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我很恨你

柳月梦真的是很聪明的，而且她和明沧确实是很有默契，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总是半推半就，半隐半藏的。

就像我爸被她带走，是我抱着那份对她的希冀，以为她是来救我的，所以带着我爸和明沧上了她的车。

而这条宛如融化红烛的大蛇，她和明沧其实也不过是一唱一和的暗示着我，这是谁。

她们不会明说，只是让我去猜，却又将话说得很透，就像豆浆上那一层皮，只要轻轻吹一口气就能透，但他们说完后，就再也只字不提，让那层薄皮一直蒙着。

可无皮无眼，又和我关系很深，且能让我感觉到被打击的人也好，蛇也罢，本就不多。

尤其是我们到这铁笼前，柳月梦还刻意问我，其实就是让我发声，更甚至刻意点了我的名字，就是让这么大蛇听到吧。

我靠着铁笼，伸手摸着那条大蛇脱掉皮的蛇头，他却还往旁边侧了侧，好像要避开，怕我沾着柔情弱水，伤了手。

可我的手上，已经是新伤旧伤，再也分不清了。

就算有那带着酒味的药水，可一天之内伤得次数太多，也来不及愈合。

梅姑提过几次，皮匠是十八匠之首，胡家祖坟和胡家血脉，有些不同。

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胡家也是九佬之一。

原来隐藏身份最好的办法，就是再造一个正当而且煊赫的身份。

我侧身靠在铁笼上，看着那条缠着我手腕的蛇信慢慢收转回去。

蛇头缓缓的朝我摇了摇，慢慢的又潜入了柔情弱水里面。

铁链叮咚作响，我看着柔情弱水漫过蛇脊，就好像开水烫过红烛，那蛇身上有着鲜红的东西慢慢的融化。

可明明当初在北方的时候，他不是还好好的吗？

为什么他要自己剥皮锁骨剜眼困在这里？

就因为疯神婆提到了胡家镇蛇印吗？

我靠着铁笼，从空隙中看着那条鲜红的大蛇在水中慢慢往下沉。

所以，当初梅姑帮我将爷爷的阴魂送入黄泉道，也是骗我的吗？

“他其实早就困不住了。”柳月梦的声音突然从铁笼的另一边传来。

她明显已经洗过澡了，换了一身淡灰色的长裙，头发依旧很有气质的盘在脑后。

朝我轻声道：“你见过他的眼睛了，对吧？就像白内障一样，有着一层白白的油膜，而且越来越厚，是不是？”

我想到爷爷那只眼睛，看了一眼困在铁笼中的大蛇，手撑着栏杆，直接退了回来。

盯着柳月梦道：“是。”

“那时他用药水在封眼，让自己的双眼慢慢的变得黯淡无光，阻止自己的眼睛被相柳恶魂占据。”柳月梦手一转，将一瓶像药眼水一样的东西递给我：“我现在也要用了。”

那药水瓶子我很熟悉，就是药店里最便宜的眼药水瓶子，拇指大小白圆的小瓶，有着一股子怪味。

每次滴入爷爷眼睛里的时候，他总是痛得“呲”气，捂着眼睛要半天才能缓过来。

我总感觉是药水不好，劝他不要买这种最便宜的，自己也在药店买过治白内障的药水，但他用的时候，依旧是这种。

“知道这是什么吗？”柳月梦走过来，将眼药水瓶递给我：“弱水。”

她站在我旁边，看着铁笼里的大蛇，轻声道：“柔情弱水其实是调出来的。”

她说到这个的时候，温和如湖的双眼沉沉的看着我：“柔情化骨，弱水不浮。无论是什么，浸入这柔情弱水中，就好像坠入情网的男男女女，最终遍体鳞伤，骨化肉销。”

这我听明沧提到，就在胡家祖坟崩塌的那一晚。

那时他好像也有所感触，但柳月梦这样直勾勾的看着我，好像又有着其他的意思。

只是握着那装弱水的瓶子道：“会很痛吗？”

“对。你在明沧的引导下用过这双蛇媚眼了，对吧？那种眼睛有如被针扎的痛意，很痛。弱水入眼，先宛如水银灌地，无孔不入，那种痛意，比针扎要强很多倍。而且万物沉于弱水，所以弱水又慢慢从眼睛里浮上来，那种痛意在眼中久久不散。”柳月梦双眼看着我。

嘴角突然勾了个苦笑，眨了眨：“所以他自己没有勇气滴吧。胡岂易说，都是你在帮他滴。”

“或许只有看着你在眼前的时候，他才有任由弱水入眼的勇气。”柳月梦眨眼看着我。

伸手将我手中的眼药水瓶子接了过去，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胡清颐，我很恨你。”

她这话来得太直接，而且说的时候又很平静。

像极了，明沧一次又一次的问我，是爱是恨时的语气。

我本以为她突然出现在这里，跟我说了这么话，是要跟我和解的意思。

却没想，最终依旧是这么一句。

我低嗤了一声：“是因为明沧吗？”

林静说以前有一个人叫明沧，那个意气风发，风流明媚，惹得她花楼里无数姑娘心碎的少年。

而现在的明沧，是在他困不住体内这缕相柳恶魂后，带着记忆转生到柳家融合相柳恶魂的半人半蛇明沧。

柳月梦也差不多，带着生生世世的记忆，更甚至有着和明沧无比的默契。

她更甚至在二十年前，只身前往蛊寨，寻找明沧，愿意嫁给明沧。

大概在前三生中，两人也有什么纠缠吧。

一直到现在，柳月梦都不掩饰对明沧的喜欢，更甚至几乎是志在必得。

黑摩估计是惹了她什么，她就将黑摩剥皮制成了二胡，关在笼子里送给了我。

可我话音一落，柳月梦却握着那瓶弱水，直接一仰头，然后左手撑着眼皮，右手捏着弱水宛如蜻蜓点水般，左右一闪。

我见她双眼紧闭着，痛意让她保养极好的眼角，依旧眯出了淡淡的细纹。

更甚至连那淡灰色的长裙下面，因为痛意刺激着她体内的相柳恶魂，符箓金红的光芒又闪动，几乎要透裙而出。

柳月梦却轻喘着气，低声道：“胡清颐，我恨你，是我不该生下你后，看了你一眼。”

“不对！”柳月梦紧闭着眼，好像因为痛意，张嘴轻轻的喘着气：“其实我去找胡岂易，不过就是借种。在我知道怀上你的时候，就不该再呆在胡家。”

“我就该怀着你回柳家的。”柳月梦痛得嘶嘶的喘气，低声道：“最不该的，还是不该看那一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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