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金宋之战之东京崩后2

27.3.3百万义军

这一回说到，金兵去后尽荒芜，群魔乱舞搅中原。

自二帝北狩，康王绕圈，东京城里就是群魔乱舞。我们理解的秦桧，往往是从北方放归的、作为完颜昌细作的秦桧，其实，秦桧少年时，也是个爱国愤愤。他的被北掳，与其他官员可不同，以他的官职低微，基本没有被北掳的资格，他完全是自己作死，所谓no作no殆。

《宋史》记载，AD1126年，金兵突袭北宋京城成功。在金人未攻破城门前，秦桧一直主张抗金，反对割地求和。在金人的威逼下，宋朝大多数的官员议立张邦昌为帝。秦桧竟站出来反对，立议状要存赵氏。结果秦桧被金人俘虏北去。秦桧此举，颇受旁人赞扬。可以说当时秦桧不站出来，就不会被金人掳走，说不定还可以在伪齐政府里做个大官尽享荣华富贵。而之所以说秦桧是个爱国贼，是因为他作得太过火，令他一介小官竟然引起金国主帅的注意，直接点名将其抓走。《宋史》“时雍先署状，以率百官。御史中丞秦桧不书，抗言请立赵氏宗室，且言邦昌当上皇时，专事宴游，党附权奸，蠹国乱政，社稷倾危实由邦昌。金人怒，执桧。”想必当时恨金人的百官比比皆是，但直接上书金营反对金人做派，就有些作秀的意味了。

东京城破后，人间悲剧。金人实际上并没有做好占领和统治汉地的准备。你说这事儿闹得，多不好呀，人家是有枣没枣打三杆子，没想到一杆进洞了。

所以，金人搂草打兔子后，把整个汴梁城的精华，打包带走，并没有留下来建立统治的意图。抓走皇帝总要再留一个皇帝，否则谁来负责在金军走后跪舔金爹呢？虽然人人均提议另立赵氏，但金军一概否决。于是历史上著名的汉奸伪帝张邦昌粉墨登场了。因其为外族扶持的傀儡，卖国附逆，所以被骂了千年，也没什么可说的。

立张邦昌为帝，而从根本上讲，金人根本是找背锅侠，无意考虑走后的通盘局面。张邦昌实际上是个触霉头的倒霉蛋，他是进士出身，作过知州，宣和年间得为中书侍郎，钦宗皇帝继位，拜其为少宰。金人来犯，张邦昌与康王赵构一同为质前往金营求和。金人走前，要宋朝大臣自己商议“新君”人选，（这个就是玩弄宋人呐。没办法，谁让你不争气。）尚书员外郎宋齐愈从金营返回，大臣们问何人可选，无人出头，宋齐愈就在手中写上“张邦昌”三字，混乱之中，大臣们“遂定议”。于是残破的东京城又迎来了一位新大楚皇帝。

《大金国志》曰：先是正月十五日，太宰张邦昌奉使还阙，至城外，军前留之。及是，金帅告报城中，欲遣邦昌入城，御史台检准故例，率文武百官迓于南薰门。如期而集者凡数千人，士庶往观又数万人。范琼、汪长源等领兵分列左右，自州桥及门下，森布如织。申刻，邦昌入门，金将送者及门而返。邦昌之入也，径诣尚书省。百官敦请即皇帝位，犹豫未断，缘军前先有指挥故。邦昌与百官相见，恸哭尽哀。

被逼为帝后，张邦昌窘急，一度想自杀，（没有称帝的实力而称帝，这才是架在火上烤呐。张又不傻。）被旁人劝住：今欲死，涂炭一城邪？张邦昌乃止。金人走后，张邦昌不听王时雍等人的“劝谏”，向康王赵构献玉玺，亲自到商丘拜见新帝。（上了这个贼船这么容易洗白？）赵构与张邦昌有共患难的老交情，开始对他挺客气，封他为太保、同安郡王。后来，李纲上书极论，言称张邦昌僭迸不道，定要明正典刑。赵构不忍，认为张邦昌是出于胁迫，只把他贬往潭州安置。但是，随着朝内外愤愤不依不饶，压力之下，赵构以张邦昌曾私幸宫人为罪名，赐死张邦昌。

平胸而论，当时东京的宰执，如果按亡国的责任，耿南仲排挤李纲出攻太原至不得返、引出郭京出守东京至大崩盘，妥妥的排第一；李邦彦只知谄媚陷忠、恬不知耻可排第二；白时中当国久矣也祸国久矣可排第三；张邦昌顶多排第四；唐恪一味求和，从帝巡城，为都人遮击，也可一争名次，当然最后饮药殉国多少挽回些声望。到现在亡国奸臣似乎全成了张邦昌的锅了，或者李邦彦顶个浪子之称与六贼有关还有人知道，其它人湮没历史矣。

当然从民间意识讲，张邦昌篡夺大宋江山，认贼作父，所以罪该万死。在《岳传》中，张邦昌图谋害死赵九、出卖主君，后来被金兀术当猪羊给宰了。

张邦昌去迎赵构，东京就交到了宗泽的手里。这宗泽曾虽为赵构大元帅府的副元帅，却一直挤不进核心圈子去。引兵在外与金作战，屡败屡战，名声还是不小的。自李纲为相后，拜为开封府尹、东京留后。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赵构用李纲、宗泽、张所等，装点门面的因素居多。谁新开张不希望放些吉祥物？这宗泽倒好，甫上台就奏请高宗还京。要知道，高宗在中原乱兜圈子，摆明了就是不愿还京的。当时朝中，黄潜善、汪伯彦都是力主东南的，独李纲心存西北。所以李纲很快罢相，行在很快东南了。李纲在位的有效政绩有，把东京交给了宗泽，“为必守中原之计”。

金兵走后的东京地区，满目疮痍，一片萧条，兵民杂居，盗贼纵横。实际上是中原地区失去了原有的秩序，而新的秩序又没有建立起来。常说坏政府胜过无政府，此时的中原，可谓是很好的例子了。说好听点，那是义军群起、结寨而守，说难听点，就是丛林社会、恃强凌弱了。而朝廷又弃他们而去，这样的局面，根本不是宗泽一个人所能挽回的。我发现金兵坏就坏在这里，发现自己吞不下，就先撤；而一发现你们有恢复秩序的苗头，就持续打击，让你们一直自己烂下去。这一策略被后代皇太极学个正着，清兵频频入关，但每次入关只劫掠不建立统治，直到后来河北山东为之一空，崇祯朝命不出京师，活活地困死了大明。还带累现在的历史小白，因为崇祯死在李自成手里，就认为清兵受阻山海关、低估清兵的战斗力。事实上，明末与北宋末年差别不大，都是满骑顿兵京师城下不止一次，所差者唯一郭京耳，皇太极就算打下北京也得回去，与金兵的策略一毛一样。像郭京这种bug当然只能出一次，（也别说，金朝后来也出过一次。）毕竟像这种神棍跑来说我能请天兵天将、摆奇门遁甲来抗外寇、擒敌酋的这种事情，也太扯了、太欺负人智商了。

建炎一年，看到中原渐渐恢复秩序，金军再次南下。当时斡离不已死，军政大权尽归粘罕。粘罕大军的主攻方向是宗泽镇守的东京汴梁开封。当时中原人心渐定，各路人马都号称愿听宗泽的号令，河北河东的义军势力也与宗泽互通信息。所以粘罕的打算是搬掉中原的中原的中枢---东京汴梁开封。

当时中原到处占山为王，势力规模较大的如，太行八字军王彦，这是岳飞的老上级，后来王彦与岳飞分道扬镳，岳飞投奔了宗泽，很快锋芒毕露；而王彦则南下投奔了刘锜，到后来顺昌一役，杀得金兀术铁浮图人仰马翻，也是留得青史名的。

再有，如五马山赵邦杰，赵邦杰原名赵杰，自称宗室，与北宋末大名鼎鼎的马扩马廉访搭在一起搞起来的，拥立一个自称为赵榛的，搞得很大。（马扩与他爹马政是海上之盟的极力鼓吹者。他多次出使辽金，与辽金名人如大石（林牙）、斡离不（二太子）都有交情。）后来赵构搞死赵榛，五马山也就风流云散了。

再者，山东张荣率众抗金，被认为是水泊梁山的原型。（在南宋末年，山东也出了个牛人张荣，是汉人世侯之一。看来山东叫张荣的不少哇。）还有，王善是河东的大盗，拥有人马七十万，战车万辆，想占据京城。宗泽独自一人骑马到王善的兵营，流着泪对王善说：“朝廷正处危难之时，如果有一两个像公一样的人，怎么会再有外敌入侵之患呢。现在是你立功之时，不能失去机会。”王善感动落泪说：“怎么敢不为朝廷效力。”于是解甲投降。

另外，当时杨进号称没角牛，拥兵三十万，王再兴、李贵、王大郎等各拥兵几万，往来于京西、淮南、河南、河北之间，侵扰抢掠，成为祸患。宗泽派人告诉他们以祸福动之，将他们全部招降。

此外，后来反复搅乱时局的天王李成，开始时聚众为盗，我怀疑也是这个时期投降了宋。

反正，中原大地就是无政府状态，各地为王，在宗泽的努力下，各路人马奉宗泽为共主。1127年金兵再次南下，打的就是宗泽。在粘罕的指挥下，金军先后攻占了河北、河东、山东多地，中路军由粘罕亲自指挥，东路军有完颜宗辅（大概算三太子？这样加上著名的大太子粘罕、二太子斡离不、四太子金兀术，一家人最重要是整整齐齐了。另，完颜宗干不知往哪摆。）和完颜宗弼（就是大名鼎鼎的四太子金兀术）率领攻打山东，名将完颜娄室攻陕西。

三路均不利。东路军在张荣部侵袭下成果有限；西路军为陕西义军李彦仙部所败；粘罕粘罕对宗泽的东京城防工事也无甚方法，只能占着洛阳与宗泽打拉锯战。首都在国家亡了以后反而打出了漂亮的攻防战！

建炎二年（AD1128年）七月十二日，积劳成疾的宗泽，壮志未酬，口呼渡河而亡。朝廷已南迁，汴梁结局终是梦。宗泽死后，东京军民拥立的是宗泽之子宗颖，朝廷却派了东京留守杜充接收这一摊。杜充此人，好歹也是朝廷大员，甚至曾做到宰相高位。但名声并不大，大抵当时乱世很多事情搞不清了。但是做为岳飞曾经的顶头上司，杜充在一般反映岳飞的作品中还是常常出现，当然是做为反角、小丑。

杜充在东京行事，基本就是破坏，毁地、毁人。毁地，就是掘开黄河河堤，水淹东京城，以阻挡金军铁蹄，黄河于建炎二年（AD1128）改道入淮，一片汪洋，百姓或为鱼鳖。这种伤人八百、自伤一千的事，汤恩伯在AD1942年同样干过，当时不能不说完全没有效果，事后却永背骂名；毁人，就是遣散聚集在东京周边、宗泽招募的上百万义军，由于义军不听规制与调度，也很难讲此事于抗金大业的利弊，不过以官军攻义军这种行为，并且当时岳飞也在官军里混，杜充只能呆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这个也是杜充名声臭、后人不屑记之的缘故吧。

《三朝北盟会编》说，“张用，相州汤阴县之弓手也。乘民惊扰，呼而聚之，与曹成、李宏、马友为义兄弟，有众数十万，分为六军。成，大名府外黄县人，因杀人，投拱圣指挥为兵，有膂力，军中服其勇。又有王大郎者，名善，濮州人，亦有众数十万，分为六军。善初为乱也，濮州弓兵执其父杀之，善有众既盛，乃以报父雠为辞，攻濮州，不下。又攻雷泽县，亦不下。与用合军，皆受留守宗泽招安，既而复反。杜充为留守，又招安。用屯于京城之南南御园为中军，善屯于京城之东刘家寺为中军。又有岳飞、桑仲、马皋、李宝诸军皆屯于京城之西。充以用一军最盛，终必难制，乃有攻之之意。十五日甲午，众人打城请。乙未，充掩不备，出兵攻用，令城西诸军皆发，岳飞、桑仲、马皋、李宝等皆率兵至城南以捣。用觉之，勒兵拒战，亦会善自城东率兵来，与用为应，官兵大败，“赛关索”李宝被执。岳飞者，初隶张所营效用，继随都统制王彦往太行山，遂自为一军。后归京城留守司，杜充用飞为统制。”

上述文字，期间事情，颇值得玩味。一个是，百万依附东京的义军，竟在杜充的挑唆下，相互厮杀，支离破碎。遂使势力最大的李用、王善，转而为贼，与曹成、李成等作一路矣。人称“宗泽在则盗可使为兵,杜充用则兵皆为盗矣”。另一个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岳飞、李宝，均参与此次火并，可见其规模之大、层次之高。

最终，中原乱七八糟，杜充把人与地都搞乱了以后，金人再来就名正言顺地抛弃了东京；并在归途中遭到各路势力追杀，丢完东京再丢康健，最后顺理成章地归顺了金朝。愚蠢不是他的黑点，瞎搞不是他的黑点，汉奸就是他的黑点了，为历史所抛弃，不冤！

东京虽然落入金人之手，那也是荒芜一片。金朝到了很后来，才重新定都东京。但好景不长，天道好轮回，当蒙古人围城的时候，金朝君臣同样的一拨拨骚操作真是亮瞎了围观群众的狗眼。东京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一次次刷新自己的下限。王守信、崔立们的表现，一再粉碎人们的三观，不过，那是另外的故事啦。而我们的东京故事（没有爱情），也在此落下帷幕。

27.3.4谬史氏曰

显然，金国吞了辽国后，已经消化不良了。只是那帮子主战派贪心不足，来北宋搞事，没想到北宋又那么配合，弄得人家挺不好意思的。这中原大地，顿时出现权力真空，可是，反而更加拥挤起来，各路野心家粉墨登场，闹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