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污蔑

姜府，书房。

众人走后不久，门外又传来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进来。”

嘎吱，一身材挺拔的官员走了进来。

“下官参见大人。”

姜云升看了他一眼，赞道：

“事做的不错。”

“现在的位置屈才了，事成之后，往上挪一挪吧。”

“谢大人！”

官员躬身一礼，直起身来，脸上只有淡淡的喜意。

若是何昌明在此，就能发现这人就是方才一脸谄媚，跪地出谋的那个谄媚狗腿子。

只是现在他哪有半点谄媚模样？

一副智珠在握的淡然，和方才判若两人。

经营二十年，莫不是真当姜云升手底下净是溜须拍马之徒？

他又不是老皇帝这个废物！

姜云升摆摆手：“行了，下去吧。”

“是，下官告退。”

官员走后不久，福伯进来了。

“如何，何昌明可是去了刘府？”

姜云升起身发问，他微微动了下身子，走出书房，示意福伯跟着在府中逛逛。

福伯跟在他身后，应道：“老爷神算，老奴派人一直跟着他，亲眼见他进了刘府。”

“方才刘府中的暗线传来消息，刘大人听后惊疑不定，打算核实消息后串联朝臣，在明日朝会上对老爷发难。”

“嗯，事办的不错，暗线赏赐不变，至于何昌明……”

姜云升顿了顿，才开口道：“派几个人盯着他，免得他知道真相后想不开。”

“是，老爷。”福伯赶忙应下。

姜云升逛着逛着，不知不觉又走上了登仙桥，他居高临下，看着望仙湖中盛开的白莲。

望仙，登仙，多美好的夙愿啊！

过了一会，姜云升像是想到什么，忽然笑了起来：“福伯。”

“老爷。”

“二十年前的事，你都清楚吧。”

福伯浑身血液像是凝固了，有点发冷，不敢应声。

“说吧，老爷不怪你。”

“回老爷话，是。”

是？

姜云升转身，他看着面前这个侍候自己二十年的老奴，轻声道：“有没有怪过老爷？”

“毕竟，你是江师收进府里，后来才跟了我。”

江师…

福伯神情有些恍惚，这一刻，他放下了恐惧，应道：“老爷，福伯这辈子只有一个老爷。”

这话应的绕口，却乐得姜云升哈哈大笑。

“哈哈哈，好，好奴才！”

“老爷当年没有负你们，老爷当年，也是有苦衷的啊，哈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姜云升难得的“真情流露”，他在回溯原定的命运时也想过，原主，这个世界原来的自己在二十年前卖师求荣的时候，是真的抱有庇护江府的心思。

江府对他的恩情比天还大，谁的心不是肉长的？

只是后来被骂了二十年的奸佞小人，又做了二十年谄君媚上，陷害忠良，权倾朝野的“奸臣”后，彻底回不去了。

真的变成一个冷酷无情，彻头彻尾的奸佞小人。

好在，他来了。

姜云升张开怀抱，仿若拥抱整个世界，向天地宣告他的誓言：“我将拯救自己，拯救你们，拯救原定命运下无数悲惨的命运！”

福伯觉得老爷可能“疯了”，这些话他根本听不懂。

不过就算疯了又如何呢，老爷这辈子都是他的老爷。

第二日，早朝。

老皇帝觉得自己很勤勉，堪称“励精图治”，数十年如一日的上朝，从来没有缺过席。

他无视礼仪官难看的脸色，打了个哈欠，连夜操劳，这几日真是累的够呛。

“是不是有必要停一停早朝？”

老皇帝正在深思，就见“心腹爱臣”姜云升走了出来。

“陛下，臣…”

姜云升还没说完，就见另一位大臣出列抢话：“陛下，臣有事启奏！”

老皇帝一下子精神了，抢话的他认识，方脸阔嘴，刘元丰，刘大嘴！

姜云升没少在他这给刘元丰泼脏水，还给人起了个浑号，叫刘大嘴。

浓浓的火药味，让老皇帝有些兴奋，看今日这架势，妥妥的朝争啊！

大臣们搞朝争才好，最好是往死里斗，这样就不会有精力老盯着朕屁股下的龙椅！

“刘大，刘爱卿有何事啊？”

刘大人听老皇帝先问他话，一抬头，正见到皇帝陛下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他有些兴奋，莫非陛下对姜云升不满？

刘元丰上来先是一顿马屁：“自陛下斩了恶贼孙泽行，京营大治，京城风貌为之一新，百姓交口称赞，皆颂陛下圣明！”

然后指着姜云升：“然朝堂之上，百官之中，却有小人作祟！”

“奸贼姜云升竟仗着陛下信任，领旨抄家之时昧了京营当月粮饷！”

“致使京营八万兵卒衣无所衣，食无所食，如今已入寒冬，京营苦之久矣！”

“还望陛下为京营做主，斩此奸贼，收其家产以充军资！”

刘元丰大义凛然的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老皇帝，心里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老皇帝面色复杂，这刘元丰也太扯了，姜云升有没有借着抄家之机大肆敛财？

有，老皇帝也知道。

但那是以前，这次抄家孙泽行，姜云升还真没有敛财。

因为孙泽行家产甚丰，老皇帝上了心，特意派人盯着，一日三报。

事实证明姜云升没骗他，孙泽行家产确实丰厚，还多出了不少，而且姜云升一两银子没贪，当着他派去人的面，一一数清，悉数进了他的私库。

至于斩了姜云升，充其家资以慰京营。

那更扯了！

巡营之后，京营在老皇帝看来就是个破烂包袱，甩都来不及，别说慰问了。

更何况姜云升是自己的爱臣，重臣（狗腿），没了他很多大事（享乐）都不方便处理。

自断手脚去慰问一堆破烂包袱？

做梦！

老皇帝心下摇头，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他对姜云升道：“爱卿何言？”

“回陛下。”

姜云升神色坦荡，开口就是忠直之言，君子之风，“臣向来是两袖清风，以身作则。”

“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领旨抄家孙泽行时，分文未贪！”

说完斜睨了刘元丰一眼，冷哼道：“至于刘大人所说贪污一事……”

“哼，一派胡言，纯属污蔑！”

“我姜云升为官多年，上对得起君王，下对得起百姓，所谓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是也！

“陛下！身正不怕影子斜，臣平日里行的端，坐的正，何俱小人污蔑！”

老皇帝：“……”

刘元丰：“……”

朝中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