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岁月有痕

失神了片刻后，林悦曦微微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我记得这些事，以前都是爸爸做的，这个工具箱，也是他从华都买回来的。”

林风翼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说，“是啊。”

林悦曦沉默了几秒，随后却没有继续伤感，反而笑了一下说，“不过画面还是有点不一样哦。”

林风翼有些意外地又看她一眼，“什么不一样？”

“当时候是爸爸在干活，妈妈在旁边帮忙，”林悦曦眨眨眼说，“现在是哥哥在干活，妹妹在旁边帮忙。”

林风翼有些疑惑，“这又有哪里不同呢？”

林悦曦难得能耍哥哥一次，有些得意地说，“哥哥在干活，应该是嫂嫂在帮忙呀。”

林风翼倒没想到她要说这么个段子，便无语地笑了笑，不予置评。

林悦曦把钉子按长短排列着，微笑说，“下次，你把学姐带回来的话，爷爷奶奶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林风翼微微一顿，想了想，然后说，“是的，会很高兴。”

“所以啊，”林悦曦挑挑眉头说，“哥，努力哦，争取明年带回来哦！”

林风翼笑了笑说，“好的，共勉，共勉。”

“呃……”林悦曦顿时感觉被内涵了。

她眨了眨眼睛说，“这个，我倒不急，主要是你这个长子长孙，要做出表率……嗯，对。”

林风翼微笑着还要说什么，却突然看向了楼梯，然后站了起来。随即，林悦曦就看到奶奶缓缓地绕过了楼梯转角向上走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碟子。

林悦曦连忙拍了拍手迎了过去，“奶奶你上来干什么呀，咦？炸麻花……”

奶奶笑眯眯地说，“你不是喜欢吃嘛，我就炸了一点，先试试，看爱不爱吃。”

“爱吃爱吃！”林悦曦刚一伸手，就让林风翼叫住了，“洗手！”

“噢——”林悦曦一缩手，便跑去洗手去了。

奶奶哈哈地笑了几声，然后满脸慈祥地对林风翼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最听你的话！”

“她还是像个小孩子。”林风翼笑了笑，脸上也难得地有些暖意。

奶奶又说，“小翼你也去洗手，你也尝尝。”

“好的奶奶，我快弄完了。”林风翼加快速度，把最后一张小凳子的脚装了上去，然后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奶奶的目光落在了那张凳子上，笑容里渐渐地带上了一些温暖与缅怀。

因为这条凳子已经有很久的岁月了。

最早买这条小木凳，还是林风翼的父亲小时候。

老太太记得很清楚，就是在大儿子刚会走路的时候，她就让他坐在这条小板凳上，给他喂饭。

后来，这条小板凳，还坐过二儿子，还坐过孙子孙女……

老房子大多总被物品堆得很拥挤，在年轻人看来，有些东西其实已经没有用处了，或者破旧的可以丢了换了，但是，老人们却依旧让它那么拥挤着，屋里的东西依旧那么多。

其实只是因为，物品存在的时间长了，就成了岁月和记忆的载体，承载了过多的回忆之后，这些物件就成了不能割舍的寄托了。

这也是虽然这条小板凳已经破旧不堪，但林风翼却还是坚持把它修好的原因。

父亲曾经跟他讲过这条凳子的来历。

所以他知道，奶奶一定会很珍惜，否则这条凳子也不会缺了只脚也还被摆在屋子的角落里。

不过林风翼并不想奶奶过多沉溺于这些回忆里。

回忆，无论美好与否，在成为回忆之后，终究是带着伤感的。

所以乐观的人才会总是强调向前看，是因为过去的即便是美好也终究已经过去。

伤痛的记忆回忆起来依旧有痛感，美好的记忆回忆起来又有回不去的忧伤。

所以，何苦回忆那么多呢。

林风翼迅速洗了手，然后就过来接了装着炸麻花的碟子，“奶奶，我们下去吧。”

“好，好，”奶奶又看了那条小板凳一眼，又微笑着看了看视野能及的地方，欣慰地点头说，“小翼好能干啊，比你爸爸还能干呢，这么个早上，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那是的，”林悦曦洗手回来，立即抓了一根麻花，一边吃一边说，“我哥可能干了，什么都会呢，比爸爸还厉害。——真好吃呀。”

“好吃就多吃点，”奶奶笑眯眯地看了林悦曦一会儿，然后又看着林风翼，眼神里满是喜悦，“你爸爸可是大科学家呢，小翼以后一定也会很有出息的。”

“是，我努力，尽量也当个科学家，再不就当个教育家。”林风翼微笑着点头。

“哈哈哈哈也不一定要当科学家嘛，”奶奶很开明，“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行，三百六十行，行行都可以成行家。……你们看奶奶，经过一辈子的努力，最后也成了老人家嘛。”

兄妹俩没想到奶奶还有这种幽默，不禁齐声大笑起来。

这时候，楼下传来了吱呀吱呀几声，是二胡的声音。

奶奶脚步停了一下，看了林风翼一眼，然后无奈地摇头说，“好嘛，以后我这耳朵又要遭罪了。”

兄妹俩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下到一楼，两人就看到爷爷正表情兴奋地拿着二胡端详，看到三人下楼，他就高兴地放下来，站起身说，“小翼，是你帮我把二胡修好的吗，太好了太好了，我都几年没动过了，我去找找谱！”

他一边说着一边招手，一边脚步匆匆地往书房走，样子看起来都年轻了些岁数，进了书房，几个人都听得到他哼着“赛马曲”的调。

三个人对望了一眼，都微微地笑了。

这时候，夏果才起来看了手机信息。

“哇哇哇哇——”

这就是夏果醒来以后给林风翼发的第一条信息了。

她很少用这么幼稚的方式来表达惊喜，毕竟他们两个人在恋爱中似乎都是有点包袱的，林风翼有点过于稳重平静，夏果则有点放不开形象。

但大早上能收到喜欢的人的信息，而且又是自己最喜欢最期待的内容，夏果的确是有些克制不住的欣喜。

冷静下来之后，她又感觉自己似乎表现得有些过于花痴了，于是又勉强挽尊说，“嗯，我的意思就是说，嗯……有些许的帅……”

林风翼可不太擅长回应这样的赞美，于是又问了刚才似乎问过林悦曦的类似的一句话，“睡得还好吗？”

说起这一茬，夏果连忙从床上爬起来照了照镜子，然后发现有浅浅的黑眼圈。

“睡得不太好，”夏果发了一个苦脸表情，“昨晚上的经历，有点曲折离奇，一言难尽……”

“噢？”林风翼说，“是跟别人睡觉不太习惯吗？”

“是啊，”夏果随手回复之后，又奇怪地问，“咦，我说过吗，你怎么知道我是跟别人睡？”

“猜的，”林风翼又说，“所以你表妹做什么了？”

夏果惊得跳了起来，不由自主地看了床上一眼。

苏巧曼还在睡觉，没有醒来。

夏果又看了看手上的戒指，然后有些疑惑地问，“你不会在监控我吧，是不是我这里说什么话，你随时都可以听到？”

林风翼回答说，“它是有这个功能，不过我没有设定。所以需要你那边开启声音传送，我才能听到你的声音。”

夏果这才松了口气，因为万一真是那样，那自己洗澡，上厕所……咳咳咳，那也太过分了，还有没有隐私了。

但是他说，本来有这种功能，那就是说，他们平常都是这样的吗？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表妹跟我……”夏果刚说了一半又把话删掉了，因为她已经知道林风翼是猜到的，而且不难猜。

自己说了在奶奶家过夜，又不方便跟他视频和电话，那肯定就是要跟人同铺，跟人同铺的话，那不是表姐就是表妹，总不可能表哥表弟吧，但是，他凭什么这么自信，说是表妹，而不是表姐呢？

在夏果表达了这个疑问之后，林风翼想了想，坦然地说，“其实没什么，但是告诉你的话请你不要介意，这是我的职业本能。”

夏果有点惊讶也有点好奇，“那你告诉我吧。”

“之前告诉过你，我了解你的家庭信息，这里面自然包括你的主要亲戚，”林风翼说，“所以我知道，你有一个表姐，一个表妹，一个堂妹。你表姐已婚，孩子还小，不大可能放下孩子跟你睡，你堂妹也还小，你们一年时间难得见面，她也不大可能让你带着睡，加上你又说昨天晚上有些‘离奇曲折’，会让你用这样的形容词的，不太像是小孩子的事情。另外，参考我自己的经验，过年过节在别人家过夜的分配规律，符合条件的，就只有你表妹了。”

夏果目瞪口呆，“就这么一下，你就联系了这么多信息，想了这么多事？”

林风翼回答说，“只是职业本能。……所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离奇曲折的事情呢？”

夏果想起昨晚的事，忍不住又看了苏巧曼一眼，然后感觉又尴尬了起来。

这事吧，说起来都有点难以启齿啊。

“这个……大概就是这样的……”夏果犹豫了好一会，想了很久的措辞，才把昨晚的事情用最隐晦的方式描述了一下，她相信以林风翼的聪明肯定是听得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