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十四章

齐书瑶吃惊的看着齐书兰，惊道“二姐，你外面有人了？”

齐书兰听过气的要伸手去挠齐书瑶，怒道“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我外面有人了？我这家里也没有人不是！”

齐书瑶反应过来说错了话，忙道了歉，伸手抓住齐书兰伸过来的手，求饶道“二姐，我错了，什么情况和我说说呗？”

齐书兰伸头往门外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才对着齐书瑶低声道“这么好奇，真想知道？”

齐书瑶猛点头道“嗯，可好奇了，二姐快说，我保证不给爹、妈还有大姐说。”

齐书兰嘴角露着笑道“知道你嘴紧，告诉你也无妨，知道林爱媛吗？”

齐书瑶立刻答道“知道，她不是你同学吗？”

齐书兰轻“嗯”了声，然后低声道“这次就是她祖母过寿，她邀请我去她家玩的，你知道的，在这上海滩她家可是数得着的富裕人家，你说我这要穿的寒酸了到时多丢人啊!”

齐书瑶疑惑的问道“那这和我未来的二姐夫有什么关系啊？”

齐书兰“嗯”的迟疑着，似又要卖些关子，齐书瑶摇着她的手道“二姐，你快告诉我吧，急死个人了。”

齐书兰似受不了齐书瑶的晃悠，慢悠悠的道“说不定你这未来的二姐夫就是那林爱媛的哥哥了，他现在正在追求我呢。”齐书兰有些自得的说。

齐书瑶“啊”了一声，问道“二姐，你答应了？”

齐书兰用眼角斜斜的看了齐书瑶一眼“那能那么轻易的同意啊，最起码要看看他的诚意的。这次也就是去他家看看，不过我想我是没什么理由去拒绝他的，你知道的，以我们家的条件，我将来最多也是找个教书匠或者如同周先生一般小小的政府职员，就如那周太太，心气再高，还不是每日和油盐酱醋打交道。可这不是我要的生活，那林致远虽没萧若白气质出众，但家里有钱啊，这也弥补了他的不足了。更何况要不是我和他妹妹交好，想来他这样的是不好找的，即使找到了也没他老实，碰到那有花花肠子的岂不亏死啦！”

齐书瑶如今正是怀有少女浪漫，憧憬爱情的年纪，听齐书兰如此说，就纠结的看着齐书兰道“二姐，你喜欢他吗？爱他吗？只是因为金钱而和他在一起吗？”

齐书兰不屑于“喜欢”二字，更不屑于“爱”。

“喜欢？那要看怎么算了，我是没大姐的爱情高尚，只图萧若白那个人，别的什么都不在乎。我是比较物质的，只能说，林致远他的人加上他的财富才是我喜欢的。再说，这世上并不是只有拥有爱情，才能拥有婚姻的。只有一点，我是介意的，那就是忠诚，在婚姻中不能有第三者，有了第三者也就不好玩了。好在，林志远是个老实的。”

齐书瑶本就还小，对情爱只有好奇，还没有亲自体验，理解是有限的，平日里偷偷看了些《红楼梦》、《西厢记》之类的书，在她的想象中，爱情是纯粹的，但此刻都快被齐书兰的爱情观给搞糊涂了，扭曲了爱情观，疑惑道“那如果他只是那个人，没有那些财富呢？”

齐书兰听过笑道，然后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他除了财富也没什么值得我爱的了！”

齐书瑶不想再从齐书兰的嘴里听到“爱”这个字，但依然不死心的问道“二姐，那他对你很好很好呢？”

齐书兰转着手腕的镯子，不屑的道“对我好的人多了，如果我每个人都爱，爱的过来吗！”

齐书瑶听过终于死了心，双手捧着脸颊，嘟着嘴看着齐书兰，生气道“二姐，你破坏了爱情在我心中的美感，一点不像大姐，你看大姐和萧大哥多好啊，大姐的爱情是阳春白雪，你的爱情就是下里巴人。”

齐书兰听过也不生气，对着镜子边整理妆容边道“没有下里巴人怎么衬托阳春白雪的高贵啊，对了，去拿熨斗把这旗袍帮我熨一下，还有，我记得去年你不是绣了副百寿图吗？爹还用百年的柏木做了摆台，放在家里也是落灰，还是给我拿来送人吧。”

齐书瑶坐在床沿上不动，噘嘴道“不去，不给。”

齐书兰看着齐书瑶如此，“嗨”了一声道“小丫头，还上劲了，世人千人千面，难道每个人都和大姐一般？那这世界岂不无趣的很，你真不给我啊？那我可把你准备留洋的事情告诉爹、妈了，到时候看妈的眼泪不淹了你。”

齐书瑶看着齐书兰“威胁我也不给。”

看齐书瑶还是不动，齐书兰走到门外对着阁楼下喊“妈，妈，快来，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齐母听到声音，放下手里的活计从厨房出来，抬着头问道“要告诉我什么事？”

齐书瑶忙站了起来拉住齐书兰，求饶道“二姐，我去拿还不行吗！”说着边甩手边往下走，嘴里嘟囔着“下次再不给你做衣服了。”

齐书兰看着齐书瑶笑道“小丫头，治不了你我就不是你二姐”,然后对着楼下的齐母道“妈，没事了，你去忙吧。”

齐母抬头往阁楼上看了看，看到自家二丫头穿着小丫头刚做好的旗袍，打扮的很是靓丽，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齐书兰看着齐母有些心虚，这种事情可不能让爹妈知道，不然今日别想出去了，忙道“不去那，只小妹把旗袍做好了，我试穿一下，马上就换下来。”

齐母听过忙道“那你可仔细着些，这么金贵的料子，可别滑丝了，试完了就赶快换了。”

“唉，知道了，您快忙去吧。”

齐书瑶看齐书兰面对母亲没了刚才的嚣张，抬头对她“哼”了一声。

下午，齐书兰趁着齐父、齐母不注意时，拿着装有摆件的礼盒偷偷的溜了出去，林致远的车就停在街头拐角的巷道里，看到盛装而来的齐书兰，眼里全是惊艳，漂亮的女人他见过不少，只真正的美人在骨不在皮，比齐书兰美的没她有风骨，比她有风骨的没她美，清纯与艳丽的矛盾结合体，古时妲己、赵飞燕想来也不过如此。

林志远忙下车打开车门，扶齐书兰上车，然后手足无措的站在车门旁。

齐书兰对着林志远温婉一笑，林志远只觉得心跳漏了半拍，齐书兰看林志远的傻样，心想，其实他除了财富和地位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至少此时他是真的喜欢自己的，不管是喜欢这幅皮囊还是真的喜欢自己这个人，可是谁又在乎呢，就如同自己是在喜欢他的财富之后才喜欢他这个人。

齐书兰娇声道“傻子，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开车，再不出发就真的要迟到了。”

林志远看着齐书兰痴痴的笑道“书兰，你可真美。”

齐书兰对着林志远抛了个眉眼，道“这不用你告诉我，我自是知道的，你再不去开车，我就自己叫黄包车去了。”

林志远忙上了驾驶座，启动，开车，如果忽略掉他那时不时透过后车镜看向齐书兰的眼睛，那他真是个敬业的好司机。

齐书兰绕是再厚的脸皮，此时被林志远如此深情的眸子看的也有些羞意了，怒道“认真开车，这可不是无人之地，在你奶奶寿辰之日撞了人，可是不吉利的。”

得了齐书兰的批评，林志远才开着车子稳稳的向前行驶，缓缓的开向祁齐路的林家公馆。

林家公馆占地极大，将近十亩的面积，因今日是林家老太太的生日，林家请了上海政界、商界人士齐聚。

林家为表重视，极尽奢靡之风，林公馆的下人在这条路上来回打扫了无数遍，甚至有女仆不停的拿着香露在路上喷洒，很是奢靡。

林家下人看到自己少爷的车驶来，手脚麻利的推开了铁门，恭敬的站在两边，不管林志远是否摇下车窗，当车子从身边驶过时，都是恭敬的弯下九十度，齐声喊道“恭迎少爷回府。”

林志远平时没觉得，此时到觉得有些不自在，觉得齐书兰作为新式女子，是看不惯这样封建做派的，解释道“我是对这些不习惯的，只是奶奶觉得下人们要有规矩，非让如此，书兰，你别介意！”

齐书兰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你奶奶说的对。”然后紧握着放在腿上的双手，她不是没来过林家公馆，只是这次是不一样的，她带着自己那几乎要喷涌而出的野心来的，成败虽不在今日，只是这是她第一次出现上海名流的视野中，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进入林家公馆，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片棕榈树，中间点缀海棠、桃花和丁香，犹如进入了世外桃源，空气似乎都变得清新了些。

通过棕榈树林，映入眼帘的是个巨大的喷水池，天使的羽翼中不断向上喷洒着水柱，蹦出的水滴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了两道袖珍的彩虹，在阳光的照耀下很是好看。

然后是三栋荷兰式的三层洋房，洋房上的红色琉璃瓦似一片片锦鲤鳞，光彩夺目，一栋主楼，两栋辅楼，彼此间由雕刻精致的长廊相连。

林老夫人酷爱牡丹，林老爷不知从哪找来上千盆怒放的牡丹摆在长廊两侧与屋后的草地上，姹紫嫣红，甚是好看，空气中能闻到浓郁的花香。

林家自诩西式家庭，林老太太也觉得自己很是开明，为展示林家的新式做派，寿宴是按西方人的习惯摆在了房屋后宽阔的草坪上，甚至召来了法国厨师进行现场烹饪，春风嘻嘻，花香袭人，食物散发着诱人香味，在这里一切的西式让齐书兰感觉此时就是在法国。

林志远带着齐书兰穿过草坪，此时客人还不是很多，只是看到林志远过来都涌上来打招呼，他们都是林氏商行下的小商家，依靠林氏过活，打招呼也是为了让这林家少爷记住他们。

林志远此时只想带着齐书兰去见父母，哪有心情和他们寒暄，只胡乱的应和完毕，就拉着齐书兰过了廊桥，拐了好几个弯才看到一个掩映在一片翠竹里的四合院。

林老太太是北平人，年轻时也许还追求些新潮，如今老了，反而喜欢住在四合院里，这样感觉更安心些。

林老太太坐在正房的客厅里，岁月虽在她的脸上刻下皱纹，但也留下岁月沉淀下来的优雅，林长君夫妇、林爱媛及一些亲眷围绕着老太太说话逗乐，林母看到林志远，忙站起身道“你这孩子去哪里了，都在等着你，今日奶奶过寿，也不知老实在家里待着。”

林老太太只林长君这一个儿子，虽还生育过两个女儿，但天妒红颜，都早早的去了。林长君虽除了林母之外还娶了几房姨太太，但这么多年来女儿生了不少，儿子却只有林志远这一个独苗苗，平时宝贝的紧，即使严厉如林长君，对这个儿子也是和颜悦色，能哄就哄，从来不曾动嘴骂过，动手打过。

且俗话说老太太疼乖孙，这林老太太更是一句林志远的不是都没说过，她不说，也就更不许别人说。几个姨娘因生的都是女儿，以后不只自己就是女儿也得指着林志远过活，更是巴结的厉害，在这样的环境下，林志远没养成跋扈的性子，反倒有些憨厚腼腆，只能说真是个另类，天性使然。

林志远冲母亲笑了笑，道“去接书兰了，好在回来的还算及时，没耽误了奶奶的寿宴。”

余秋檀是知道齐书兰的，女儿林爱媛的同学，来过几次，长的很漂亮，嘴巴也甜的很，不过几次就把老太太哄得对她喜欢的紧，重要的是儿子也喜欢的紧，但对齐书兰当她儿媳妇，她是极不满意的，以自家在这上海滩的财富与地位，怎么也得给儿子娶个沪上名媛，这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实在不适合。

因此看见齐书兰也只是轻微的笑了笑，又害怕周围的亲友误会什么，笑着对他们道“这是爱媛的同学，爱媛，书兰来了，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带她去前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