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烟火

时光，飞白驹过隙。

一转眼，夏去冬来。谢婉莹已在宜城将近住了一年。

这一年来，谢婉莹远离京城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下棋看书、赏月看花、或是带着铁蛋游山玩水，或是去知府家陪杨氏和外祖母聊天品茶，小日子过得惬意十足。

只要有他在身边，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出奇美好。

宜城的冬天比皇城要冷得多，那风刮在脸上像刀割般生生作疼。除非有客，谢婉莹都不想出门，握着小暖炉呆在屋里。

南宫傲进门，瞧见谢婉莹轻裹白裘，手捧书卷，娴静美好。

南宫傲道：“今日天气暖和，要不要去看看咱们的新家。”

“已经好了？。”谢婉莹激动道。

“嗯！屋子早已经建设好，只是少了些内室布置，所以晚了些。”南宫傲解释道。

出门上车，骏马疾驰在官道上，驶入一片树林。

下了马车，谢婉莹惊喜地看着眼前惊喜。

一座院子静静坐落于芦花河畔，依山畔水，清俊雅致。

院子四周围栽种着树，一半桃树一半桂花树，角落里的幽兰隐隐传来幽寒冷香。

南宫傲在她身后低声温柔道：“可喜欢？”为了建这个小院，天知道南宫傲花了多少工夫。

但看着谢婉莹止不住的激动喜悦，那明媚的笑容让他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值得。

谢婉莹点了点头道：“喜欢，喜欢极了。”

“本想着明年春天，桃花海棠都开了，再带你过来，会比现在更美。但是等院子一完工，我就迫切地想要带你过来，看看我们的新家，想和你一起在新家过第一年。”南宫傲道。

“我很期待春天快点到来，必定很美很美。”谢婉莹道。

走进院子，谢婉莹又呆住了，居然和自己在谢府的一模一样。窗台上的云松盆栽、靠窗的舒适软塌，琴台上摆放的古琴，整齐的书架......

这一切的一切都显露出南宫安的用心，明明他来自己闺房就那么几次，就记住了全貌。谢婉莹双手捂着嘴，惊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南宫傲笑道：“感动了？”

谢婉莹点了点头。

“怎么感谢我？”南宫安戏谑道。

谢婉莹想了想，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个吻，“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南宫傲愣了一下，调戏道：“这诚意不够？”

谢婉莹抛了个媚眼，嗔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呗。”

“这可是你说的，今晚我说了算。”南宫傲眼含笑意，期待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谢婉莹硬气道。不就是变着花样折腾我嘛，谁怕谁呀。

但当天晚上，谢婉莹被欺负得哭着求饶也没改变南宫傲的决心。

大年三十，除夕夜。

大街小巷，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小楼里，谢婉莹带着下人打扮着，眼睛所看之处，到处通红一片，好不喜庆。

大家都欢声笑语地说着趣事。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张罗除夕夜饭菜。考虑到韩远孤家寡人一个，南宫傲也把他请了过来，一起吃团圆饭。

“叩叩叩——”房外传来声响。南宫傲道：“应该是韩兄到了，我去开门。”

“我陪你一起。”谢婉莹跟着开了门。

竹门一打开，黑压压的一帮人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五颜六色的礼物，有人肩膀上还扛着一只羊和烟火，以老牛为首的所有人大喊一声：“将军，我们来了！”

“嫂子新年快乐！”

大嗓门惊得谢婉莹手中的东西掉落在地，这是什么情况。

南宫傲头皮发麻，当即有了不妙的预感，“你们怎么来了？”看向韩远。

韩远尴尬地笑了笑，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去将军新家吃饭，没想到惹得众人纷纷叫嚷要去。

“我们来看看你的新家，恭祝乔迁之喜，又赶上过年，我们特地准备了礼物，往嫂子别嫌弃。”将士高举手中的礼物叫道。

老牛不顾南宫傲纠结的脸色，大手一挥，“兄弟们，唱起来！”

“每条大街小巷，每个人的嘴里，见面第一句，就是恭喜恭喜，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

几个壮汉堵在门口一起唱着歌，没几个人在调子上，可是所有的人都咧着嘴，扯着嗓子不停地唱，一遍又一遍，谁也不愿意停下。

谢婉莹笑了，南宫傲也笑了，院子里的人都笑了。

谢婉莹热情地邀请他们留下吃饭，人一多，准备的饭菜就不够了，谢婉莹让厨房把带来的羊杀了，做了几道菜，羊骨头汤，羊杂，烤羊肉，炖羊肉......

本来只有几个人的团圆饭，因为十几个大老爷们的加入而变得更加热闹非凡。

谢婉莹找出小院子里所有能用的桌子板凳，把做好的三十道菜先放了上去，看见一桌子的菜馋的他们眼睛都亮了，一大帮人围在一起，热火朝天的大吃特吃。

“好吃好吃，这白菜炖粉条细腻滑滑的，真好吃，还好俺跟过来了。”

“将军，你也太偏心了，请了韩军师，不请我们？”老李抱怨道。

“就是就是。”其他人附言。

南宫傲瞥了老李一眼，“反了你们这群兔崽子，还敢跟我耍心眼了？觉得我不公，就别吃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去。”

“嘿嘿，当俺没说，俺吃菜。”老李缩了缩身子，赔笑道。

“老李，快吃，这红烧猪头不错，可比炊事兵烧的好吃。”

“那是好吃一百倍，可惜云将军回去过年了，可惜吃不到了。”

有了好菜怎么能少了美酒，一开始介于谢婉莹在场，大家也就一两瓶喝着，见谢婉莹默许，众人就放开胆子，众人从门口拖出一个大箱子，里面放着十几瓶二锅头，一帮子人从里面一手那两瓶，用牙齿一咬，拔出塞子，咕噜咕噜地滚落在地。

谢婉莹看着眼前一帮子喜笑颜开的老爷们直乐，有划拳拼酒的，有起哄的。

老牛心里那个爽，豪气地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笑着说道：“兄弟们，来来来，大家一起为将军和嫂子举杯！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对对对，祝将军和嫂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尽早生个小将军来万万哈。”

“玩你妹玩，万一是个姑娘呢？”

“那就当公主宠着。”

“哈哈哈哈。”

所有人一起举杯，酒杯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有人的白酒洒出来，像是预示着未来热火朝天的幸福生活。

他们这种人，过年都不能回家，多少年没有跟家人团聚了，都快忘记过年是什么滋味，可是谢婉莹却愿意让他们进来，一起过年，众人的鼻子都有点发酸，可他们不会说好听的话，只能感激地看了谢婉莹一眼。

酒足饭饱之后，一帮子人拿着干果小吃，凑在一起调侃匈奴，闲聊，继续拿着酒杯喝着。

大年夜一过亥时，人们就会走出家门，成群结队上街迎新，南宫傲牵着谢婉莹在大街上走着。

大街上鱼龙光转，火树银花，人们接踵摩肩，一张张笑脸洋溢着过年的幸福喜悦。

南宫傲和谢婉莹两人很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相公，你要带我去哪？”谢婉莹被他牵着往城门口走。

“去城头——”周围烟花人语声太大，南宫傲只得提高自己音量，不料这声引来无数路人回头注视。

“天那，是南宫将军！”

“那旁边那位就是将军夫人喽，好漂亮！”

“将军好！夫人好！”有人大着胆子上前。

“新年快乐！”

“恭喜发财！”

“万事如意！”有了第一个打头阵的，陆续大家都打起来招呼，一路上两人一边回应一边朝城头缓缓移动。

离城门越近，来往的人也就越少。到了城楼下，除了几个恪尽职守的守城士兵四周已经冷清的空无一人。

大年三十居然碰见大将军亲自探望，守门士兵顿时激动得热血沸腾！

“大将军好！”士兵们从胸膛里发出吼叫，崇拜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南宫傲。

“大伙儿辛苦了，大年三十，这玉门关的安全就全靠你们了！”南宫傲的话让所有人收到被重视的温暖力量。

守护玉门关，舍我其谁！这是所有士兵的心声。

“夫人，我们上楼。”

两人手牵着手，一步一步踏上这荣耀的城头。

玉门关的夜空上方绽放多多烟花，姹紫嫣红地面上银星点点，五彩斑斓。

流光飞舞，火舞银蛇。

鱼龙光转，玉壶透碧。

街头上人们一阵欢呼。

在光影交错中，映着两人忽明忽暗的面庞，南宫傲低头在她耳边轻轻笑道：“给你一个惊喜！”

说完，从城楼某个角落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烟花筒，在谢婉莹好奇不解的目光中，放好，点燃。

“嗖！”一簇烟火尖锐呼啸划破天空，在几十米的高空中炸开，顿时，天空开放出一张梳云掠月的女子。

眉目如画、鲜眉亮眼、美艳绝伦......

“快看！”

“仙女呀！”百姓们欢呼如潮。

谢婉莹惊呆了，那是，自己！

“好看吗？婉莹。”南宫傲回头，看着灯火下笑颜如花的佳人，一颦一笑，闪闪烁烁，温如暖阳，清若皎月。

他喃喃道：“我愿倾尽天下守护你的真心一笑......”

“嗯？”谢婉莹神情疑惑。

“没什么......”

南宫傲说的那句话是什么，谢婉莹到底没有听清。这一切的答案，都随着那一束束绽放的烟花一同消散在这静寂的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