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这事处置不当，定会引来非议

“没有市场不怕，可以慢慢培育。毕竟是专项资金，马虎不得，否则没法向上级领导交代，说不定还会被追究责任。”

“放心吧，追究不到你。”

“我是具体执行者，不追究我追究谁？”

“有我呢。”

“那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您做挡箭牌。我刚来没多久，脚跟都没站稳，可不能栽在这事上。”

“不对呀，李德山，你不是挺有魄力的吗？这咋就突然变得胆小了呢？”程朝学满脸不屑。

李德山轻松一笑，说：“投资搞经营不是靠胆量，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不能随随便便打了水漂。”

“口口声声好钢用在刀刃上？你说的那些项目我都不看好，新项目一定要立足实际、因地制宜，江湖市这边属于丘陵地带，改造良田才是最好的出路。”

“我已经做过调查，也听取了相关专业人士的意见，像黄山农场那边的地质结构不适合搞大面积开发，那样只会劳民伤财。倒不如来点短平快的项目，譬如畜禽养殖、农副产品加工啥的。”

李德山的话锋直指黄山农场。

程朝学沉下脸，干咳几声，说：“发展不能只盯在眼前的小利益上，要有长远打算，保持持续性发展。黄山农场的立项早就决定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那不等于打自己脸吗？”

李德山毫不想让，跟一步说：“黄山农场的项目我了解得不够透彻，不能妄加论断，据我所知，局里最了解情况的就是何良才，他还不止一次去做过调研，是不是听听他的意见？”

“那好吧。”

程朝学之所以答应的如此爽快，一定觉得何良才是自己的老部下，绝对不会跟自己唱反调。

然后，令他始料不及的是此时的何良才已非彼时的何良才，他一步踏进屋，就让他有了生疏感。

连打招呼的形式都发生了变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几乎没表情。

何良才坐到了对面，侃侃而谈，首先分析了黄山农场的地质结构，又从科学角度谈了良田改造的弊端，还斗胆质疑了前几年的开发成果。

总的来说，黄山农场的改良项目毫无意义。

程朝学越听越不对劲，他打断了何良才，不无讥讽地说：“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话用在小何身上再切帖不过了。我这才调走没几天，理论水平大有提高，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还真把人给说蒙了。只是项经营管理不是纸上谈兵，要切合实际。可不能犯了文人的大忌，只会说不会做，到头来把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给搞砸了，那可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何良才面无表情，没做任何回应。

这正是李德山想要的结果，见程朝学恼羞成怒，心中窃喜。

何良才一番有理有据的高谈阔论，直接站到了程朝学的对立面，无形中把自己解脱出来了。

“李局长，我今天是代表市委、市府来的，之前已经跟主要领导沟通过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程朝学扯起了虎皮。

“哦，我知道。”李德山点了点头，说，“这又不是正式拍板，只是讨论嘛，听听各方面意见，以便决策，让投资更合理、更有价值。”

“行了……行了，你别跟我唱高调了。”程朝学摆摆手，很不耐烦地说，“一点小事情，非要往复杂里搞，有意思吗？反正就那么一点点小钱，你看着办吧，我懒得跟你们费口舌。”

“程市长，我这么做，也是对您跟上级领导们负责。”

“你能为我们负责啥？！算了……算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你不是要实地考察嘛，走吧，咱这就到现场去！”程朝学站了起来。

见李德山坐在那儿没动，程朝学招了招手，“走呀，你发啥呆呀？”

李德山故意装傻：“去哪儿？”

“考察！”

“都这时候了，算了吧，吃完饭再说。”

“走吧……走吧，吃啥饭呀。”

见程朝学朝外走去，李德山只得站起来，跟了上去。

到了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何良才，问道：“让何良才也去吧？”

“他就不要去了！”

李德山暗自思量，看来姓程的度量也不大，何良才就事论事几句话就把他给戳翻了。

到了院子里，程朝学指了指自己的车，对着李德山说：“你就别带车了，挤一挤就行了，该省的还得省。”

李德山跟过去，上车后才看到办公室主任冯志发已经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他心里一阵膈应。

冯志发意识到了什么，回头解释说：“程市长指示我来为你们服务。”

李德山本想怼他几句，可当着程朝学的面也不好过于直露了，毕竟打狗看主人嘛。

话到嘴边就成了：“你带资料了吗？”

“哦，没……没有。”

“看现场带啥资料呀？小冯也是局里元老级的人物了，兼任工会主席，让他参与一下意见也是很有必要的。”

李德山干脆闭了嘴，扭头看向窗外。

……

果然，车子驶出城区，直奔着黄山农场方向去了。

没人说话，气氛显得有点儿怪异。

李德山隐约意识到此行并不轻松，大有龙虎决斗的味道。

他闭上眼睛，思绪又回到了在办公室里的那一幕。

凭心而论，他并不是成心想跟姓程的拧着干，项目给谁都无所谓，反正又用不着自己掏一分钱。

再说了，往年都是这么过来的，看着谁顺眼就给谁呗。

但今年有所不同，这是自己来江湖市的第一笔投资，如果分派得当，会换来好口碑。

相反，就会引起非议，甚至会激发众怒。

那样以来，由此带来的负面影响就难以估量了。

个人形象一地鸡毛不说，以后的工作也难以开展，也必将影响到筹划已久的仕途。

就算靠山再硬，再结实，垫脚石崩塌了，那也白搭。

不知不觉中，车子驶向了乡镇公路。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停在了一片平整的耕田边上。

李德山朝四周看了看，觉得这个地方很陌生。

这是黄山农场的辖区吗？

不对呀，看上去地形、地貌跟上次看到的差异太大，几乎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李局长，你看这片粮田怎么样？”程朝学大手一挥，很有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