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战机的葬礼

流浪号宽敞的3号格纳库，一排排的黄蜂战机列队其间。给人以，在盔明甲亮的骑士间行走的错觉。

廖凡同秀才两人并肩行走，身后跟着娜塔莉以及另外三个新面孔。

这就是新成立的苹果中队的全部人员。

出战即击沉驱逐舰的战绩太过亮眼，廖凡一跃成为流浪号上王牌中的一员。战斗损耗十分严重的情况下，他成为黄蜂机群里，超越杰克，最年轻的中队长。

与一飞冲天的廖凡不同，爱得莱德凭借其扎实的实力和新人中出类拔萃的表现，被任命为副队长，可谓名至实归。即便如此，能够拥有如此惊人的晋升速度，主要托福于身处战争漩涡中，大批老资格的飞行员离世，自然为他们空出上升通道，这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火线提拔了。

两人并肩行走，身后跟着下属，都有种异样的感觉。迎面遇到列兵之类的官兵，自然的向两人敬礼，让他们颇不习惯。

走进机库，苹果中队分成两组，两位队长走向临时会议室，听取下一步的行动命令，而下属们走向战机，做临战前的最后准备。当然，座机整备的琐事，两位队长不用自己来做，统一都由下属包办了。

两个新面孔的出现，并未在中队长级会议上引起太大的反响。因为这里几乎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是新面孔。

会议由祖玛主持，不同于战斗群的最高指挥官张震，他才是战机群真正的指挥者。这个相貌威严，高大的光头黑人，在飞行员中有着很高的威望，不怒自威的扫视下，中队长们渐渐安静下来。

他显然是知道廖凡的战绩，看向他的方向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让廖凡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半透明玻璃墙模样的战术指示板按放在会场正中央。祖玛的操控下，指示板上正演示现在的战场态势。

被标识为L1宇宙港的区域已经全部被占领，代表己方船队的数个蓝色箭头正向地月间的狭窄航道方向逃逸。离开船队只有不到10万公里，是月球守军的影响范围。近在咫尺的安全场所却好像咫尺天涯，因为标识为红色箭头的比邻星人宇宙母舰战斗群正在这个区域游弋。

整个区域在标识上一片模糊，代表了敌人开启的干扰措施影响情报收集的效果。

战场情况演示结束。

“这就是我们所面临的状况，敌人堵住了船队前往月球的去路，地球方面暂时无法提供任何帮助。下面由法尔肯豪森上校说明我们的计划。”

法尔肯豪森依旧是学员教官那副模样，环境的改变丝毫没有影响他。廖凡怀疑，这副样子是他以前在宇宙母舰上服役时养成的，学院的教官生涯无法改变他才对。

教官从容、镇定，成竹在胸的神情，好像已经胜券在握了。

他站在指示板前，同样的位置，和祖玛给人的感觉不同。沉静严肃的他，给予飞行员们的，更多的不是上位者的威慑，而是长者、领袖般，让人折服的一种气质。

廖凡觉得，这里有一半以上的中队长，都在用憧憬的目光注视教官，他才是机群真正的领袖，当之无愧的击坠之王。

“根据实际获得的情报，敌人的这种阻击行动，很难甩掉。迂回前往月球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的计划是，留下非战斗船舰，让他们远离战场，等待月球援军到来时再行返回。流浪号以及所有巡洋舰、驱逐舰，在宇宙战机的掩护下，展开突围战。具体突围步骤如下。。。”

“那为什么不呼叫月球守军的增援呢？”

秀才举起手提出问题。在中队长们不可思议的注视下，他就像一个冒犯了天神的罪民，人们的眼里满是不理解和鄙视。

“质疑死神之镰，真是不知道自己几两重啊！”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的咕哝，引起一片赞同声。

秀才皱起眉头，没有发作，只是静静等待教官的回答。廖凡很是佩服他的勇气，心想着不愧是班长，魄力就是不一样。

教官对于秀才的提问并未表现出不满。

事实上战术安排会议本应如此，没有人提出疑问才是不正常的事情。

“我们尝试过联络月球方面，他们以主力舰队不在为由，拒绝了我们的增援请求。”

一阵骚动响起，立刻人群里爆发出叫骂声。谁都明白，月球是第一舰队的老巢，比邻星人进攻地球时没有派舰队出击已经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现在友军近在咫尺，还缩在要塞里不出来，这已经超出很多人能够忍受的底线。

祖玛严厉的咳嗽声，制止了声讨大会的发展。

“不管怎么说，指望他们增援暂时是不可能的了，具体情形要到了月球轨道才能知道。此战，我们兵力、训练程度、地利等等因素都不占优。局势可谓严峻之极。流浪号上的补给已经见底，能源和军火也不容许战斗继续下去，希望各位明白，此战不成功便成仁，大家的性命都掌握在自己手上。。。”

祖玛近乎训斥的另类鼓舞下，人群中的焦躁和混乱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杀气。太阳系宇宙军主力的气势在这一刻终于表现出来，明知道前途艰难，自己的生死很难保证，这些作为中队长的老兵，表现出来的不是害怕，而是奋勇向前的气势和不断提升的杀气、戾气。

廖凡惊讶的观察着周围人们的变化，体会到所谓的菜鸟和老兵们的不同，并非仅仅是技战术层面上的。

会议在祖玛简短的鼓励中结束。人们没有立刻散开，而是互相结成小团体，讨论着具体的配合事宜等等。

廖凡同秀才两人，被晾在一边，看来正面冲撞死神之镰的影响还未散去。两人感到无趣，原本打算找同僚们聊聊的心思也淡了下来，正准备离开。被廖凡夺取最年轻中队长头衔的杰克走了过来。

“真是让人惊讶，平时你表现出来的水平太过普通，让我看走了眼。竟然是个实战派的人物，我们以后通力合作吧！”

面对着杰克伸出的，钢琴家般的手指，廖凡先是愣了愣，随后也伸出右手。杰克是个表里差距很大的人，他那高高在上的口气背后，实际上透露出来的真诚被廖凡准确的把握到，于是廖凡握手的力度不禁变得实在起来。

握手的两人表情有些发僵，身前紧握的部位，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很快人们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过来。莫名其妙卷入角力的两人，都不愿意先行松开，即使心里明白，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巧合也无法改变事态的发展。

祖玛和法尔肯豪森两人正准备离开，转头发现到被中队长们围在圈子里的两人，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还有心情玩角力游戏，现在的年轻人，果然精力旺盛。”

“我们俩以前不也是不打不相识嘛！他们如果能够活到战后，一定会成为朋友。”

两位上校显然是会错了意，相视大笑，看样子不再担心飞行员们的士气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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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慢低沉的曲调回荡在四周。

流浪号战机弹射1号口处，照明光线被调节的十分暗淡。法尔肯豪森、廖凡、爱得莱德、伊万、茉莉、艾维娜以及5名幸存的电雷学校学员，一同见证了这一刻。

布鲁斯特型大气层内战机，拆除了昂贵的机载智能系统作为供体备件，8架战机被披上太阳系联邦的旗帜，等待去向它们最后的归宿。

身旁传来茉莉低低的抽噎，艾维娜的眼圈也是红的。廖凡感叹着女生们感情丰富，自己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为了尽可能减轻母舰的重量，为突围战做准备，现阶段毫无用处且老旧的布鲁斯特战机只能被废弃掉。

根据宇宙军一直以来的传统，任何参与过实战，且幸存下来的战机，都会得到符合它们荣誉的葬礼。

这里就在举行布鲁斯特战机们的葬礼。密闭合金门内，复杂的机构传来响动，预示着葬礼进入最后阶段。悲缓的音乐被哀乐所取代，法尔肯豪森率先敬礼，他身后的人们也都甩出标准的礼节。

远远地，流浪号上的官兵们在观摩葬礼的举行，没有人来打扰他们，对于宇宙军来说，这是个神圣的时刻。战机的使用者们需要同他们曾经亲密的‘战友’告别。

连通发射口的巨大合金门缓缓自中间分成四块，在特殊机构的作用下缩进壁面。等待废弃的战机一架架的，由自动牵引车摆放到出击用升降平台上。

宽大的平台，在8架战机的堆放下显得拥挤起来。

合金门缓缓闭锁，人们可以从出口旁，巨大的监视器中看到升降平台带着8架战机缓缓升入弹射口中部。

嗡嗡声渐渐变大，这是磁场交变引起的特殊震动。弹射口的另一端，射出通道已经清理完毕，一条条绿色光带勾勒出射出口通道的全貌。类似流动效果的光带在规律的蠕动着。

哀乐声戛然而止，同一时间弹射通道中，被磁场托起的8架战机化作灰色光带，留下模糊的残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礼毕！”

法尔肯豪森的口令下，大家放下了敬礼的右手。仪式到这里算是结束了。

“那个，布鲁斯特们会被送去哪里？送到拉格朗日坟场吗？据说那里是所有航天器最后的归宿。”，茉莉的情绪还未平复，红着眼睛，问起战机最后的去向。

“不，不会在送到那里去，因为布鲁斯特战机不是航天器，它们是航空器，会被送去地球，它们将在大气层内迎接最后的时刻。”

法尔肯豪森回答了她的问题。他的声音中，惯例的自信被某种低沉的情绪所取代。

原来这个人也有这种感情，廖凡感慨的想到。

“好了，我要回去训练了。一想到这架，也许是我最初也是最后驾驶过的战机就要消失，心理挺不是滋味的。等突围战技术后，我们一起吃饭。。。”

人熊伊万，难得用正经的口气说话，让廖凡很不适应。大块头匆匆离开了。陆战队在突围战中并非观众，必要时他们会被派去同比邻星战舰进行接舷战。见识过一次陆战队接舷战的廖凡，觉着人熊面临的危险一点都不必自己少，说不定还要凶险上几分，那种目送家人走向战场的感觉，奇妙的降临，他在心里向自己知道和不知道的神明们祈祷，希望伊万能够在战斗中幸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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