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错在谁身

我听着顾老太的话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顾老太。

为什么我不嫁蛟龙，死的人就更多？

顾老太双眼不再跳动，反倒带着一种常人没有的清明：“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年轻的时候不信命，总想着我命由我不由天。”

“可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命由不由天，可有些东西，你越挣扎就越痛苦。”她头微微朝前倾了倾，低声道：“你见过疯神婆了吗？她为什么一直能活着，就是顺应蛟龙。”

“可你的出生，才是对胡家村最大的报应。”顾老太眨眼看着我，沉声道：“你一出生，什么怪事都来了。”

“如果你再折腾下去，整个镇子，更甚至外面，还会有大灾。巨龙翻身，神仙打架，祸及的都是凡人啊！”顾老太沉眼看着我，喃喃的道：“别挣扎，伤人伤己，你既然注定嫁那条蛟龙，就先认命。”

我听着顾老太的话，虽然知道有点道理，可心里却还是有点不舒服。

不过我已经准备嫁蛟龙了，也不想就这件事情跟她争辩。

而是直接道：“胡家祖坟出来的那个被剥了皮的孕妇呢？”

我刚才看到的画面，明沧怕是看到了，所以这会怒急走了吧。

凭我的感觉，那个孕妇极有可能就是柳容春。

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明沧是脱困了，还是没有。

她怎么又以那样惨痛的样子，出现在胡家祖坟，明沧以前知道吗？

时间线上没理清，也不知道哪件事情在前，哪件事情在后。

一提到这个，顾老太双眼就又跳动了。

朝我沉声道：“我也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天以后了，我爷爷和我爸还有两个叔叔都不见了。胡家祖坟却依旧是好好的，我说的话也没人信。”

我想想也明白了，不管那条巨蛇是怎么来的，既然闹出事来，不管是胡家还是九佬十八匠都会收尾。

当时顾老太才七八岁，她跟着一块去挖坟的，都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当时又是民国战乱，她说的话就算有人信，也没有人去关心。

“那是你为什么要吃蛇卵？你在怕什么？你又是怎么从那个箱子里消失的？”我干脆一股恼都问了出来。

顾老太喉咙鼓动，好像也有点恶心，朝我低喃的道：“你别问，别问……不过就是为了活命！活命啊……”

说着，好像就要吐了。

可她干呕了几下，都没有吐出来，或许是这样，双眼又开始跳动，嘴角好像不受控制的开始往嘴两边咧。

因为刚才被锉刀刮伤了，这会一咧就渗着血，映着那不停的干呕往外瞪的眼珠子，又是另一种瘆人。

而且喉咙里，又开始咯咯作响。

就算被绑在树上，她也开始奋力挣扎着。

我想了想，干脆转过身去，将寿衣解开。

顾老太一获得自由，也不跑了，立马捧着那树根下的蛇卵往嘴里塞。

她直接就跟蛇吞食一样，昂首就往嘴里吞，可有关她的秘密，什么都不肯说。

但怪的是，她也没多吃，吞了四五个后，就又小心的将蛇卵埋了起来。

偏着头，有点疑惑的看着我，然后手撑着地，脚慢慢抬起来，顺着桃树干，双脚慢慢往上蹬，等双脚勾到一根桃树枝。

后背就顺着腿慢慢的蹭到树上，跟着一点点倒吊了起来，嘴角依旧勾着，朝我嘿嘿的笑。

更甚至脑袋扭过去，直接啃食着桃树上的桃胶。

我看她这周围的布置，明显就是经人指点的，所以能活这么长。

就像她说的，别挣扎，活得更久。

既然她自己将自己困在这桃林里，就让她活着吧。

可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我转眼看着那些蛇卵，不知道是谁给她送进来的。

看样子，在胡家村出事前，一直有人给她送蛇卵，要不然也不会存了这么多。

我抬脚将刚才她挖过的树根那一窝蛇卵给埋了，却发现里面的小蛇还在蠕动，却没有爬出来的，一直在蛇卵里钻来钻去。

按理说，蛇出壳也不会要这久，因为蛇卵的皮是那种软皮，没有硬壳，光是戳一下就好像要破的那种。

看了一会，我有点好奇，拿锉刀将那个蛇卵皮戳开一点点。

怪的是，这蛇卵里面冒出来的不是那种蛋清，反倒是一些血水。

跟着那个小洞就慢慢被里面的小蛇头撑着变大。

可等钻出来的时候，就发现那爬出来的，居然是一条没皮没眼且无舌的怪蛇。

那蛇粉粉嫩嫩的，看上去无比的脆弱，而且很古怪。

我眼前不由的闪过那个从箱子里倒蹭着爬出来的无皮身影……

可怪的是，那条小蛇刚爬出蛇卵，在泥上蹭了两下，似乎因为没有皮，粉嫩的肉蹭得淡色的血流出来，染着泥上面，越发的怪。

就好像一条被挖断的蚯蚓在泥上挣扎着，渗出来的血水一样。

小蛇扭动了两下，没一会就不动了，大张着没有蛇信的蛇嘴，好像喘不过气，没一会就僵死了。

也就在这时，我听到顾华的叫声：“胡姐！胡姐！”

我连忙用脚将这些蛇卵再埋起来，一转身，却发现原本倒吊在桃树上的顾老太，又不见了。

顾华却和秦琴走过来，朝我道：“胡姐，明沧先生大概是走了。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似乎怕我担心，又忙道：“我大舅对这里比较熟，明沧先生看不见，我让他再找一圈，如果见到明沧先生，就带他去外面等，这桃林太古怪了，跟个迷宫一样。”

秦琴也朝我道：“明沧先生应该不会有事，对了太婆呢？不是绑住了的吗？这是又跑了？”

我将手里的寿衣甩了甩，朝他们道：“没事，尺寸已经量好了。”

秦琴愣了一下，看到我手里的寿衣，又转眼看了看，凑过来道：“胡姐，我们来真的只是量一下寿衣尺寸吗？”

“不是吗？”我看她那跃跃欲试的样子，无奈的道：“难道顾校长还有其他什么交代的吗？那就是另个的价钱了，要和梅姑谈。”

顾校长说是让我来量寿衣，其实让我来见顾老太，然后让明沧借我的眼睛，打探柳容春的死吧。

这会顾老太不见了，顾华也不确定他妈到底是要做什么，加上又害怕这地方，忙让我们先出去。

等出了桃林，我本以为走远的明沧一身清冷的抱着二胡，坐在桃林边的一棵半倒的桃树上。

他身上带着一股悲凉，顾华和秦琴都感觉到了害怕了，朝旁边挪了挪。

顾大舅见我们出来，连忙朝顾华招手，打量了明沧一眼，似乎有话问他。

我见顾华走，本能的抬脚想跟上去。

却听到明沧沉声叫住了我：“胡清颐。”

他声音虽然听不出什么，但我眼前闪过顾老太记忆中看到的画面，不敢久留，抬脚就走。

可刚一抬脚，就感觉双脚被绊住了。

一低头，这才想起来，明沧那条钢丝弦又缠在脚踝上。

也不知道他这钢丝弦有几条，至少目前见过的就好几条了。

但脚被缠住，只得扭头看向明沧：“明沧先生还有事吗？”

明沧却只是抱着二胡，抬头看着我：“你说我不该恨吗？胡家这样对她？”

我听着苦笑一声：“那明沧先生知道这错在谁吗？就来问我？”

对于明沧而言，我也不过是一颗和顾校长、彭哥差不多，被他握住把柄，无力反抗的棋子罢了。

我虽然无能为力，可也有自知之明。

不挣扎，也不过是像顾老太一样，想着苟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