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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自救

牢房内死气沉沉,寂静一片。

牢外的狱卒探头往里吆喝了一声:“喂,里面的那个,没事就出来了,还要在里边耽搁多久?”

宋颜承闻言,眼睫动了动,低声开口道:“时辰已不早,若小姐……阿槿无事,我便先走了。”

他看了眼棠槿脸上脏乱的灰和血,迟疑了一会,伸出手帕,替她轻轻地擦拭去。

棠槿的眸子沉下来,不经意似的扫了那帕子一眼。她将脸朝一旁贴了贴,由着宋颜承擦去她脸上的污垢。

这细微的动作倒让宋颜承心底惊讶。他沉默须臾,道:“你若还有什么话要带给夫人,只消告诉我便好。”

“经杜知衡这一告,我的将军名号是留不下了。我倒不在意,只是阿娘怕是要被我牵连,受人非议。”棠槿垂下眼帘,“我进到狱中,不知再出去的时候,又是何年。又或者,我余生都走不出这方寸之地了。”

“算了,”棠槿叹了口气,故作轻松地笑笑,“我将死之身,也就不惜得什么情义脸面了,最后求你为我做一件事。回去以后,替我把将军府宅卖了——朝中贵族怕受我牵连,定不会来做上赶着的交易。你也少找麻烦,直接把房契拿去象牙街的房牙铺子,得了钱替我交给阿娘一千两,其余的你便拿了,随意找个去处安身去吧。”

她似乎很担心家中人缺钱用,又补充道:“再不成,直接在街上多张贴些告示,就说宅子主人被贬了官,家宅低价易主。无论如何,我不能再让阿娘在京城多待一天。”

宋颜承猜她是担忧家中其余亲人也被牵连,想到过往种种,心头一软,一一答应下,自大牢离开。

棠槿见他走远,眉目间的锋利慢慢恢复如常。

她记得,段景年接手锦衣卫署后,便一直盯着京城的各方动静。

但愿他们一行人能看见她宅邸易主的告示。

***

正赶上集市,象牙街上喜气洋洋,热闹非常。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几个身着白衣的小少年四散潜藏在人群中,看似慵懒无拘,实则警觉地注意着四方的动静。

街上最有名的茶水铺子名为“闲饮”。恰逢未时,正是茶水铺生意最兴隆的时辰,闲饮门前车如流水,人马如龙。

掌柜的擦了把前额的汗珠,好不容易忙里偷闲走出铺子来透一口气。他刚迈下台阶,走了两步,脚不知踢到了什么,痛得“唉哟”一声:“这谁啊这?哪个大中午的不回自个家睡觉,跑到闲饮门口搭凉亭蹭喝的来了?”

躺在摇椅上的人专选了个阴凉处,鼻子仰天打着瞌睡,脸上还盖着本圣贤古书。掌柜的当是谁家偷闲的小厮,挽起袖子走上前,指着那人鼻子骂:“小东西,说你呢!还不快起来把你的家当收拾了,要乘凉找别处去。”

“啊?你说什么?”段景年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拿开扣在脸上的书,装出一副一头雾水的模样,“让我搬走啊?别啊掌柜的,我这好不容易找到个凉快地方,你看也没耽误你做生意,你就行个好,让我在这个多歇会。”

“你要歇去旅店歇着,何必挡我门庭?”掌柜的哪能松口,继续咄咄逼人道。

段景年咂了咂嘴,从腰包里掏出两块银元,“掌柜的,您就当我是来这喝茶的,我真不白占您地界儿。一个时辰,我再过一个时辰保证走。”

掌柜的握住银元,脸色缓和了大半,“这……成、成吧,你可往边上让让,别挡了旁人进我店里。”

段景年应了两声“好”,终于把掌柜的哄走。他遮着额头看了看天色,心道派去的人怎么还没回来。正想着,一袭白衣像影子似的闪过,没等人反应过来,便已经半跪在摇椅一侧:“师父,查到了些东西。”

“讲。”段景年直起了身子,说道。

“我们几个花了半晌,打听了全城的消息,才知翁老先生是被人告发私藏乱.党入了大狱。”白衣少年名唤徐采,是锦衣卫署养在林家旧院中年龄最大的弟子。他详细回道,“至于牧堇将军,自从殿下前去豫州后,竟毫无消息。连她的府宅都大门紧闭,不见半个人影。”

说完,徐采又从怀中翻出一叠东西,交到段景年手上:“不过我们搜寻城东时,倒是在街上发现了这个。”

“西城府宅……诚求买主?”段景年逐渐蹙起眉头,“这位置不就是牧堇被御赐的宅子?”

“正是。”徐采又道,“牧堇将军若是要置换宅第,按理说应是就近在城西张贴告示才对。可这告示偏偏贴在了城东。我心下起疑,趁机打听了城东的所有房牙,得知半个多月前的确有人拿着将军宅第的房契前去委托。也就是说,牧将军似乎真的打算把自己的宅子易主……”

段景年皱紧眉头,摇了摇头,“出事了。”

“速领人前往豫州打探殿下消息。剩下的,随我到刑部大狱走一趟。”

***

豫州的雨下了整整四日。

日光都被吞尽了,偶有雷声响彻,惊起连绵不绝的野狗狂吠。杂草疯长,哀鸿遍野,被冲垮的院墙像溃烂的伤口,横亘在濒临腐坏的南北大地上。

流民哀嚎长跪,终于求来朝廷救济。

至月末,太子亲临,施医药,赈灾民,主持治洪,豫州重见天光。

“你说什么?太子殿下前日已经启程回宫?”

徐采声音有些激动,质问豫州知州道:“你既然都说了,此次赈灾殿下身边随从损失无数,那他如今返程,你们因何不遣人精心护送,只知道府中摆筵庆贺?”

“这,是殿下他说灾情刚过,不必劳民伤财,”知州满脸为难地说道,“不过大人,你说你是天.家亲遣,可我看你的令牌十分陌生,不知……”

徐采眸中寒光一闪,露出冷冷杀意。知州赶忙收回后半句,慌忙说道:“大人万勿浪费心神对我动怒。您现在乘快马追赶,或许还来得及追上殿下的车架。”

徐采冷哼一声,挥手朝身后的众多随从道:“上路。”

***

头好痛……

楚雩试图睁开眼睛,可身上却像压了千斤巨石,让他既不能睁眼,更没有力气动弹。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平稳气息,终于,他的手指动了动,人也从梦境中挣脱出。

“徐凤……徐凤……”楚雩低低唤了几声,这才想起自己并不是在东宫,而是在从豫州返回京城的路上。

可他怎么会昏睡在此?

身后是空无人烟的荒野,一条泛滥的河水冲刷他的脚踝,把他隔挡在岸边。面前不远便是一处断崖,水滴极富规律地落下,敲在石壁上发出清脆地滴答声。

楚雩头部剧痛,不觉“嘶”了一声,抹了把左前额,黏腻的血液一下沾了他满手。

“受伤了?”

楚雩竭力追忆自己昏迷前的情景。

他记得,车马行到中途时天色渐晚,他便和手下的两个侍从到驿站落脚。夜半时分,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心里不安稳,便下了卧榻,走到窗下给棠槿写信。

行文过半,窗外忽有人影闪过,他本猜到是刺客勾-引,拦住侍从不去追赶。可不一会,驿站外燃起漫天大火,刺客乘混乱的间隙靠近他,顺走了棠槿交给他保管的龙徵军旧部兵符。他立即前去追赶,岂料被引至断崖,遭十余人围堵,失足摔下山崖。

“对了,玉佩。”楚雩想起那枚兵符玉佩,赶忙看向周围。果然,玉佩正躺在他右手不远处,安然无缺。那是他临坠崖夺过来紧攥手中才护下的。

他稍微松了口气,开始仔细打量周身的环境。

身后的河水极为湍急,即便是乘船也要花上半个时辰,强渡几乎不可能。而他掉落的地方只是一块河水冲刷形成的狭窄空地,再往前走便见不到路。.七

看来眼下唯有一条路能让他返回驿站。

楚雩抬头看向断崖顶。

“爬上去,”楚雩看了眼自己摔得半残不残的身体,念叨了一声,“无路可走,倒也只能试试了。”

他勉强坐起来,撕掉衣服一角,把摔断的脚踝暂时接好,试着攀上崖壁。

头顶约四尺的地方有一株老树,长得歪歪扭扭,十分随性,但树干还算粗壮。若是能攀上它,再借力爬到半山腰,他尚有机会回到崖顶。

楚雩攀着崖壁上行,谨慎地寻找着落脚的地方,确保每一步都踩在实处。眼见老树越来越近,终于进入距他一臂的范围内,他咬紧牙关,放手一跃。腰间忽然有什么东西飞出,楚雩心头一慌,掏出背上的刀朝崖壁刻去,支撑住身体,旋身接住险些掉落的玉佩。

他长呼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回到原处。这回,他把玉佩衔在口中,以腰刀刻石壁借力,继续上行。

日头越来越烈,楚雩只觉脊背愈发僵硬,汗水迷了眼睛,让他的视线更加模糊。

“殿下——殿下——”

头顶的声音像幻觉一般响在他耳畔。楚雩使劲晃动脑袋,逼迫自己清醒,从齿间拿下玉佩。

“在这——山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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