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壮士断腕

“长官，鹰眼1号机紧急联络！”

“快转进来，另外，把参谋长叫来。。。”

张震难得的脸色凝重，让传令兵意识到事态的严重。重大胜利而喜笑颜开的神情也被笼罩上阴霾。

“怎么样？比邻星人还想翻出什么花样来？”

金正泰匆忙赶来，他从张震变化的脸色中预计到了不详，原本松快的表情霎时间紧绷起来。

“你来看看这个。”，张震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让参谋长直接看了来自于月球背面的视频情报。

情报图像中，原本应该守护在轨道上的防御卫星化为碎片残骸，无助的漂荡。

为了能够更清楚的分辨出，月球背面但丁市附近，那些蠕动的，黑压压的一片到底是什么，拍摄装置进一步拉伸镜头。

数量惊人的突击舰、穿梭机以及民用货运飞船出现在视野里，有些还在着陆过程中，另外一些已经完成着陆。

大批的比邻星战士，以及数不清的陆战装备被堆放在着陆场周围。方圆数百平方公里，都有比零星人的身影。

随后画面急剧晃动，镜头收缩回到卫星轨道。月球轮廓线上，数个闪动的小点跃动着向观测所在位置飞来。

残骸、月球以及群星迅速向一侧飘移并且变化为光带的模样。

情报到这里戛然而止。

“鹰眼1号机无法再待下去了，敌人的紫电机群控制了月球背面的卫星轨道，所以只能提供这些情报。我想。。。现有的情报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不是吗！”

张震的情绪从最初的震惊中缓和过来，他的表情恢复到正常情况下，那种笑眯眯的样子。

金正泰的脸色铁青，嘴角下弯，并微微的哆嗦着。

“。。。真是想不到。。。这个最不可能出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比邻星舰队竟然置已登录的陆军集团军不顾，以他们为诱饵，完成了登录计划。。。我就弄不明白，这样一来，不又回到前两天的状态了嘛！他们实施这个作战计划又有什么意义！用15万人的陆军部队，换取20万人部队的登陆成功，什么都没改变啊！”

金正泰的声音中满是恼怒，带着不甘心和不理解，他狠狠的敲击着电子沙盘，让一旁负责维护指挥部设备的后勤军官直挑眉头。

张震把双手交叠在嘴边，整理了一下思路，“。。。任何正常的指挥官，都不会放弃那么一大股力量，仅仅为了让差不多实力的增援部队安全抵达。。。所以我以为，这是敌人指挥官的一种不得已的策略。反正已有的陆军部队没救了，索性不花力气在收拾残局上，而是让部队朝着更积极的方向运动，可以认为这是一种壮士断腕的做法。。。”

“呼。。。他们算是壮士断腕了，我们可就空欢喜一场。。。连我都有这么大的反应，估计沈天豪会有云里掉落地面的错觉吧！。。。真是可惜啊！差一点就赢了。。。”

看了看同僚那落寞认命的表情，张震琢磨着是否应该继续分析下去。

“很不愿意告诉你下面的事实，不过你毕竟是战斗群的参谋长，有些事情早晚要知道的。。。”

金正泰疑惑的看着司令官，难道还有什么更坏的消息没有说出来吗？

“事实上，刚才有一点你说的不对，并非一切回到了战役开始之前。”

张震停顿了一下，让金正泰可以对他的话有所准备。

“我做过简单的测算，以宇宙港和战斗群现有的物资储备，我们已无力发动第二次大规模的立体战役了。。。也就是说，维持现有态势，没有宇宙军增援出现的话，我们将会丢掉月球。”

金正泰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他咽下去的是满嘴的苦涩。

。。。。。。

流浪号居住区的照明被调制成傍晚的氛围，昏黄中点缀着淡淡的金色。高耸的天空，人造的云朵反射出红霞的渐变色，宽阔的落地窗内外，仿佛两个不同的世界。

廖凡坐在靠近窗口的终端前，一边阅读资料一边享受着晚霞衬托的那份宁静祥和。

“喏！这是你的点心，两人份的。。。年轻人，要努力哦！”

情报中心的傅阿姨端来了点心，并露出一副窃笑的怪异表情。廖凡疑惑为什么要拿来两人份的下午茶时，看到茉莉那娇小跃动的身影。

“好啊！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你大头兵一个，学人家文化人干什么？认识你以来，好像头一次见到你主动看书。”

大大方方的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廖凡身边，拿起傅阿姨做的点心，茉莉很快吃的腮帮子鼓起，对于阿姨的手艺赞不绝口。

转过身去，向傅阿姨所在问询台挑起大拇指，阿姨挥手回应，示意明白她的意思。

廖凡没好气的敲了一下身边的小脑袋，“这可是我的点心，你到真是不客气的很。大头兵就不能学习文化知识了，我就不能来这里陶冶陶冶情操？”

娇小的女生甩了个大大的白眼过来，满脸的不相信。

“切，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别说看书，光是满屏幕的字都能让你睡着了，又怎么可能主动来查找什么资料。。。让我看看，你到底在查什么，不会是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吧！”

说着，茉莉一把夺过键盘的控制权，生怕他把打开的页面隐藏起来。

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一目十行的扫过廖凡正在查阅的文字资料。

“太阳系通史，从石器时代到三十二世纪，人类世界的扩展对现代社会的影响。。。你。。。你没事吧！真的来翻阅史书。没生病吗？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

扫过廖凡正在阅读的资料，茉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随后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伸出娇嫩白皙的小手，按在他的额头上。

廖凡一时间大囧，赶紧拍开额头上那一抹滑腻。

“喂喂喂，不至于啊！我好歹也是军事学院毕业出来的，看个书就把你惊讶成这个样子！在你印象中我真的有那么不学无术吗？”

看到茉莉频频点动小脑袋，廖凡满头的黑线。

“从月面回来后，你变了很多呢！”

“哦？有那么明显吗？我还是我，依旧是可爱茉莉公主的忠实骑士噢。”

从情报中心出来，两人没有使用代步车，而是以慵懒的步伐，一边散布一边走向朋友们聚集的餐厅。

许久没有如此休闲了，两人各自忙于军务，真正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能够享受悠闲的漫步约会，让这对小情侣十分满足。

“好啦，好啦！知道你是我的骑士。我不是说这个，而是你在其它方面的变化，以前动不动就是混迹在模拟器上，与人切磋飞行格斗技巧，或者找人熊吹牛、打屁，突然变成了读书爱好者，怎么看都很奇怪呢！”

她挽住廖凡的手臂，把身体紧贴上去，两人行走的速度越发慢了起来。

廖凡抬头仰望在远处化为金色一线的人造晚霞，感受着茉莉柔软身体的依偎，大大的伸了个拦腰，发出舒服的咕哝声。

“。。。如果说起这些，到真是如此。在月面上的时间虽短，经历的事情不少，而且很多还会让我记住一辈子。。。光是依靠个人武勇，即使成为教官那样的战场英雄，也无法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无法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无法守住自己的理念。。。如果不能保护，无法守护，掌握不了，以前的那些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一边说起自己的感受，廖凡的眼睛蒙上一层灰色，他平和的神情里，多出了淡淡的哀伤。

茉莉知趣的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搂着廖凡臂弯的动作，更加紧了紧。

“所以我想，以前的那种天真的想法，以为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驰骋在宇宙空间中，就能获得幸福的想法太天真了。。。个人的力量有限，再是强大，也不过比普通人强上一些，遇到社会的剧变、历史的转折等等，往往是身不由己。。。我不想这样，虽然不至于要缔造历史，至少我不想随波逐流，自己的命运要自己掌握，所爱的人要由自己来守护。。。”

感受到男友的决心，茉莉几乎把整个身体都贴在他的身侧。两人漫步在长长的道路上，人工照明在两人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

。。。。。。

用探寻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凯特琳，以女特工过人的心理素质，也开始发毛。

“你再这样看下去，我可要叫人了！”

“叫人？你一个眨眼间取人性命的女杀手，还好意思叫人，别装的那么柔弱，我可是知道你的底细。”

凯特琳那‘普通’的娇媚脸庞，露出坏坏的笑容，“你记得我的身份，就应该知道，弄到情报对我来说是多么轻而易举事情。只要我在这里大叫非礼，这种容易成为人们谈资的消息一定会流传出去。不管事情的真假，到时候流入那个娇小的可人儿耳朵里，可就不会是什么好笑的事情了。。。”

廖凡冷哼一声，摆出无趣的神情。表面上一副随你怎么叫，我不在乎的模样，实际行动中还是挪开了审视的目光。

“我这是好男不和女斗。。。倒是昨天听到了有趣的消息，想向你求证一下。”

“有趣的消息？”

“是关于茉莉家人的情报，据说他们在灾难发生前已经离开地球，都很安全。”

“那真是要恭喜她了，你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凯特琳的脸色平静，毫无波澜，好像这件事情和她无关。

“我听说，这个情报是你告诉她的。。。”

面对廖凡意味深长的神情，凯特琳依旧维持着面无表情。

“然后呢？我告诉她家人的情报有什么不妥吗？”

“你真是个死硬派，被人揭穿了还不认账。还是你们内务部特工都是如此？地球上这么混乱，又是事出突然，通讯连接到现在还未完整建立的现在，你又是从哪里得到情报，她的家人不在地球？月球航道被比邻星人封锁，星际间超光束通讯中断多时，你又如何能确定她家人的所在。。。除非。。。”

“除非？”，凯特琳无法在维持固有神情，弯弯的细眉，无意识的动了动。

“除非，你从一开始就清楚他们不在地球。。。我说的没错吧！茉莉的父亲作为军部高官，早就离开地球了，而内务部的特工，你，显然知道他的去向。”

女特工皱了皱娇好的鼻翼，她的眼珠子咕噜噜乱转，神情也有些漂浮。

“我只是碰巧知道她家人离开地球的消息，见到她后就告诉她喽。”

“这个世界真是小呢！你碰巧知道她的家人离开地球，碰巧遇到了茉莉，碰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你不觉得世界上不太可能发生这种巧合吗？”

“。。。。。。”，一向大嘴巴的凯特琳无言以对。

“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有两个疑问浮现出来，首先你是怎么知道情报的，其次你又为什么要把家人的消息告诉茉莉。我同茉莉的关系很好，她是个乖巧真诚的女孩，没有什么事情会瞒着我，我相信她的朋友圈子里不会有什么特工人员存在。你们内务部，是个标准的特务组织，一切讲求保密和效率，不会为了个人因素，特意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你到底想要对我说什么？”，凯特琳不耐烦了，她几次挥手想要结束这次谈话，可是廖凡视而不见。

“我想说的是，你是受了她高官父亲的委托，向她传递安全消息的。你们内务部在月球，拥有特殊的通讯渠道，可以联络现在不知去向的联合政府。你一定知道联合政府的去向，以及宇宙军主力的位置。告知茉莉家人安好，只不过是政府高层的一次小小的假公济私罢了。你来到流浪号的真正目的，是想要告知张震，舰队主力的去向，并且把流浪号导引到主力所在地，是吗？”

凯特琳的目光变得阴冷起来，她的手有意无意的插入口袋。

廖凡心中，若有若无的警兆显现。

两人不由得拉开距离，互相瞠视着对方，空气像是凝结了一样，变得粘稠而沉重。

好一会儿后，凯特琳先放弃了，她的手从口袋里拿出，露出和解的微笑，“地球之子的基地被你弄的尸骸满地。从那次我就知道，自己是打不过你的。放心吧，我不会与你为敌的。。。”

“这还不够，我想知道真相。”

廖凡不依不饶，依旧维持着警戒，犀利的眼神没有放开凯特琳的意思。

女特工露出柔弱哀怨的神情，“真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家伙，人家都示弱了，你就不能温柔点吗？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真相。”

“现在不能告诉！那什么时候可以？”

“等我向参谋长申请，提高你的秘级等级，自然就可以知道想了解的一切了。”

廖凡也放松了对于眼前女子的压迫，两人间的气氛缓和下来。

“什么嘛！你这哪里是示弱了，兜兜圈子，不还是按照规矩办事。”

“谁让我是内务部的人呢！早就发过誓，即使失去生命，也不会泄露机密。”，女特工的神情变得十分严肃，她那美丽的眼眸闪闪发光。

她是认真的，凯特琳这时候就像一位虔诚的信徒，在神祗面前，宣告着自己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