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各自委屈

赵南在他们当中也只能是个旁观者。这里没有人把他放在眼中，甚至没有人多看他一眼。他们各有心事，看起来都是忧虑重重。小小村庄还是一片农家田园的祥和，夏初花开绿盛的景色非常美丽，可是怜尼的中医馆内气氛却很压抑紧张。丧事的布置在出殡的当天下午就被撤掉，是因为月然命在旦夕，这种布置暗示过于不祥。中医馆的人手都忙着全力治疗，璃影和怜尼几乎全天都在月然的病房里。赵南不愿意呆在中医馆里，也不愿意离开月然回到城里，只能常出了院子在周围乱转，他发现黑羊葬礼之后回到村外的家里。便决定在葬礼后的第三天清晨去探望，想要问清事情的原委。

黑羊破旧的院子里并没有丧事的迹象，褪色的黑色大门依旧半开着，院子中杂草丛生。赵南上次来过，知道黑羊的卧室在进了厅房内的左手，径直就闯了进去。

黑羊的卧室里没有人。床上没人，桌旁边没人。赵南一眼扫视，发现屋子内的角落里比上次多出一堆干草。赵南站着呆了一会儿。转身离开的时候，那堆干草忽然动起来，从草丛内钻出一个人。那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蓬头垢面，面容苍老，上身穿着件灰色的冲锋衣，一双厚重肮脏的登山靴出露出草丛。两人对视片刻，赵南还没有从惊愕中平息，只见那人猛的站起身，向他扑过来，伸出拳头击中了他的脸颊，赵南一个趔趄，还没站稳，那人第二拳又击中赵南的腹部，赵南被击倒在地上，脸颊上火辣辣的痛，腹部更是一阵猛烈的抽搐，眼见着那人的脚抬起，向着他的胸腔就踩了下来。

那人的脚底刚刚挨到赵南的上衣，忽然就失去了力量，那人被从后面拦腰抱起，悬空之后又放在了旁边。黑羊的黑脸出现。他还穿着一身的白色孝服，头上带着白色的帽子。黑羊生气的推搡那人到了屋子墙边，呵斥他道：“老辛！你也是够了！你打他干嘛！”

“就打他！没有看护好月然！月然要是活不了，我就让他陪葬！”那人低声怒吼着。赵南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反攻，盯着那人觉得有些眼熟。黑羊在中间把两人拉开距离，向赵南介绍说：“你别害怕，这人是老辛，月然的爸爸。”

赵南再次惊骇，呆呆的看着那人的脸。果然眉目之间与月然有相像。这曾经是位眉目清秀的男人，可是某些经历使他面目变的有些狰狞扭曲，脸色青灰。但不是月然的关系，赵南还是觉得以前在哪里见过这人，就这种风尘仆仆面色苍老的样子——

黑羊安抚两人情绪。他半架着老辛坐在床上，让赵南坐在椅子上。他也叹着气，和辛劲松并排坐在一起。“你们别闹了吧。我老娘刚去逝，月然重伤，你们别再给我添乱了。”

赵南忍着脸上和腹部的疼痛，看着眼前两个怪异的老头，不知道该问哪个。辛劲松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思绪，他原来是来问黑羊，“明璃法师”怎么救活了月然，为什么要救月然……现在却怒火中烧，愤愤的问辛劲松：“你是月然的爸爸？为什么要无故失踪？你知道月然有多伤心！要不是你失踪，我们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辛劲松又要扑过来揍赵南，被黑羊拉住。赵南身上疼痛，不由的加重了语气，更加凶狠的说道：“是你害的她。是你害了自己的女儿！”

辛劲松被黑羊紧紧的按倒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不停的咒骂：“你这个臭小子！傻*！滚远些！”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我亲娘没了找谁说理去！”黑羊也吼了起来。

这话震慑住了其余的两人。三人陷入沉默。辛劲松和赵南从愤怒中平息，才意识到三人中伤害最重的是黑羊。赵南没有想到和辛劲松在这样的场合遇见，还被莫名其妙揍了一顿，这位“准岳父”的样貌大大出乎他的想像，以前看到照片中的辛劲松是一幅优雅的书生模样，如今眼前的像一个发疯的乞丐，他大失所望，替月然感到难过，更加不愿意多看辛劲松一眼。他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开始眼巴巴的看着黑羊，希望他能解释。

黑羊看穿了赵南的想法。他一摊手：“我无话可说。”

“我知道你们真明教的一些法术……我想知道，月然这次起死回生，被那个老太太……你妈妈救活，她会不会……变异……变成另外一个人，会不会有这种事情？”赵南索性挑明了直说。

黑羊和辛劲松同时惊愕的看着赵南。黑羊气极反笑：“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月然要变成我妈？那我肯定不会承认。”

“我见过这种邪术，真的。就是月然朋友的父亲，青树的起死回生，从那次活过来之后，青树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也不模样变成另一个人，而是完全能代替另一个人思考和行动，他们仿佛就是一个人一样，或是说青树占据了另一个人的生命，那个被代替的人一直生病，半死不活，像个木偶一样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无意的状态……反正就是被活过来的人，丧失了本性……”

“你放屁。”辛劲松突然发话：“青树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变了本性。”

“你怎么知道？”赵南刚说完，就意识到辛劲松和青树一起为李化成工作，他们可能合作共事多年，于是又问道：“你见过复活后的青树吗？他篡夺了李化成的大部分财产，掌控了李化成的事业，还在进行一些莫名的举动，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青树一直都是那样，没有变。只不过从前他斗不过李化成，只能被李化成利用，现在突然就有了神技，实现了反攻，开始做他一直想做的事情……你一个局外人，懂个屁。”辛劲松不屑的说。

“他一直想做什么？”赵南被辛劲松的态度激怒，生气的说：“他一直想拆了东里村，害死村民，把月然妈妈的坟墓挖开，挪到害死她的工厂里面，然后再害死月然？”

辛劲松猛的从床上暴起，想要再次扑向赵南，被黑羊抻手拦住，用力一推，推倒在床上，辛劲松半仰卧着，脸色青灰难看，受了巨大的刺激，一口黑血从嘴里喷到了胸口上，他却毫不在意，伸出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迹，恶狠狠的盯着赵南，骂道：“你个外来的碎娃，懂个屁！”

黑羊俯身把一颗药丸塞进了辛劲松的嘴里，幽怨的说：“你们两个真是够够的了。本来要做一家人的，现在闹啥哩嘛。”

赵南没想到辛劲松也病的不轻，想到这一对父女竟然如此多灾多难，不禁伤感难过，为刚才的话感到后悔，道歉说：“伯父你别生气……我也是为你们担心……你和月然要是都平安就好，我什么也不追问了……”