冷呵了一声,喝着汤道:“汤连血沫都没打,冰箱里有胡萝卜,也不知道炖点,光排骨炖汤有什么喝头。”
她这个性,跟我爷爷倒是有点像……
我想到这个,看了一眼放在一边装着骨灰和碎瓷的碗。
朝梅姑道:“我晚点再看吧,先把这些东西处理了。”
梅姑瞥了一眼那个碗,低嗯了一声:“你收拾吧,我汤泡饭吃算了,晚上不能吃太多。”
她说着,自己端着碗去装饭。
走了两步,就又回过头来朝我道:“好像那边有个坛子,新的。”
我顺着她手指着方向看过去,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朝她点了点头。
忙将坛子抱过来,用包擦干净,将那碗里的碎瓷抖出来,将那带着土的薄灰倒进坛子里。
搞完这些,我一身脏污,从背包里找到仅存的一身衣服,正要去洗澡。
就见梅姑拿了件衣服给我:“洗洗穿上,直接就去那铁棺里躺着吧。”
那衣服是黑色的,绣着团团的寿字,明显就是件寿衣。
有些旧,还带着香火味……
明显是被什么人穿过的!
难不成是死人穿过的?
我头皮瞬间炸开,光是拿着就有点发麻。
但看梅姑脸上认真的神色,我想了想,既然想跟她学本事,还是拿着衣服转身去浴室。
只是转过那个浴桶的房间时,站在门口看了两眼,还是走了进去,将浴桶的塞子扯掉。
看着浴桶的头打着旋涡流失,心头有些好笑。
就在上午,这浴桶里,明沧搂着我,说我背他回来,他很开心。
还有心情隐隐的说着荤话,还说就那样在一起……
果然男人做爱做的事情时,所说的话,是不能信的。
蛇也一样……
不过是泡了半天,什么就都和那水一样流走了。
等水放干了,我放着水将浴桶洗净。
这才转身进浴室,身上伤口挺多的,我淋着水,将胳膊上的还扎着的鳞虫触角拔出来。
那东西跟针一样,一根根拔出来,痛得我一下下的倒吸着凉气。
浴室地板上,水都带着血色。
我身上伤口太多,也不好用沐浴露之类的,冲洗后,就穿着寿衣出去了。
梅姑已经拿着块木板,将那窗户挡住了。
见我出来,朝我眨了眨眼:“走吧,带你去看你的床……”
想到那具满锈的铁棺,能被梅姑叫床,可见她内心有多强大。
等梅姑带我进去的时候,我这才发现,这房间明显比外面阴冷一些。
那铁棺半开着,里面和外面一样生着锈,而且什么都没有。
梅姑朝我指了指:“爬进去,我关上棺盖就行了。”
在我的设想中,这棺材里要不就是很恐怖的内雕,或是梅姑睡进去的时候,还有其他的什么活物在里面。
这干干净净一具铁棺,倒有点奇怪。
可梅姑催促着,我看了一眼身上的寿衣,也只得硬着头皮爬进去。
这铁棺的棺盖有卡槽,但看上去也挺沉重的,梅姑随手一推,就慢慢的要合上了。
眼看着厚重的棺材盖一点点的过来,我看着那严丝合缝的样子,睡一晚,怕要闷死吧。
有些紧张的看着梅姑,她倒是依旧沉着脸,就在我以为她要全部盖上,张嘴要喊停的时候。
她手一松,留了条手指宽的细缝给我:“第一晚,我给你盖,给你留条缝,以后就自己盖,盖实。”
我不知道她说的以后是什么,可还想要再问些什么,就听到梅姑已经走出去了。
那条细缝连光都漏不进来多少,而且铁棺冰冷,全是铁锈的味道。
我试着伸手推了推棺盖,看梅姑那轻飘飘的样子,可到我推的时候,使了吃奶的劲都纹丝不动。
而且在密闭的空间里,闻着铁锈的味道,好像心也慢慢变得平静了下来。
我看着那刻意留的细缝,努力放缓呼吸。
因为没有窗户,又没有开灯,外面一片漆黑。
按理是看不见那条细缝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能看到那条细缝。
而且随着呼吸慢慢放平,好像身体上那些痛,也慢慢的变得清晰,又似乎在慢慢的加强。
脑中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我不由的将注意力转到了后背。
明沧的本命脊鳞在脊椎窝,躺着的时候,并不能感觉到。
可这会却依旧能感觉到痛……
原来,只是认错了。
我盯着那条细缝,心慢慢的泛着酸。
感觉自己有些可笑,无论是这双蛇媚眼,还是身世,或是明沧……
都没有一样是我能决定的。
就像现在我躺在这具铁棺里……
我这二十年的人生,从头到尾,就像胡家祖坟那场围杀。
看上去跟我密切相关,其实我终究不过是一个饵,一个看客……
眼睛慢慢发酸,有着什么从太阳穴慢慢的往两侧滑落。
我原本平躺着,后来慢慢蜷缩了起来。
感觉全身痛得越发的厉害!
可骨气不能丢啊,无论怎么样,都要坚持,硬撑才能活命。
我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或许这具铁棺的用处,就是这样吧。
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独自一个人,舔舐伤口也好,暗自流泪也罢,都不会有人看见。
我慢慢的蜷缩成一团,紧抱着膝盖,任由眼泪纵横流下。
终究只是认错了……
可为什么不早点发现,为什么这么多好,都是因为那个人……
所以,明沧对我做的所有事情,只是因为认错了吗?
眼泪一旦决堤,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我整个人缩抱成一团,任由情绪直接崩溃。
可就在我哭得泪眼迷蒙的时候,原本寂静的铁棺里,好像传来了异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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