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大都会2.0

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七点，康纳的桌前摆着各式各样的墨西哥美食与西班牙特色，他并没有点这么多，是店长自顾自地上了店里的招牌，康纳的第一反应是打算拒绝，他还记得这一顿是由你来请客，但是店长却在他开口之前就看破了他的心思，骂骂咧咧地直接说：嘿，我知道今天是由她来请客，所以你最好多吃点，别告诉我青春期的小伙子还没有这点肚子，我会直接按照半价来扣她的工资——嘘，这是我们之间的又一个秘密。

康纳：“…………”

超级小子的心中升起了一丝隐秘的自豪，他先是为你而感到喜悦，你理应被这样的善意去温柔地对待，然后他又想，这里不愧是超人的大都会。

…

……

……超人的大都会。

嘴角的笑容消失了。

康纳·肯特面无表情地拿起卷饼啃了一口，超人的大都会……

超人的…

超人……

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看向他那鼓鼓囊囊的口袋，不复昨日的扁涩。

——里面盛满了超人给他的美钞现金。

昨日，在照料你睡下后，超人就飞来了天台，看着他欲言又止。

被盯得不自在的康娜娜：“…………”

“有事吗……”他主动汇报道，“我在这里看着艾丽娅，今晚就不回去睡了。”

超人注视着从发丝到脚底都写满了拒绝之意的“长子”，红色的靴子缓缓飘落至地面上。

脚跟落地。

两双极为相似的蓝眼睛大眼瞪大眼。

天台有冷风徐徐吹过。

半晌，超人用手抵住唇咳嗽了一声。

超人表面耐心内心紧张地斟酌着：“康纳，今天玩的开心吗？”

康纳表面冷酷内心紧张地同样斟酌着：“还好………艾丽娅很好，和她在一起很轻松。”

成功找到话题切入点的超人松了口气：“对，那是个好孩子，而年龄相仿的普通朋友是生活里很重要的组成部分，我不是说泰坦的伙伴们有问题，只是，这是不一样的，就像是……”

哦，哦，来了，超人又来了。

康纳并不喜欢——绝不喜欢——甚至是恼恨于超人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他，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常年不联系的远方亲戚，礼貌而又疏离；而超人与另一个康纳呢？那才是真正的父子。

然而康纳仍然记得下午时的电视直播，在对抗玩具人时，超人所花的时间长到了不正常的地步，于是他默不作声地透视着超人的身体，却发现超人……

……并没有什么问题？

康纳：“…………”

康纳直接问了：“下午是怎么回事，玩具人搞了什么新花样？”

玩具人——

正在努力关心自家大儿的超人戛然而止，头顶的卷毛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蜷缩萎靡。

好大儿康纳：“………”

好大儿皱眉：“你的身体出问题了？”

超人摇头，摇头，摇了三次头，然后他犹豫了一下，从没有丝毫缝隙的制服里，神奇地掏出了六张五十美金的纸钞。

康纳：？

超人郑重地将纸钞交到了对方的手里。

并不成熟的父亲忏悔着：“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向你道歉，康纳，我没有考虑到零用钱的问题，明明是我一直让你要多出去逛逛………我明天就去银行给你办卡，你这个年纪已经可以绑定副卡了，还是你想直接用我的卡？家里也有几张几乎不用的卡…………我是想，除去你自己的花销，你应该也给毛茸茸买点什么，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最好还是……”

康纳的手被超人稳稳地握着，他的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叠滚烫的纸钞。

……康纳的舌头彻底打结，他下意识地重复着超人最后的话：“……毛、毛茸茸？”

“就是艾丽娅，”超人露出了爽朗的微笑，“你不觉得这个说法很形象吗？”

康纳：“…………”

康纳·肯特捕捉到了重点：“……所以你知道我没带钱。”

超人的笑容僵住。

康纳：“你一直在偷听——偷窥。”

超人的笑容消失。

康纳甩开了超人的手，后退一步与对方拉开了距离：“超人，我说过我不喜欢这样，还是你仍然觉得我需要被监视，我不能控制好自己…？！”

克拉克·肯特有口难辩：“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这是你第一次和普通人的女孩子出去玩！不去偷听才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克拉克简直为亲子关系愁碎了心。

但是沉下脸色的康纳·肯特却不领情：“不要再偷听我这边的事情了，我认为我在三年前就已经度过了考察期？！该死……你难道会去偷听那个家伙是怎么环游世界的吗？！你难道会去时刻关注他又泡了多少个姑娘认识了多少个哥们吗？！”

这……

在康纳低吼出了“那个家伙”之后，超人就知道这是又一次的无果而终，于是红色的靴子离开了天台的地面，超人再度浮升至半空，他低头注视着被愤怒笼罩着的康纳·肯特，月光冰冷，却起不到降温的作用。

“我很抱歉，”超人这么说，“我不会再去听你和她之间的事情了，只是，超级小子，记得你向我保证过，如果遇到了麻烦，不要勉强，一定要叫我。”

…

……

康纳结束了他的回忆。

他烦躁地将手下的海鲜烩饭搅成了一团浆糊……

……又在理智回归之后，强忍着恶心闷头吃了下去。

他自我厌弃地想，想超人干什么？比起超人，多想想你不好吗？

而你……

他回忆着从昨天中午到今天夜晚的每一个细节……

……进食的动作慢慢地停了下来，他放下了刀叉，一个问题在脑海中逐渐成型。

…

……

………

晚上九点三十四分。

当你忙完了一切、换好衣服踏入正厅时，餐厅里的人已经很少了，你放眼四望，在被盆栽遮住的角落里看到了康纳。

你好奇地踮起脚跟望向那边……

他的桌子上的盘子并不算少…？

这样的事实让你的心间洋溢起雀跃的快乐，于是你脚步轻盈地向他走去，准备从身后吓一下他。

一步、两步、三步……

就在你即将碰触到他之前——

就像是在背后长了眼睛，你的彩虹小马忽然就回头看向了你。

你：“…………”

你收回了正要伸出的手，露出的微笑腼腆而又乖巧，你的心中倒也没有多么沮丧，毕竟你已经知道了他的听力有多好。

你探探头看向他身后的餐桌……

呜哇，他真的吃了不少……

……咦？

这里有两份餐具？

……他这是交到了聊得不错的新朋友吗…！

真好w！

“康纳！”你的手指向他身后的桌子，“是拼桌还是？遇上能聊得来的朋友了吗？好事！”

他没有回答你。

但是这时的你还没有察觉到不对，因为快乐的流水正爱怜地轻抚着你，在你迄今为止的短暂人生中，这是第一次，竟然有朋友在打工结束后等你一起，你为此而感到了隐秘的羞涩与兴奋，毕竟——毕竟这是所谓的第一次的快乐。

你与他分享着你今日的喜悦：“我在后面帮忙的时候，一直在担心你会不会因为太拘谨反而不怎么点东西………看到有这么多空了的盘子我就放心了！我认识这个盘子，是焗土豆专用的盘子！你今天吃的土豆是我处理的呢！还有这个……哇，你也点龙虾了吗！那个处理起来有点费劲………诶，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是至少是我处理过的，有一种在投喂你的感觉，突然就好快乐！还有很抱歉让你等到现在……期间有去外面逛一下吗？夜晚的霓虹灯还是很漂亮的！毕竟这条街主打餐饮，起码第一眼的视觉效果一定要让人很有食欲！对了对了，还有你的兄弟和明信片！你想再找一家隐蔽性比较好的小店、点一杯喝的慢慢聊呢？还是直接送我回家，路上一边走一边说呢？我这边的话……昨天妈妈提前告诉我，今天她有事要值夜班，所以……嗯，最晚，我在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回家就可以了，你是怎么想的呢？”

你叽叽喳喳地说了许多。

……然后才发现你的彩虹小马一直没有回复你。

你：…？

你的兴奋稍稍降温，蓝色的眸里染上了困扰与忧虑。

“…康纳？”你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

而他只是始终注视着你，又始终不与你说话。

这……

你有些艰难地去触摸他，可是因为他在这一刻的情绪太复杂了，你又无法很清晰地捕捉到他。

……只是，与你的快乐相比，他明显是没有那么快乐的。

于是你试着摸上他放在膝盖上的手。

……他没有拒绝你。

你松了口气，覆在他的手背上说：“康纳，怎么了？是你的父亲和兄弟那边突然又有什么事了吗？”

从昨天到现在，唯二能让康纳变了脸色的，除了他的父亲和兄弟，也就只有超人了，顺着这个思路，你开始了新一轮的思考，绞尽脑汁地想着让彩虹小马突然变得灰扑扑的原因可能是什么……

却听到他突然开口叫你：“艾丽娅。”

你急忙道：“我在！”

他问了一个完全没有前因后果的问题：“你觉得你自己——以艾丽娅·斯莱克特的个体而言，你重要吗。”

他把[你]的发音咬的很重。

你却只感到了茫然与困惑。

他注视着困惑的你，然后抽出了被你覆住的那只手，改为反过来将你的手完全包裹。

……他的手又大又热，你的手又小又冷。

你不由打了个哆嗦。

于是他将你抓得更紧了点，就像是想将他的热度传递到你的心里，用一种专注到让你失措的眼神看着你。

他问你：“实话或者跳过——回答我，艾丽娅，以个体而言，[你]觉得[艾丽娅·斯莱克特][重要]吗。”

你——

A：…………（沉默，即你选择了跳过）

B：……可是重要与否这种事并不是自己能赋予自己的…？以个体而言，我似乎并没有什么很大的价值…？

C：……可是重要与否这种事并不是自己能赋予自己的…？以个体而言，[我]当然是不重要的，可是如果有人觉得我很重要，那么我就变得重要了起来…？

（若需提示，作话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