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白甘儿

崔盛赞低声道，“陛下登极以后，尚未临幸后宫妃嫔，老奴看在眼里，急在内心啊。且不说子嗣之事关乎江山社稷，就论为了平衡朝事，为皇室开枝散叶，陛下您也不可以再云云率性了。”

低低落着眉头，白史木不答。

崔盛赞叹一口吻，温柔的语气，带了少许无奈，“陛下是老奴看着长大的，您的心思，老奴有何不知？陛下恋慕夏家小姐，没有错。做为须眉，作为良人，你可以内心只爱她一个。可做为帝王，雨露均沾，平衡后宫，才是王者之道。”

手指逐步地攥紧，白史木一笑。

“多谢公公提点，朕晓得了。”

说罢他没有去看银盘里的名牌，而是转头看向何承安。

“北狄与南晏正待和议，宣惠妃来侍寝吧。”

崔盛赞看了一眼他凝重的面色，目光里露出一抹赞许。何承安低低应了一声“是”，退出去宣旨了，可打听如他，明白听出他清静的声音里……说不出来的无奈与疼痛。

“陛下，惠妃娘娘来了。”

何承安得体的提示了一声。白史木像是回过神来，侧过甚，他看向乌兰明珠，眼珠眯了眯，没有一丝笑意。

“臣妾见过陛下。”

乌兰明珠手心汗湿，福身行礼。

白史木一动不动，没有说话。她也不敢动，连续连结着尊重柔性的动作，不敢仰面，惟有一双眼睫毛在胡乱地眨动，宣示着它主人的情绪。

“仰面。”

听得他淡淡的声音，乌兰明珠慌乱抬起头来。

“大宴时不是很会笑？怎的不笑了？”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紧抿的薄唇迟钝地分离，莫明其妙地说了这句话。乌兰明珠内心一怔，凭着佳生成的直觉，她感受得出这个皇帝不太稀饭自己，但从漠北到金陵，她早就没有旁的出路，他召了她来侍寝，无论她内心如何想，她都务必向他浅笑。

“陛下恕罪，臣妾……有些紧张。”

这一笑，她笑得极为娇媚。这一句话，她也是考虑好才说的。凡是须眉听了，即使不怜惜她，也不会因此怪罪。

“笑的时候，唇角吹捧一点。”

白史木的声音有些低哑，可入了乌兰明珠的耳朵，更以为是一句莫明其妙的号令。但无论他有多新鲜，她都没设施辩驳。

几无迟疑，她翘着的唇角吹捧少许，目光温柔似水地看着她，一双桃花眼融融如火，一个害羞的小梨涡在她吹捧唇角时，如果隐如果现地跑了出来。

白史木目光深了深，在火光的照耀下，眼珠里似是跳跃了两簇火花，不知是否是写意了，他慢悠悠放下书籍，递入欠着身子伺候的何承安。

“过来，伺候朕更衣罢。”

乌兰明珠内心一跳，紧张地看何承安一眼，见他点了点头，便退了开去，她双脚有些发颤，但终是尊从地踩着小碎步走向龙榻，端着那般的笑，柔柔的道。

“陛下，臣妾从漠北来，好些礼貌姑姑虽是教过了，但臣妾愚钝……如果是伺候欠好，请陛下恕罪。”她低低的说着，娇柔的声音像一阵拨乱的琴弦，紧张不已。

白史木没有吭声，垂头注释她少焉，目光里，有一种她说不出来的凉意。她不明因此，面庞儿一阵发烫，不敢看他，低下头去。

他眼波暗沉，扶住她的肩膀，伸手放下明黄的纱帐。

何承安默默退击了帐外。

寝殿里，许久没有人的声音，冷寂得不像是一场康乐的狂欢。乌兰明珠紧张地缩着身子，一股目生须眉的气息，带着幽淡的熏香味儿，紧紧地充斥在她的鼻端，她垂着的眼睫颤了又颤，双颊发烫，羞得满面通红，心脏怦怦直跳。

“陛下……”

他垂头，没吻她的唇，却吻在她唇角那一个如果有似无的小梨涡上，声音喑哑，极为温柔。

“以后多笑。”

一片片明黄的流苏，一下一下有节拍的晃悠在乌兰明珠的当前。眼前的须眉，二十明年的年纪，俊气温雅的面容，登峰造极的权柄……而他是她的良人了。她无法细究这一刻的心情，但亢奋多于痛苦，康乐多于害怕。在他进入的一瞬，她似是听他低喃了一句什么，但她脑子一片迷糊，没有听清，只极快地应了，双手抱牢他的腰。

“陛下，臣妾……稀饭你。”

这话她说得很顺口，也很冲动，没有考虑彼此的身份便信口开河。于这信口开河的一瞬，也从未想过一句“稀饭”会成为她平生的镣铐。只是这一刻，当她真正属于这个须眉这个君王的时候，她急需用一句语言来表白情绪，表白她从少女到妇人的转变。

身上的人没有回覆她，她颤抖地眨着眼睛，也没有敢看他，双颊红得像三月的桃花，只感受他深幽的目光似是在她脸上平息一瞬，便很快闭上了眼。

隐约间，她听得他问，“朕如何？”

“嗯？”她略微不解，展开眼睛看了一眼他深沉的眸色，周密一想，耳根突然一烫，羞怯的小声道：“陛下……自是极好的。”

一夕云雨，他没有再说话。

听凭她娇如果梨花，他或是一句话都无。直到他攀上云端的很后一刻，紧闭的双眼一颤，唇边刚刚梦话普通，吐出一句呢喃来。

“小七……”

大约太过激动，这两个字他喊得声音清楚，也很缠蜷，却惊了乌兰明珠一下。

“陛下……”她轻唤一声，他猛地睁眼。

只一瞥，他别开脸去，翻身在侧，喘息不止。乌兰明珠双眸顿时凝住，他喊的不是她，他的脸上，也明白不是康乐，而是一种难以言状的伤感。

她听着他喘息，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她很想晓得小七是谁，可她不敢问他。在来这里以前，她便听说，白史木在房帏之事上并不热衷，对宫中妃嫔也不冷不热，想来该当即是内心藏了一片面吧？在辣么多妃嫔里，他第一个召幸了她，证实她与旁人或是不一样的。

瞥头看着他俊朗的侧颜，乌兰明珠想到先前二人的交缠，脸上一热，手便轻轻搭了过去，缠在他的脖子上。心窝里涌动的情意，说不清是爱意，或是心伤。只是好想能让他在紧急关键叫出来的名字是自己。

“陛下，臣妾替你洗洗……”

她顾不得自己身上的酸疼不适，齐心想要奉迎他。可他却冷冷瞥过来，低喝一声。

“何承安，送惠妃回宫。”

“是，陛下。”帐外，何承安暗叹了一声。

乌兰明珠内心一窒，噤如果寒蝉。

哪个姑娘不有望自己的第一次罢了，良人能够好好的安抚一下，即使他什么也不说，能并头听听呼吸也是好的。

可现在……

她的后背上，突然升起一阵凉意。

“沈灵，没事了。”

“沈灵，爷在这里，不会再丢下你。”

“沈灵……”

“沈灵……”

豆火似的光芒，薄弱地在当前晃悠。

沈灵耳朵里有人说话，可她连续处于半昏迷的状况，令她不知自己是在做梦或是处于着实的环境里。她记得白甘儿突然闯了进入，他吻了她，吻得狠，像是恨不得把她吃下肚去，他可憎地夺走了她的呼吸，就那般，她就不争光地昏迷在他的怀里。

他奈何能在这里？

这里是东宫，是楚茨殿。

“凶险……白甘儿……凶险……”她干涩的嘴唇一张一合，双拳攥紧，冒死地想要叫他离开，可喉咙却像塞住了，发不作声音来，犹如梦魇，脑子复苏的，动作却滚动不得，急得额头上尽是盗汗。

“沈灵……”

这个声音确凿是白甘儿。

除了他，旁人是不会用如许的声音唤她的。

她连续晓得，白甘儿对她说话的时候，与别个是差彷佛就连腔调也都不一样。他在与他人说话的时候，嗓音是平淡无波的，根基处于同一个音频。但他与她说话时，不论他是喜是怒，总会有升沉，并且会格外的性打动听。

不行，白甘儿不可以留在这里。

“白甘儿……快离开这里……他会杀你……”

她压着嗓子又喊一声，不知是否喊了出来，只觉自己的身子被人抱在怀里，那是一个谙习的胸怀，他厚道的掌心轻轻顺着她的脊背，从上而下，像在哄一个受伤的孩子普通，极有节拍，极为怜惜。

“爷，巾子来了。”

晴岚走过来，要替她擦脸。

“我来。”白风信低着注释着怀里的女人，接过巾子，细心肠替她擦着汗，末了又放在她的额头上。想了想，见她或是不睁眼，似是不宁神地道，“再不醒来，就去请太医。”

晴岚一愣，与边上的沈越对了一个视野。

“爷，欠妥……”

“不要太医！”不等白风信再说话，恍隐约惚的沈灵就像被蜜蜂蜇了，激灵一下醒过来，又重叠了一遍。

“不要叫太医！”

她双颊酡红，目光迷离，看着眼前含着喜色的双眼，又缓缓环顾了一圈，发现自己还躺在楚茨殿药堂里的小床上。除她以外，药堂里另有三片面。此中一个，真的是白甘儿。

“为什么不要太医？”他淡淡地问。

梦中的惊惧与牵挂，在瞥见这张冷肃的面容时，统统都化为了乌有。沈灵斜睨着他，想到她为了小甘儿做的这些事，想到她一片面可怜的身处宫中，他却要娶旁人为妻了，突地有些气上心来。

“关你何事？江王殿下，深夜入宫与皇后私会，你可知这是杀头的罪？”

看她作上了，白风信眉梢一扬。

“皇后准备如何定罪？小王领了即是。”

沈灵见他云云，一噎，别开身子。

“你个不要脸皮的。”

白风信唇角微微一抽，将她做作的身子搂在怀里，她或是不情愿，还在冒死挣扎，他无奈的一叹，正准备哄，突听沈越在身边“哧哧”的发笑，身子一僵，回头递一个眼神给他和晴岚。

“你两个外头守着。”

晴岚会心，福身离开，“是，爷。”

白风信顿了下，又道：“出去让燕六汇报张望，本王一个时候后离开。”

“一个时候？”沈灵抽气一声，不再挣扎了。

晴岚应了一声“是”，瞄一眼沈灵扫兴的表情，没有忍住，“噗哧”一笑，与眉开眼笑的沈越互换了一个眼神，就要往外走。可看他们云云，沈灵却恼了，揉了揉发烫的脸颊，皱着眉头。

“小蹄子，你在笑什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